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两年盛元公司巨额举债,再加上多个项目实际亏损,所以一旦东窗事发,很可能会造成整个企业资金崩盘,一旦银行要求立即偿还债务,扣除虚报不实的假帐,公司很可能资不抵债,只能破产。”
“公司一旦宣告破产,你哥哥杜耀杰将会受到法律的追究。而你,将和现在一样,一无所有。”
汤豆豆怔住,一时沉默无声。
毛律师用车将汤豆豆送回了住处。
杜耀杰的亲信走进书房,看到杜耀杰还坐在原位,目光僵直,脸色灰白。
亲信试探着问了一句:“杜总,对这个女孩……要不要我再自作主张一次?”
杜耀杰摇了摇头。
盛元公司的副总裁也走进了书房,看到杜耀杰木然枯坐的样子,知道他们的末日已近。
副总裁说:“杜总,银海公司来了电话,据他们了解,现在又有一家亚东公司冲上来竞争公园的项目,他们出手快,方向准,开发区方面,已经同意他们也参加竞标了。”
杜耀杰头脑迟钝地:“亚东?这怎么可能……”
副总裁继续说:“亚东公司负责这个项目的谈判人,就是刚刚从我们这里辞职的黄万钧。”
杜耀杰灰败的脸上,看上去雪上加霜。
汤豆豆这一天也来到渝城机场,为离开渝城返回北京的毛律师等人送行。
“你们为我忙了那么久,可连律师费代理费都没有拿到,我觉得是我欠了你们。”
“没什么,你是小潘介绍来的,小潘是我们的一个大客户嘛。”
汤豆豆一脸疑惑:“你说阿龙吗,他是你们的大客户?”
“他女朋友不是韩国时代公司的老板吗,时代公司是我们所一直要争取的大客户。”
“啊,时代公司那个女老板呀,阿龙只是她的……您刚才说什么,那女老板是阿龙什么?”
“我也是听我们所邝律师说的。小潘和那个韩国女人谈恋爱呢。其实我觉得挺好,这种事要真成了,我看完全可以写一部小说了——挑战传统的跨国恋情,现代男子版的灰姑娘传奇,拍成电视剧肯定好看。”
汤豆豆愣着,不知自己听见了什么。
潘玉龙在渝城火车站外的街边,搭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来到西关医院,他在杨悦的病房没有看到杨悦,她的病床已经空了,一位医生告诉潘玉龙:“杨悦呀,已经出院了,今天上午走的。”
“出院了?她,她伤那么重,怎么出院了?”
“她父母把她接回北京治疗去了,在北京治疗可以住在家里,可以节省一点费用吧。北京的治疗水平也更好一些。”
“她家在北京什么地方您知道吗,他们留地址了吗?”
“不知道,没留。”
潘玉龙来到汤豆豆藏身的小旅馆里,在汤豆豆租住的那个角落的房间,他也没有找到汤豆豆。那个房间的房门紧锁,经向一个擦楼梯的阿姨打听,才知道汤豆豆也已经走了。
潘玉龙走出旅馆外僻静的小街,一脸茫然。
天色渐暗,汤豆豆疲惫起来,同时带着无尽的沮丧和委屈。
汤家的小院外响起一阵摩托车的轰鸣,紧接着阿鹏的脚步踏上了楼梯,一阵敲门声响过之后,阿鹏自己走进了屋子。他进屋开灯,四周看看,屋里无人,阿鹏叫着:“豆豆,豆豆……”但无人应声。
阿鹏走出屋门,正要下楼,忽见潘玉龙的房门也和这边一样半虚半掩,于是他走了过去,站在门外又叫了一声:“豆豆!”然后轻轻推门。
房门打开,拉亮电灯,阿鹏看到汤豆豆靠在潘玉龙的床上,面色苍白,双目不睁。
阿鹏驾驶着摩托车在马路上疾驰,汤豆豆无力地抱着阿鹏的腰部,脸颊靠在阿鹏的背上,勉强支撑着身体。
在银海医院的急诊部里,汤豆豆的鲜血被抽进一根针管;医生翻看着汤豆豆的眼皮。
医生在处方单上写着药名,同时对站在桌边的阿鹏嘱咐:“要让她好好睡一觉,她可能有点炎症,先吃点药,打一针,看看明天退不退烧。明天你们来看一下查血的结果,要是烧退了估计就没什么大问题了。”阿鹏点头应允。
阿鹏把汤豆豆送回了小院,汤豆豆没让阿鹏背她,一步三摇地走上楼梯。阿鹏扶着她走到家门口,正要替她开门,不料汤豆豆却自己摇摇晃晃地朝潘玉龙的小屋走去。
阿鹏跟过来,扶她进了小屋,把她扶到潘玉龙的床上。汤豆豆抱着潘玉龙的枕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汤豆豆轻声地:“谢谢你阿鹏,你就像我的哥哥,就像我的亲哥哥。我没有亲人了,你知道没有亲人的感觉吗……”
阿鹏仔细思索着汤豆豆的泣诉,不知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更加失落:“好……那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哥哥吧,我当什么由你决定。”
第二天,阿鹏带着汤豆豆来医院复查。像亲哥哥那样对汤豆豆呵护有加。
阿鹏去药房排队取药,医生向汤豆豆说了查血的结果:“你的烧已经退了,发烧可能是因为疲劳,因为肌体炎症引起的,昨天开的消炎药你再吃一天。”医生一边说一边在处方单上写着什么,突然换了话题,抬头又问:“你们家里人有患肝炎的吗?”
