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用,开创了一代新学风。”
廷式写完祭文已是泪流满脸。
廷式在陈澧老师家一至忙到整个丧事办完。
将先生送到山上安葬后,他才怀着沉痛的心情回到家里。
第三部分不尽的哀思(2)
不久前,腊月中旬的一天,正是春节快要到的时候,家家户户正准备欢欢喜喜过大年。可就在这个时候,长善大人却于晚上溘然病逝了。此时,廷式正在长家。他怀着沉痛的心情,协助志锐设立灵位,成服致哀。
珍儿和瑾儿见可亲可敬的长善伯父永远也醒不来了,早已“呜呜咽咽”地哭成个泪人儿。
长善没有子嗣,志锐是过继给他的儿子,按理也就成了当然的孝子。
长家虽是满人,但他们早已接受了汉族人的文化和风俗习惯。这长善一贯主张满汉一家,于是长善的葬礼就按汉人的风俗举行。
廷式跪在长善的棂柩前,流着眼泪,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回忆起与长善大人交往的往事,耳边仍回响着他那爽朗的声音……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长善喜爱汉文化,特别喜欢苏东坡的诗词,录坡公诗词,读之成诵者千余首。
有一次他还向廷式请教说:“苏轼写的《赤壁怀古》,是不是真的在三国时期孙权刘备联合战胜曹操的那个古战场?孙权的大将周瑜有天才,怎么就这么量小,而被诸葛亮气死了呢?”
廷式说:“赤壁之战的古战场现在冒出了好几个,研究哪一个是真正的古战场还需进一步考证。周瑜被诸葛亮气死乃是量度太小。可见一个将才,不仅要学会打仗,更要学会做人。您说对吗?”
长善对廷式的回答非常满意。
大人经常在朝中官员名流中介绍廷式的人才学问,并热情举荐。有时弄得迁廷式很不好意思。
廷式和志锐、志钧情同手足,且结交了这么多的名士朋友,这都离不开长善的热情帮助啊!
廷式记得自己丙戌落第出都,与长善大人告别。
长善大人对他说:“我已年老多病。你回家后办完了事就早点来我家!我怕下次再也见不到你了啊!”后来,虽仍相从八个月有余,但是他那时说的那些话使廷式深受感动,终生不能忘怀!
廷式拭泪挥毫写了一首诗,悼念长善大人。
《芝隐室集》——追怀乐初将军
征南幕府久相依,作赋论兵自一时。跌宕琴尊狂客聚;雍容裘带士人师,遗诗酷似苏和仲;铭墓吾惭杜牧之。长忆春明驱马日,泪痕点点落衣缁。
志锐感受到这首挽诗情真意切,追怀了廷式在广州与其父多年交往,“作赋论兵”,与文人“狂客”相聚的难忘岁月;赞扬了其父“雍容裘带士人师,遗诗酷似苏和仲”的长者风度;最后表达了自己对大人永恒的怀念之情。志锐眼里不由流出了感动的热泪。
不久,廷式的引路人张鼎华大人也逝世了。
张鼎华君是个美男子,很有风采。他少时就非常聪慧。五岁时在客座中,有人以“两仪生四象”要他对句,他应声说:“五岳视三公”。客叹诧,认为从未曾过这么聪明的孩子。他十三岁便应戊午京兆试,中式副榜。十六岁便举京兆。当时有人以为他慌报了年龄,亲自见到了他才相信。
廷式认识张鼎华大人是在粤东光孝寺。当时他刚三十多岁,看上去还像个白(晰)少年。
张鼎华卒时,年仅四十三岁;他生平没有娶妻室。
朋友们得到他病逝的凶耗时,无不痛哭失声,可见他对朋友是何等的友好!
他死得很突然,因为他才过不惑之年啊!廷式还来不及和他见最后一面,他便一声不响地走了,而且是永远地走了。廷式只能在他的坟墓前,和他相隔阴阳两重天,悼念这位热心的大哥、师长和良友。
怀着沉痛的心情,廷式挥泪赋诗,《追悼番禺张延秋编修(鼎华)》,诗云:
重到燕台第几春?潇潇夜雨独伤神。
金环再世知何地?玉树长埋惜此人。
命薄幸无妻子累,情多独与友朋亲。
枣花零落风流尽,莫向旃檀问夙因。
一个个尊敬的长辈和好友都离自己而去,廷式感到非常悲痛。他们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他眼前。他唯有扎几朵白花,用深深的怀念,寄托着自己不尽的哀思。
第三部分情窦初开的少女(1)
这天,廷式又像往常一样,早早备好课,准备给瑾、珍两姐妹上课。刚进长家大厅就听见长叙在隔着屏风和她的女儿说话的声音。
长叙说:“瑾儿、珍儿,你们听好了。今儿就不要上课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巧遇皇上选秀,你俩也已到了婚配年龄了。礼部转呈诏书,令你们二姐妹参加选秀。咱们是八旗子弟,要时刻为大清国尽忠。如能选上,一可为自己日后找到了依靠,二也是件光宗照耀祖的好事。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可不要忘记了文师傅对你们的教诲。不过,今天不上课。我会好好感谢文师傅的。过几天还得请给帮你们准备一下这次选秀的文化考试的内容。日后有什么学问上的问题也可向他请教。你们去准备一下,等下宫里会有人带你们去礼部学习宫廷礼仪。”
福晋也说:“女儿呀,你爷爷在朝中虽是大学士,你们的两个哥哥也有些长进,但长善伯被革职,现在又离开了人世,你爷爷已年逾八旬,额娘和阿玛也已经老了。这次难得的机会都是圣上的师傅翁同禾保荐的。这是好大的面子呀,你们两姐妹可得好好为你额娘、阿玛争口气!”
