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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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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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而飞快地离开这里赶回了武汉。看来我才是革命者的牺牲品。    
    我不谈论迪南,因为我不敢谈。    
    这两场在地球两端的战争毫无关联之处。在法国,是人们几个世纪以来就熟悉的战争形式:野蛮,非人,这次由一种“工业”战争而削弱了这些特征。而中国的战争没有这一切。从1916到1928年的军阀混战是一连串地方战争,制造它们的是半匪半军的地方势力。这些私人军队可以由一个退伍军人,甚至一个有野心的平民来召集。它们募招穷苦农民,创造一套方式来对征来的农民进行粗糙的军事训练。这些军队中的大部分,只满足于占领一个省,然后用苛捐杂税来剥削那里的居民。然而其中也有一些有政治野心的军队,他们和别的军队作战,以达到攻占北京的目的。    
    职业生涯稳定了,儒勒剩下的阴影就是关于他个人生活的。玛利亚从法国写信建议他寻找“爱人”。儒勒不知不觉地表现出一种消解此类话题的天才。比如他曾经对这样的关心回应道:“我同意,现在可能正是时候,要考虑我是否继续做一个世俗人,还是干脆不做”。 (注:意指投身神职做教士,这样就没有婚姻问题了)。    
    虽然绝没有放弃激情,儒勒的关于此类题目的谈话显得更加遵从理性……    
    北京,1916年9月13日    
    放在我桌上的大量的关于战争的文学作品,让我读起来可不轻松。哎,在读这么多美妙的东西的时候,我比从前更加感受到我们这里离战争有多远。最生动的描写也丝毫不能给我们一个关于战争的概念。终此一生,我们都要蔑视那些在战争年代没有投身战斗,没有参与到公众英雄主义的人。他们把那些最谦逊的法国孩子向自己习惯的平庸性上引领。你知道,他们甚至没有回答我关于回国参战的信,只能听之任之。    
    北京,1916年12月27日    
    发了钱就开路。从任何方面来说,1916年都不是人类历史上幸福的年头。最后剩下的,只有希望来年更好一些……    
    我圣诞节那天收到你11月24日从巴黎寄来的信,让我知道甚至在巴黎,生活也不总是玫瑰色的。可我不愿意你放弃你那简单可爱的美味“公鸡蛋”,还有就点心的茶。如果这些涨了价,那就多花点钱吧。我和你说过无数遍,你完全有权力去银行提款。你严肃地答应过我会记得。可是我知道你被剥夺了必需品的时候非常不满意——舒适就是必需品。如果我远离法国,而且时间很长,你就最好乘此机会享受一下经济方面的补偿。因为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没有收入了,所以要比我在法国的时候过得更好。你不这样的话,我们当初就应该继续捉襟见肘地生活,(我不要离开),那样至少我们会一在起。    
    1917年冬天的严寒侵袭了法国和中国北方,暗示着这两个国家政治的严峻。法国几乎被三年多的战争拖垮,中国又沉浸在无政府的黑暗中。需要从历史的视角,才能辨识冰雪下被盼望已久的花苞。    
    当时,这两个国家情况越来越令人担忧。在法国,军事溃退严重损害士气,士兵组织的反抗越来越多,而平民开始对和平的期待多于胜利。人们仍相信美国会参战,俄国革命最初的波折似乎昭示着协约国的厄运,他们害怕因此失去俄国的支持。    
    中国的军阀割据比以往更严重,他们随意管理自己控制的省份。共和国新总统的就职仪式刚刚结束,军阀张勋进入北京,试图复辟帝制。    
    虽然法国和中国的乱子不同,但历史的嘲弄再次将两者命运交织在一起,如同儒勒告诉母亲的,中国向德国宣战,加入世界大战协约国一方。    
    


第三部分:1913~1926 :成熟岁月1913~1926 :成熟岁月(10)

