《谁红跟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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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红跟谁急-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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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往哪边过。往好的一边过,是伪善,往坏的一边过,是伪恶。伪恶与伪善相比,伪恶要好一点。记得什么古人说过,人可伪恶而不可伪善。道理很简单,伪善是没有那么好,而要让人相信他已然那么好,伪恶是没有那么坏,却要示人以那么坏,装出来的坏肯定不会多么坏。而敢示人以坏,不怕人说坏的,该是多大的气派。    
    准乎此,如果韩东们在打定主意要“断裂”时,不是这么直言不讳地狂呼乱叫,而是说“我们比你们更忠诚,更会来事儿”,那反而叫人恶心了。    
    怎么能否定那么多当代大作家,尤其是不该那么说鲁迅呀。    
    他们的文本中,否定的当代作家很有几个,名字就不说了。我看这也没什么。谁都有几个看不上眼的作家,不管他多大,看不上就是看不上,谁也无可奈何。韩冬们的憨厚之处在于,把他们写出来了。再说,这儿是只写他们看不上眼的,要是写他们看得上眼的,怕也会写出一大串的。    
    不该那么说鲁迅,这话主要是指韩东的那句“鲁迅是块老石头”。韩东们的话,有许多让我反感的,恰恰是这句,我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无论字面上,还是字面里,这句话都不是评价鲁迅个人的,而是斥责那些把鲁迅当石头拿来砸人的。    
    这是事实。我是从“文化大革命”中过来的人,“文革”初期两派辩论时,只有两个人的话是可以交错使用而常胜不败的,一个是毛泽东主席,一个就是原名周树人的鲁迅先生。再就是,人常说“文革”中只有“八个样板戏一个作家”,八个样板戏不说了,一个作家是浩然。这话不全面,应当是“八个样板戏两个作家”,另一个作家就是鲁迅。于此也就可知,鲁迅在“文革”中起了什么作用。然而谁都知道,可与鲁迅本人什么关系也没有。    
    在那些人手里,鲁迅不光是块老石头,还是块大石头,该说大老石头才准确。放下这块大老石头,他们就没辙了,难怪听了那么不高兴。    
    至此,我们可以放心地说,这些年轻人的断裂,不过是脐带从母体上的断裂,期盼的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不是一刀下去,要把谁砍成两截儿。    
    断裂事件过去快一年了,韩东们的表现如何呢?我看到的最新消息是,海天出版社出版了一套断裂丛书,韩东主编,收有楚尘、顾前、贺亦、吴晨骏、金海曙、海力洪六人各一本小说集,《大家》开辟了朱文工作室,连续推出这位断裂派主将的新作。    
    不必推测他们将来的成就了,他们现在做的这些,就不是我们这一代人敢做的,甚至不是我们这一代人敢想的,这就足够了。若说期望的话,只能是期望他们今日的佯狂能早点成为他日的实绩。    
    郁达夫是我敬佩的一个作家。不光小说写得好,旧体诗也写得好。《钓台题壁》是他的名篇,且让我将全诗抄在这儿,与韩东、朱文之流共勉吧:    
    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    
    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    
    当年达夫先生曾将此诗题写在桐庐严子陵钓台的石壁上。若诗果真可岐释的话,在我看来,这首诗句句都像是说断裂派诸君子的,韩东们真该把它大大的写在鸡鸣寺的一面墙壁上。


