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镜·大国忠魂- 第16部分

　　　　女方家嫁女叫于归之喜，喜酒是早餐。早餐后便发亲。嫁妆一般是六至一百八十抬。　　　　
　　　　陈小姐家的嫁妆是一百抬。　　　　
　　　　廷式看那物品都是些：文房四宝、女人用品、座钟、盆景、帽镜、烛台、茶叶罐、花瓶、脸盆、脚盆、尿盆、衣饰箱、木器、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　　　　
　　　　一支庞大的送亲的队伍和一支宠大的迎亲队伍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开往文家。　　　　
　　　　按照习俗，男方文家先闭了大门。陈家送亲队伍到了文家后，派人叫了几次门以避煞气。在文家门前放有炭火盆，轿夫迈过炭火盆后，新郎廷式用假弓箭射三箭去邪。　　　　
　　　　廷式眯着双眼滑稽地射了三箭，却都射中了，引得大家一阵喝彩。　　　　
　　　　接着便用红绸牵着新娘陈小姐；到大厅行三跪九叩之礼。一拜天地、神佛，二拜祖宗、双亲，接着是夫妻对拜。一跪三叩头。　　　　
　　　　这一天，廷式娶广州通判陈善圻之三女为妻。按规柜，廷式穿着长袍马褂，陈小姐穿着大红衫子。对于这些俗而又俗的礼节、阔绰的场面，廷式虽不习惯，也不喜欢，但也许是第一次当新郎官吧，倒也觉得挺好玩的。　　　　
　　　　本来是热热闹闹、顺顺利利的婚礼，想不到最后还是出了一件意外的事，陈小姐一不小心失手将一块陪嫁用的梳妆镜摔碎了。　　　　
　　　　有人认为这是夫妻不能白头到老的不祥之兆。　　　　
　　　　陈小姐伤心地哭了。　　　　
　　　　廷式一再安慰她说：“这些纯属无稽之谈！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二人享受了新婚第一夜的鱼水之欢，陈小姐才转而心花怒放，容光焕发。　　　　
　　　　婚后的廷式有了妻室就没有以前那么自由自在了。他也把自己当作一个成熟的男人，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他不得不改变自己单身生活时的一些习惯。外出和人一起疯玩的时间少了，但他仍就爱熬夜读书、写字、记日记。　　　　
　　　　冬天里，总是妻子陈氏睡熟了，把被子都焐暧了，他才带着冷冰冰的身子钻进被窝。　　　　
　　　　廷式的学问人品在士子中传扬。粤秀书院院长看了他写的文章，很是欣赏，时恰好书院需要青年教员，便请他在菊坡精舍听讲之余，到粤秀书院应课。　　　　
　　　　课余，廷式勤奋读书，还向老师借阅了《普法战纪》和一些世界历史书籍等，对当时五洲大势并西方各国富强的状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第一部分倩影（2）

　　　　一天，廷式应邀请参加了粤秀诗社，在诗社里发表了几首赞美几位历史上很有作为的外国君主的诗，引起了诗友们的争议。　　　　
　　　　廷式在诗中赞扬俄罗斯大帝彼——　　　　
　　　　烛龙耀神彩，北极灵象回。守成古所难，乃独生斯才。逊荒艺术就；徙宅文明开；积锢铲畴昔，英声召方来。壮图促龄，未及宇宙恢。遗言藏册府；吁此人生哀。　　　　
　　　　法兰西帝拿破仑第一则是他羡慕的又一个君主——　　　　
　　　　布衣登皇极，智勇实盖世。森然定国律，察物成达例。风厚鹏方徙，运移不逝。百战奋英谟，六合启幽翳，疾雷振山海，身败名不替。永怀百世下，宜有金轮帝。　　　　
　　　　对美利坚总统华盛顿，廷式亦有褒扬之词——　　　　
　　　　昊天育群生，君民不贱。奈何大宝贪，遂使浇风扇。猗人起末世，至德符龙变。立国赖神功；辞职鲜馀恋。规模良足多；继纂倘能善。长吟《大风歌》，慨想伊祁禅。　　　　
　　　　诗友们听了后褒贬不一。　　　　
　　　　梁鼎芬说：“芸阁的这几首诗颇有点世界眼光。据我所知，俄罗斯彼得大帝彼得一世从小就仰慕西欧文化，经常向西欧侨民学习数学、航海等知识。彼得一世掌握实权后，开始推行多方面改革，在政治上加强中央集权，在军事、经济、文化教育等各方面仿效西方，开办军事学校、建立和扩大海军、兴办手工工场、推行学校教育、提倡西欧礼仪和生活方式等。彼得一世对很多俄国传统习惯深表不满。他认为富有贵族的长胡子是俄国落后的标志，带头摒弃这一陋习。经过改革，俄国逐渐成为欧洲的一个强国。彼得一世在位期间，还极力推行对外扩张政策，不断扩大俄国的疆域。为此，彼得一世被奉为俄国历史上最有作为的沙皇，被称为‘彼得大帝’。”　　　　
　　　　于式枚接着说：“廷式诗中赞扬的法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是法国资产阶级政治家和军事家，法兰西第一帝国和百日王朝皇帝。一九六九年，拿破仑生于科西嘉岛的一个破落贵族家庭里。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他参加革命军，一七九三年在土伦战役中初露锋芒。督政府时期拿破仑受命统兵进攻意大利，击败奥地利，并侵入埃及。一七九九年他发动雾月政变，组成执政府。1804年拿破仑称帝，建立法西第一帝国。为了巩固胜利果实，他对内颁布《法国民法典》，对外多次粉碎反法同盟。但后来这种战争逐渐演变成争霸侵略战争。一八一二年拿破仑对俄战争失败，后被逐于厄尔巴岛。一八一五年拿破仑再返巴黎，建立百日王朝。滑铁卢战役失败后；他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一八二一年，拿破仑病死于这座小岛上。”　　　　
　　　　廷式自己解释说：“我在诗中赞扬的美利坚总统华盛顿，则是美国历史第一位总统。美国过去是英国的殖民地，华盛顿领导了美国独立战争。一七七五年美国独立战争爆发，第二年七月四日独立宣言发表，美利坚合众国正式成立。一七八三年独立战争结束，美国合法的独立性为英国所承认。这几位世界伟人的确值得赞扬。咱们大清就需要这样有作为的明君。”　　　　
　　　　志锐开玩笑说：“我们拍自家皇帝的马屁还来不及，这几个列强帝王的马屁就不要去拍了吧。”　　　　
　　　　廷式一听那张英俊的脸庞刹时便红了，想不到自己的几首诗被人误解。就事论事，他只是佩服他们的雄才大略而已。　　　　
　　　　还是诗社唯一的女诗人罗小姐给他解了围。她用她那清亮的嗓子说：“芸阁这几首诗嘛，只是艺术性稍差一些，用的都是赋的手法。他对咱们大清也是恨铁不成钢，只好用这种寄托的手法，表达自己的对明君的希望啦。芸阁，我说的对吗？”　　　　
　　　　廷式点了点头，他虽自尊心很强，但听她说得有理，也很心服。　　　　
　　　　他心里留下了罗小姐丰满清秀的倩影。