    北京,1917年1月17日    
    严寒明显减弱。终于开始热了,不过是在火炉旁。对于此地的穷人来说,冬天是可怕的。对于法国的穷人也不会更好,因为事情都要看比例才知道它的好坏。20个苏对于所有人来讲不是同等价值。    
    不知现在俄国有什么乱子。所有议会都打乱了,塞进去的全是彻底反动派。这些俄国人真奇怪,总是不急不慢,也从不会被打垮,我认为他们比欧洲人更接近亚洲人。我们在此地看到一些奇怪的类型。要想在10分钟内看到各种族的代表,没有比在北京更理想的地方了。    
    下周一是中国农历新年。欧洲新年虽然是官方的,但中国民众仍然更看重这个农历新年。欧洲银行在农历新年放八天假,这在我们国家可是没有的。    
    北京,1917年2月9日    
    近来,公众的注意力被一个重要问题所吸引。中国会否同美国一起同德国决裂?中国经过多次动摇,参战的可能性会最后决定,向这一边或另一边靠拢。电报会比我的信更早告诉你。    
    北京,1917年2月14日    
    我上周五给你写信时,没想到中国在两个小时后发表了抗议德国潜艇的照会,威胁德国要断绝外交关系。从那一刻起,我们就生活在漩涡中。为避免事情爆发,德国人四处奔走,就像着了魔。协约国的人也像着了魔,他们却是为了促成。    
    再见,亲爱的妈妈。温柔吻你,盼望有享受家庭温暖的一天。    
    儒勒    
    北京,1917年4月9日    
    美国宣战对他们是颗硬蛋,就像复活节蛋。有个社交小游戏,是突然问一个人现在有多少交战国。通常,被问到的人掰指头5分钟才算岀有十五个(含美国)。中国,如果事情顺利,会是第十六个。    
    北京,1917年6月6日    
    中国再次陷入危机,所有的北方省份都宣布“独立”,要求解散议会,重新召回被总统免职的总理。但在开战前,他们谈判。一个军人政府在天津组成,为达成妥协,在天津北京之间官方半官方的使团间穿梭。希望他们能成功。仍然有很多逃往天津租界的人,在那里我们的这些“伙计”认为是安全的,这并不妨碍他们事后说租界存在是对中国主权的持久的践踏。    
    北京,1917年6月13日    
    按信件的速度,应该祝愿你8月15日生日快乐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们一起过生日是1908年,我度二十八天假期的时候。希望1918年我度二十八周假的时候,能在那天真的吻你。    
    今天颁布了解散议会的总统令。其“物资”方面的故事非常喜剧性,值得我对你讲。    
    总统宣布宁死不放弃原则,却不得不践踏原则了,因为宪法没有赋予他权力解散议会,他只得反宪法行事。他让人起草了法令,自己加盖印章。但掌玺的官员同许多人一样逃到了天津,钥匙都装在他们口袋里。所以总统的人撬开了放印玺的柜子,不巧的是印玺锁在一个小匣子里。他们害怕匣子里面的东西被打碎。便派人去天津找官员或者钥匙。    
    钥匙拿回来了。法令需要国务总理联署或者说是共同盖印。总统派了三个将军带着命令去外交部,那里现在是总理府。总理耳朵背而且非常“坚持宪法”,他任人重复了四次请求,仍宣布绝不在这样的法令上盖印。此外,他递交辞呈称自己“要去专事素食研究”。他们请求其他部惟一在任的部长盖印,同样遭到拒绝。因为国会两周前任命的新总理还在天津,尽管他宣布不愿接受这个职位,他们还是向他送去了法令。代表拿回来没有加盖印章的法令。在此期间,军阀威胁如果法令不颁布就要动粗。于是,我们勇敢的总统走投无路,突发灵感。他确认了北京卫戍司令可靠,任命司令当临时国务总理(只要与前任临时总理一同签署就能做到)。新总理的头一个行动就是联合签署自己的任命。    
    北京,1917年6月20日    
    亲爱的妈妈:    
    政治的混乱就像菜价在涨。行政部门没有负责的部长和官员。总统被隔离在官邸,在保皇派军人手里。掌握局势的是一个叫张勋的将军,他是从土匪爬到这个级别上的,拥有的部队也是土匪出身。这伙人还留着辫子。这一切发生在北京,让民众恐慌。张勋有一个优点,他对其前任主子忠实。他去拜访了小废帝,按照旧规矩,在他面前三拜九叩。但他建议小家伙不要去谋求重掌权力,满足于共和国为了让他无所事事而发给他的年金。朝廷对将军的理性非常欣赏,对他倍加礼遇。还有,据说这位勇敢的将军是个文盲。    
    北京,1917年7月4日    
    亲爱的妈妈:    
    这一次,毫无疑问,国家之车行在火山上。我之前讲过由土匪率领的前土匪军队到了北京,是总统叫来作“调停人”的。前土匪叫张勋,以他的帝制感情闻名,他利用了机会,周日早晨宣布恢复帝制。小皇帝(大概是他自己)起草了长长的公告,说总统本人请求他重登皇位并自责篡权,请求接受惩处(这是中国对于犯错官员的习惯做法)。小家伙批准第一项请求,但对于第二项,他宣布黎元洪对国有功,封一等公。    
    总统什么都没签过,两天中被半囚禁在官邸,但周一晚上得以从小门逃脱,半夜逃到日本公使馆。他发了两道命令,一条任命驻汉口的副总统为临时总统,另一条重新任命他一个月前轻率免职的段祺瑞元帅为总理,段目前在天津。今晨,十四省(全国共十八省)签名反对帝制,我们这个省的总督向张勋发了最后通牒,限他24小时撤离北京    
    多数帝国王公看到故事结束,都已经逃亡,特别是皇帝的父亲(前皇帝光绪的弟弟)。恐怕这一切会以战斗和洗劫城市结束,这够我们受的。我说我们,是我错了,因为我们在自己的区里很平静,这里设防而且有欧洲人部队,够那些当地人受的。    
    再见,亲爱的妈妈。也许下周我会写信告诉你关于共和国的新消息,谁知道到时会不会有呢?    
    儒勒    
    


第三部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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