《谁红跟谁急》 第三部分韩石山酷评——韩少功

    从一九九六年冬天,张颐武、王干的挑起事端,到一九九八年夏天海南法院作出判决,前后三个年头,因韩少功的长篇小说《马桥词典》而起的那场争论,其跨度之长,争论之烈,在中外文学史上,都是罕见的。作为一个文坛上的老兵,我经见参与了这一事件的全过程。当时有个特别的现象,至今仍然值得回味,那就是,一开始,这场争论,就带有“派系”的味道。攻击者一方几乎全是评论家,为韩少功说话的,有作家也有评论家。那些评论家也是平日就跟作家关系密切的。可以说,这是一场作家与评论家之间的争论。支持攻击者的,就我有明确的作家身份。仅此一点,就可知韩少功其人在文坛的地位,也就可见这场战斗,在实力方面是怎样的悬殊。    
    我不管这些。我觉得谁对就支持谁。张颐武、王干没有错,至少这两个年轻的评论家,代表了一种蓬勃向上的时代精神,敢于挑战权威,敢于面对庸常的中国文坛,响亮地说一声“不!”    
    我的文章都在这里,四篇,前两篇几乎是同一个时期写的,第三篇是对张颐武的正面评价,后一篇是在事件过去之的,对这一事件的意义的阐释。这次重看,还为自己当年表现出的那种勇气感到振奋。    
    近日有个年轻朋友,给我寄来当年单正平先生批评我的三篇文章,题名分别是:《“化外之民”与“酒囊饭袋”——驳韩石山对海南作家的诬蔑》、《名人意识与“借光自照”》、《信口雌黄韩石山》,当时都在刊物上发表过,后来都收入他的思想随笔集《膝盖下的思想》(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不用说,都是对我的严厉的批评,客气一点都没有,情面一点也不留。这没错。批评就应当这样。我绝没有找后账的意思。我不会那么无聊。我要说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在最后一篇文章的开头,单先生说,他写了第一篇文章,“韩石山没有回应”,写了第二篇文章,我“也没有任何反应”,现在他写第三篇了,“并不指望韩石山会回应”。他说对了,这篇文章是在《文学自由谈》上发的,我很快就看到了。确实没有回应。现在我来谈谈我为什么不回应。不是狂妄傲慢,也不是理屈辞穷,更不是遇见了强手,一下子吓得不会写文章了。实在是另有当时不便明说的原因。    
    我认识他,还认识他的夫人。就在这次论战的前两年,他和他的夫人还在天津工作,他的夫人在《天津文学》当编辑,来太原组稿时,曾来过我家里。过后不久,夫妇两人就一起去了海南,他的夫人在海南作协的《天涯》上班,他在海南师范学院任教。韩少功就是海南作协的主席。我相信单先生是出于正义,才那么卖力地为海南作家说话的。但我总在想,一对北方夫妇,到了那么个岛上谋生,怕不会容易。人都有见面之情,我对他夫妇印象都很好。于是我决定缄默,不管他怎样嘲讽挖苦,一次两次三次都不回应。真要写文章,光他的夫人在韩少功手下做事,就能写出一篇很刻毒的文章。我自信有这个本事。几次想写都忍住了。刽子手也有他仁慈的一面。    
    还得说一件事。去年春天吧,我正要写我的那本解剖鲁迅前期思想行为的书,忽然在报上看到单先生出了本《知识分子与现代中国》,是他的译著,作者是美国的一位著名学者。便打电话到海南师院的总机,问了单先生家的电话号码,与他通了话,说我想看看他的这本书。没过多久,就寄来了。我的判断没有错,单先生是一位正直的有品格的学者。不过,就是当时我作了反批评,这回单先生也会寄给我书的。不过那就得另作解释了,好在这样的理由多的是,惺惺相惜就是最现成的一个。


《谁红跟谁急》 第三部分我看“马桥之战”

    一九九七年的中国文坛,一开始就气象峥嵘,或者说是气象狰狞。为海南作家韩少功的长篇小说《马桥词典》,其形式是创造还是模仿,评论家与评论家,作家与评论家,打得不可开交,最近竟为名誉权事,闹到要对簿公堂的地步。我却只觉得开心,好笑。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了自家人。从军事学上说,这是两支“现代派”部队的遭遇战,平日螺号相闻,互为犄角,这次摸黑儿遇到一起,也不对一下切口,噼哩啪啦就接上了火。    
    挑起事端者张颐武,是近年来著名的现代派评论家,后现代、后殖民,均为其搬来或首创,以此之故,文坛上有“张后主”之讥或之誉。此主平常的文章,疙里疙瘩,诘屈聱牙,这次说了几句明白话,不经意间便惹起了轩然大波。可知白话文的功夫是差了些。若先前的文章,都能像这次这样明白晓畅,那名气该有多大。    
    受鉴定者韩少功,是中国文坛上有名的现代派作家,从十多年前的寻根文学,到近几年的文化热,可说是无役不与,无战不捷;在湖南时,湖南是现代派的重镇,到了海南,海南又成了现代派的老营。回想当年《爸爸爸》出炉时,热得烫手,谁敢说个有模仿嫌疑,谁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这回《马桥词典》出炉,仍是热得烫手,毕竟中国文坛成熟多了,有人敢说真话了,至少敢说这样的形式不是什么稀奇的创造。海南这个地方,文风甚奇,出了个叶蔚林,一抄再抄,出了个韩少功,一仿再仿。抄是肯定抄不出大作家的,仿却不敢说,真有仿出大作家的,比如《堂吉诃德》就是仿骑士文学而成了世界名著。由抄到仿,也算这个地方文学的长进吧。    
    现代派的一大特质,是创造,创造新的文学形式,创造新的文学语言。创造是世间最难的事。人类还在蒙昧时期,创造是容易的,用嘴就可以创造出奇迹,有人尝了尝百草,便被尊为神农氏。到了现代,创造可就难了。粒子,质子,中子,多少人前仆后继才弄出个名堂。一个艾滋病,又有多少人苦苦钻研,仍弄不出个名堂。创造如同侵略,最刺激,也最危险。你侵入的领地,若是荒无人烟,你便是开拓疆土的元勋,若先有和平的居民,你便是凶恶的盗贼。    
    争论的焦点,眼下已经转移。那些说《马桥词典》用词典这一形式是“创新”的拥韩派评论家,早就闭上了他们的嘴。看看先前都说了些什么呀。据《文学自由谈》上何满子先生文章摘录,计有,“当代最具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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