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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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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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来挑衅的雕像。    
    虽然有他明智的劝告,动荡还是不可避免。广州政府一点也不想错过上海大罢工开始的革命运动。6月中旬,广州城沸腾了。儒勒通告上级,说广东首府将要经历和上海同样水平的游行示威。谈到沙面的情形时,他表现有点过分乐观,认为不论在任何形式的进攻下,沙面租界都不会败退。    
    6月23日,游行开始了。后来的情形变得就像5月30日在上海发生的事情一样血腥。当队伍在沙面外国领事馆前示威时,一阵枪声响起,一个法国人被打死在儒勒身旁。为了报复,法国和英国士兵开枪,打死了三十七个人。儒勒在7月1日的报告中汇报了前因后果。    
    尽管儒勒想尽办法要平息事态,还自告奋勇地要做调解人。《广州日报》还是把他叫做“杀人犯”和“屠夫”。罢工结束并不意味着事件的终点。罢工者的代表成立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常设工人议会——反帝罢工委员会,对沙面实行了全面封锁。儒勒在7月1日的报告中写道:    
    沙面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武装的兵营。人们已经明着把大炮对着它。除了非常罕见的装邮件的船,没有一艘帆船会靠近这个被帝国主义和军事主义污染的地方。我们再也不害怕小偷了,都敞着门,省得最后敲门声响的时候还要去开。    
    沙面被围困了漫长的几个月,这是任何在中国的外国使馆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一事件给人留下如此之深的印象,还因为在中外关系史中,第一次出现了外国势力被压缩到瘫痪和沉默的境地,无力回应中方这样一个全国性的运动。广州被围困,是给驻华外国人的头一个信号,从此,中国人要重新寻回在自己领土上的尊严。    
    1925年8月1日给共和国公使马戴尔先生的报告    
    明天我们要迎来第七个星期的罢工和全面封锁。无论是谁,没有一个中国人敢和沙面的人有任何联系。连接我们和市里的桥都关闭了。河上没有一条船回应我们的召唤。所以我们实际上无法离开沙面。我们的生活必需品由香港提供。殖民地政府每三天派一艘非军事船来,运送粮食和男性乘客,这些乘客是否有资格乘坐,要由航运处来决定。我们时不时缺面包,几乎总是缺少新鲜蔬菜。    
    由于一个可怕的偶然事故,在小小的法国租界,除了巴思奇先生,19天中有四个人丧身(还有一个在到达澳门之后去世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木板来做棺材,只好把衣柜拆了来改装。葬礼在一个小公园里进行。    
    是不是大部分中国群众已经比较平静下来了?我们还得时时想到那些“武装的人”,他们还总是停留在一种民族激情中。谁知道?或许其中有人希望能挣到给我的脑袋标的300美元的奖金。    
    儒勒的头被标了价,沙面的紧张气氛可见一斑。从儒勒拍摄的几张照片上可以看出,他穿着制服奔波在空旷的街道上,沙袋后面是负责巡查受威胁地带的军人。    
    在这种环境下,儒勒完成的工作和寻常的领事工作毫无关系。他穿着白色制服,有一种保卫营盘的将军的气势。他的任务已经引起了上级的极大关注,中国公使在1925年给巴黎外交部的一封信上说:“这位官员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岗位上,领导的是一场真正的战斗”。     
    


第三部分:1913~1926 :成熟岁月1913~1926 :成熟岁月(15)