作为未婚少女,刚满十五岁的瑾儿听了阿玛和福晋这番话,知道自己快要出嫁了,不由脸红耳热,但她性格内向,不喜欢表露自己的情感,只是低头颔首,表示顺从。
珍儿就不同了,她才十三岁,还没发育,连女人家的那种初潮都还没有来,还是个孩子家家的,不懂人事,只知贪玩任性。在她心目中,三哥文廷式是最有学问,最受她尊敬的异性。
珍儿梳着一对羊角辫子,走起路来像只小白兔,一蹦一跳的。此时,她听说今天不上课了,便有点不高兴。因为昨天说好了,文师傅今天要给她们继续讲南宋女词人李清照的词作。父亲却要她去学宫廷礼仪,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单调乏味的苦差事。再说她可不想当什么皇后呀妃子呀,在宫廷里多不自由!她心里想,如果要找男人就要找三哥一样既有学问,又有情趣的男人。
她噘着小嘴儿说:“阿玛,学宫廷礼节,明天去行吗?人家已经和三哥说好了,今天他要给我和姐姐讲李清照的词作呢。”
长叙没有回答,只是咳嗽了一声,瑾儿和珍儿都知道,每当阿玛表示不同意时便会咳嗽一声。
福晋抬了抬眼皮瞪了珍儿一眼说:“你以为这是闹着玩呀,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你这小蹄子,就得去好好学点规柜。不然,以后闯了祸还不知道呢!”
珍儿把舌头伸得老长,扮了个鬼脸。
瑾儿和珍儿一阵风似地跑了出来。
这时,她们看见了文师傅,便都一齐叫了声:“三哥”!
廷式笑着说:“我都知道了,你们要去参加选秀,这是件好事。三哥祝你们好运!”
珍儿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气,说:“想不到三哥也这么俗不可耐,明知道本小姐不喜欢那种鸟笼子似的生活,还拿俺们姐妹开心。”
廷式故意打趣地说:“当皇后、做妃子,这可是天底下女子都争着想做的美差。不是什么女人都能想到的,得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咧!你有没有这种实力,还要看挑选的结果如何,你可别不知好歹呀!也要为我这个当老师的争点光哟!”
这时,志锐走了出来,对妹妹说:“妹妹,别闹了,快去准备吧。等会儿,宫里就要来人了。”
两个女孩儿进了自己的房间。
志锐招呼廷式坐下说话。
不一会,宫里来了一个太监、两个麽麽和一队宫中卫士。
瑾儿和珍儿便不情愿地随他们走了。
临走前,珍儿回头用那双明亮的杏眼看着廷式说:“三哥可别忘了,你得继续当我们姐妹俩的师傅呀!”
廷式记得,有一次,珍儿吵着要学骑马,他伯伯长善只好把自己的马让给她,并叫廷式、志锐、志钧一起陪她去。
志锐把她抱上马,让她抱住自己的身子先体验一下。
珍儿首先有些害怕,跑了几次就一点也不怕了。
后来,她吵着要自己骑,哥哥们拗不过她,只好把她抱上马,一边牵着马让她伏在马背上溜几趟,一边教她怎样握住缰绳,怎样用手抱紧马脖子,用双腿夹住马肚子,手、脚、身子怎样协调动作,指挥马走、跑、慢、停。
可一撒手,珍儿便被马摔下来了。
廷式和他哥志锐、志钧吓得脸都白了,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
珍儿休息了一会儿,硬是又爬上了马背。
就这样,珍儿学会了骑马。
第三部分情窦初开的少女(2)
有一次,廷式过生日,珍儿让家里的佣人买来一只老鹰,放在一只大鸟笼里,照着画了一只鹰,还拿出双手写梅花篆字的绝活,配上老师文廷式的诗作《鹰》:
郁郁翀霄汉,吾知顾盼豪。
风云长在足,搏击未辞绦。
此去翔寥廓,何时见尔曹?
向来飞意,平九天高。
廷式收到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