第一部分同游（1）

　　　　这年五月，廷式住在南昌。在省城的一家饭馆吃饭时，廷式听到有一个青议论一则不好的消息：“安庆发生一件法国传教士以低价强购民房改建教堂引起纠纷的教案。法国传教士侵犯中国人合法权益，清廷屈服于英法的威胁，反而对正义一方的中国人进行处罚。”　　　　
　　　　廷式对此非常不满，对朋友们说：“这样下去，大清朝还能坐天下吗？”　　　　
　　　　这时有二个官差模样的人走过来喝道：“是谁说的大清不能坐江山了？这还得了，不是反清吗？”　　　　
　　　　朋友们都说：“我们没听见啊！”　　　　
　　　　官差一个一个扫视了一下，没有找到什么目标，便灰溜溜地走了。　　　　
　　　　一八七七年一月的一天，萍乡的二伯父来书并银十元，促廷式回乡应试，廷式便即定十九日归萍。　　　　
　　　　行前，南昌下了一场大雪，雪后道阻，廷式借杨家银十两，租了一辆马车，从临江出发，沿途一边避雨，一边行走。　　　　
　　　　一日；车在石道上行走，颠簸得厉害。一路旅途非常辛苦，天下着大雨。廷式和车上的人全身都被淋湿。　　　　
　　　　又一日早起大雨饭后启行。路上的泥泞达一尺多深、车被陷入泥泞中，衣尽湿。　　　　
　　　　路上；廷式他们不时遇到饥民，携男牵妇。他不由怜悯叹息饥民命运的悲苦。　　　　
　　　　回到萍乡的第二天；伯父带他到当地的孔庙朝拜孔子。　　　　
　　　　廷式记起小时候，祖母曾告诉他说萍乡孔庙的正大门还从来没有开过，听说要出了状元才能打开接。曾外祖父刘凤诰由于中的是探花，故这扇大门还从来没有打开过。　　　　
　　　　廷式对此若有所思。　　　　
　　　　伯父还带他观看了凤凰池；并向他讲起了这里神奇的历史传说。　　　　
　　　　唐代武德二年（619）萍乡县治迁至此地后，县署办公地坐北朝南。因县署后面的山势若飞凤展翼，故名为五凤山，而县南之山与之相迎，名为迎凤岭。宋代宣和五年（1123）有位叫郑强的由国子监博士调任萍乡知县，在任期间，他见乡民多发眼病，一边请医生医治，一边苦求根治之法。并依据萍乡城区形似凤，在县署前开凿两池。因见水光粼粼，清澈明亮，如凤之双目，故名凤凰池。也许心诚所服，果然乡民眼疾遂去。自开凿凤凰池之后，本邑的科举取士日年年兴旺，人才辈出。据地方志书《昭萍志略》记载，自唐代宝历年间元年（825）以来，在历次科举考试中，本地考取贡生四百七十七人，举人二百零三人，进士一百人，其中有乾隆帝钦点探花（第三名）刘凤诰。民众认为这是凤凰池莲花呈瑞之故。　　　　
　　　　廷式对历史人文有着浓厚的兴致，看到这些文物，听到伯父的介绍，感到津津有味。　　　　
　　　　来萍应试前，父亲仍一再劝他要把精力花在科举考试上。可廷式受陈澧老师经世致用思想的支配，把注意力转向了算学及化学、天文、军事、海防之书。他到处搜集、借阅这些书籍。　　　　
　　　　伯父将他带来的闲书收走了，要求廷式把精力集中在科举考试上，并不厌其烦地向他讲起科举考试的一些常识。　　　　
　　　　他对伯父说：“这些我都耳熟能详了。科举取仕制度起于隋朝，完善于唐朝武则天时代。一般是五年两考，不在此限为恩科考。县里考试称邑试，考童生；府里考为郡试，考秀才；乡试有付生，即付榜；省为都试，考得第一名举，叫举人。进学不再考的秀才只能教书或当绅士。入京赴考由钦差大臣主考，后也有对优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