    1925年12月1日的报告    
    我们这里的局势和几个月以前一样,毫无进展……    
    人们没有向我们提出谈判的建议,人们什么也不向我们建议。……    
    在同一报告里,儒勒也谈到了苏联和蒋介石这两个影响事件进展的关键因素。在沙面危机和大罢工中,正是蒋介石利用和玩转了整个局势。而儒勒作为中国国情的精妙的观察者,准确地预见了即将转变的局势。他写道“已完全做好把‘共产主义的’这个修饰词加到广州政府前面的准备。”而且这些共产党人“可能为将来在中国的收获准备好土壤”。儒勒这个分析,不仅说出了近期的转变(民族主义者通过共产主义者夺取了政权),也说出了长期的转变(1949年的共产主义革命)。他只对蒋介石后来在全中国发起的战争的可能性有所保留。不过,没有料到蒋的野心如此之大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1926年3月4日,儒勒发出了最后一个关于沙面恢复秩序的报告,就回法国度假去了。他在最后的说明中很好地抓住了历史的趋势:从此,要阻止中国在未来的十年内发生巨变,已经太晚了。    
    此时的国民党内部,右派和共产党的紧张关系已经不可控制。自从1919年和1925年的学生和工人运动之后,共产党的人数已经上万,而参加工会的工人超过了百万。而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右派,很难容忍民众势力推举的领导权如此上升。在国民党第二次大会上,左派就阶级问题向右派势力发难。蒋介石开始扮演仲裁和调停者的角色,后来他丢掉面具,逮捕了共产党员和苏联顾问,并在广州发布了戒严法令。这种内部矛盾给蒋开辟了一条实现他的第一目标的道路:北伐,从而统一全中国。    
    而儒勒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回家。他的母亲玛利亚已经74岁,“被太长时间的中国生活弄得筋疲力尽,处于一种很脆弱的身体状况之中”。儒勒自己也被这么漫长的广州围困折磨得身心俱疲,再也不想考虑自己的官职问题了。他到成都才22岁,现在已经快40岁了,在中国执行任务将近十八年,“却一天都没有在他名义上被授予的职位上”。他接二连三地看到,那些比他晚到中国的外交官,都毫无例外地回国休假。儒勒认为,这套官僚机制已经把他忘记了。    
    而这个机制,却并没有忘记他在广州围困时的表现,为他唱赞歌,还把他此时的行为和在成都暴动时的表现联系起来。法国公使在对他大加颂扬之余,还为他那比较自由的述职风格讲话,他认为“用一种更少逻辑、更少学术性的风格来写报告是很有效的”。这是向人们表示“他在经受考验时还能保持幽默”。    
    1926年3月曾到广州看过儒勒的香港法国领事,也在他回国经过香港时,手写了一封表示敬意的信,其中提到了儒勒的家人:“乐和甘,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为他的勇气做了最佳的证明:因为,和他分离长达五个月的太太,已经十分疲劳。在回国的旅程中带着三个孩子,显然是无比艰难的。而且,我们还没提到他的母亲,老乐和甘太太的表现是如何英勇……”。     
    从这封信里,我们知道麦尔塞黛曾经在广州围困的时期,带着孩子和玛利亚一起离开了五个月,到了一个更安全的中国城市,离她在印度支那的父母很近。    
    玛利亚处于一种及其脆弱的健康状况,麦尔塞黛一回到法国就受到病痛折磨,并且动了手术。而小玛利也切除了阑尾……乐和甘一家为他们深爱的中国付出了一大笔代价。不幸的是,在将要来临的岁月中,悲剧性的重量还在继续增加。     
    1926年6月,儒勒在休假中给外交部写了一封信 :“我夫人正在康复,我们就要离开巴黎。”他那时已经在考虑再次回中国。“我想要在8月底回去,准备在中国的一场新的战斗”。他之所以使用这种战斗性的词语,是由于人们总是把他在1925年6月经历的沙面围困叫做一场“战斗”。1926年9月,儒勒获得一枚荣誉勋章。这枚勋章是否使儒勒在太长的等待之后感到满意,在他留下的文字材料中,一点也没提及。他是个对任何虚荣装饰都不太感兴趣的人。    
    对他惟一的回报和奖励,就是在第二年初他终于又回到中国,陪伴康复了的麦尔塞黛,和三个改变了他生活面貌的“小乐和甘”。这段时间内,中国这艘大船已经驶入不可回避的变化的巨浪之中。这种变化在广州的沙面事件中第一次严肃地显露。而再次回到中国的儒勒,与发生这个事件之前的儒勒,也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第四部分:1927~1945 :苦难岁月1927~1945 :苦难岁月(1)

    “ 把你的事业一直做到哈尔滨。。。。。。”    
                                                                布莱斯·桑德拉    
    他们是一对儿,真正的一对儿。儒勒远离祖国,来到中国,更加强了他与母亲之间的感情。在千里之外,玛利亚一步步跟随儒勒在远东境内的足迹,她满怀渴望,有时甚至是焦虑地读着儿子的来信。就像他所说的,他们延续着一个任何高山大海都阻隔不了的对话。在中华帝国里,儒勒就像所有失去了长辈引领的孩子一样,非常渴望得到玛利亚的意见、建议,甚至责备。这如同所有母亲,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然而,1926年10月的一天,玛利亚离开了人世,儒勒成为了失去母亲的孤儿。     
    玛利亚,这个儒勒的“小妈妈”,阿尔弗莱德的“格拉第”,玛利的“好巴巴”,这个每个亲人都给她一个昵称的非常有个性的女人,在74岁的年头上逝世了。对儒勒来说,必须独自继续在中国的生存。毫无疑问,这种失去亲人的打击,对儒勒影响很大,他自问,再回到那个遥远国度去有什么意义。十七年前,他离开祖国走这么远,只是为了满足玛利亚和自己的需要,他们两人的命运是合二为一的。但这种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他已爱上的中国,在玛利亚离开之后,或许就要成为留下他痕迹的真正故乡。十七年来,法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后方,一个暂时的庇护所,他能在法国休憩几个月然后又远离许多年。他的生命已经和中国土地紧密相连。而后来的十八年,充分地证实了他的这一看法。    
    1927年1月,儒勒登上“坡尔多”号离开马赛时,心里不禁抽搐。他头一次意识到,再回到法国就永远不是原来的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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