“没有,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
“查血的结果出来了,你肝有点问题。”
汤豆豆有点害怕:“肝有问题,要紧吗?”
“目前还没有太大危险,但肝炎这种病比较麻烦。不注意的话,也能转成危险的病,所以……”
汤豆豆惊讶:“肝炎?”
《五星饭店》第三部分《五星饭店》二十四
这一天并非周末,深红酒吧客人不多,汤豆豆在角落里喝得半醉,仍然不顾阿鹏苦苦劝阻,一再举杯狂饮,眼泪和酒液将她的脸上身上,湿得一塌糊涂。
阿鹏和东倒西歪地汤豆豆走回小院,院里的小楼静若空巢。他们跌跌撞撞地爬上楼去,恰巧看到潘玉龙走出自己的小屋。
阿鹏怒目圆瞪,大步朝潘玉龙走去,不料却被汤豆豆猛地拉回身子,用力拉向自己,一把抱在了怀里。
潘玉龙愣住了,他看到汤豆豆在楼梯口紧紧抱着阿鹏,同时在阿鹏脸上疯狂亲吻。阿鹏也愣住了,他木然地让汤豆豆拥抱亲吻,那感觉如在梦中。终于,阿鹏的双手也抱住了汤豆豆的身子,他的亲吻犹如被压抑已久的火山爆发,犹如畅快淋漓的狂风骤雨。
汤豆豆和阿鹏吻进屋中,汤豆豆随即泪如雨下,她使劲推开阿鹏,跑进卧室,将卧室的房门反手关住,将莫名其妙的阿鹏挡在了客厅。
阿鹏的激情戛然而断,擦着嘴气息难定,他还没有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将他震醒,他恼羞成怒地拉开房门,未及责问便被潘玉龙推开了身子。
潘玉龙大步走到卧室门口,尽量克制地抬手敲门,尽量心平气和地向门内说道:“豆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出来我跟你解释。”
阿鹏上前,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潘玉龙拉开:“你让她安静一点,她身体不好她需要安静!”
潘玉龙避开阿鹏,不想与他冲突,他继续敲门叫道:“豆豆,我知道你想故意气我,我告诉你我生气了行了吗?我生气了!”
阿鹏恼怒地再次拉开潘玉龙,口中也开始恶语相加:“你他妈别缠着她了好不好!难道你想害死她吗!”
阿鹏的话音未落,左腮已挨了一拳,那一拳虽然不重,却打得突如其来。阿鹏宽阔的脊背砰地撞在门上,那声音夸大了攻击的强度,那声音也激起了阿鹏的愤怒,他疯了一样进行还击,两个男人打成一团,失去控制的动作把四周的家具撞得东倒西歪,桌上的东西摔在地上,地上顷刻狼藉不堪。
卧室的门终于打开,汤豆豆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对屋里的恶斗不置一顾,歪歪斜斜地走出家门。潘玉龙用力甩开阿鹏,上前去拉汤豆豆的手臂,但拉不住汤豆豆回身,潘玉龙追出门去,在他追上汤豆豆之前,汤豆豆已经自己倒下来了。
汤豆豆被送进了医院。在医院的急救室外,潘玉龙和阿鹏拉开距离,各坐一角,脸上各有青肿,从他们的伤势看去,刚才的那场打斗胜负不分。
天亮了,汤豆豆被转入特护病房,依然神智不清。阿鹏和潘玉龙在医生的办公室一起听取了汤豆豆的病情,医生的话让他们全都吃了一惊。
“什么,肝昏迷?”
阿鹏问:“那她能治好吗,医生,您估计她没事吧?”
潘玉龙接着问:“如果治不好,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情况?”
“死亡。”医生严肃地说。
潘玉龙打断医生:“治好的比例大还是治不好的比例大?”
医生顿了一下,说:“肝脑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八十。”
两个男孩惊恐地瞪着眼,一时谁都没了声音。
“你们先交三万吧,昨天夜里我们抢救,用的都是进口的药。这不是小病,而且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病。”
潘玉龙和阿鹏:“三万?”他们全都哑了声音。
潘玉龙乘坐饭店的观景电梯急速上升,每层隔断的阴影划过他的面容。
潘玉龙穿过酒店客房的走廊,大步向前走去。
潘玉龙将那块雪玉慢慢放在面前的桌上,他的目光从雪玉上抬起,脸上却并不见完璧归赵的轻松。
此时的金志爱,无论衣着还是气质,都已有了大人的模样。她轻轻拿起雪玉,目光感叹,手中摩挲,仿佛仓桑巨变,都浓缩于这方寸的白色。她将雪玉暖在掌心,少顷又展示眼前,雪玉晶莹依旧,纯洁宛然。
出乎潘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