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吧。”
“剩下的就简单了。我一直把您扶到他们供我使用的那辆汽车旁,我把您安放在我的身边……然后上路去浴场。”
马德莱娜·费雷尔用手揉着眼睛。
“我在做梦吧:”她喃喃着,“我相信您,后来我又不相信您……可是现在我又开始相信您了。只要我一想,我就害怕让别人摆布。如何才能知道您对我说的全是真的呢?”
“我向您保证这一点。我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本可以得到这份诱惑人的名单的。”
“噫!它可藏得很严实。”
“您这么认为吗?我敢肯定它就藏在这本书的封面内,就是您须臾不离手的这本书……说到这里,我倒很想看一看它。我已经把我的把戏给您看了,您也应该把您的给我看一看。”
她面对面地盯着他,然后从厚皮封面的一条夹缝中抽出一张一叠四折的纸来。
“也许我错了。”她说。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张纸,铺在膝头上。
“不!……别碰它!”
罗平俯下身来。这是一张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有一排名字,还有几个地址。笔迹很生硬,几乎很难辨认。在这张纸的下方,可怕地点了一滴血:这是死亡签名。
“他们打了他两枪。”年轻女人解释道,“可是他还坚持了几分钟,这足够他写下他所认识的人的名字了。”
“而您保留了这个名单。”罗平轻轻地提醒道,“您本应该立即……”
“我没敢。我当时吓坏了。我跑走了……促使我做出决定的,是这笔奖金。我是这么需要钱!”
“当然啦,”罗平继续道,“这是一份确凿的文件。如果您允许,我把它抄下来。只要让萨拉扎先生掌握这些名宇。至于这张染了血的纸,我将把它交给‘爪子’。它的真实性是无可置疑的。”
他把名字写在一个漂亮的记事本上。他写完后,便折起纸,把它放进小口袋中。
“您没想到通知检察长,别人为我设置了圈套吗?”她问道。
“您忘了他的电话已经被监听了。肯定他的信件也会是这样的。”
突然生成的怀疑使马德莱娜·费雷尔的漂亮脸蛋变得僵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您怎么能够把这份名单交给他呢?”
“随便怎么样,我向您保证,我会把它交给他的。”
“那您就代我拿走钱了。”
罗平抓住她的双手。
“听着,马德莱娜。我不是一个盲目干坏事的人。我是一个……他迟疑着……”总之,他妈的,您还是没看到我所冒的风险……转一转您这漂亮的脑袋……我向您再重复一遍:一定是我才能获取这份名单……怎么样?……检察长给我签一张真的支票,我取出钱来,然后手把手地把这十万法郎交给您。”
“您让我感到震惊!”
“我全都考虑过了,全都解决好了。”罗平以一种急切的语气说。
他把脸凑近马德莱娜的脸,她感到了他心愿的火花。
“您不知道我是如何地能干。一旦人们对我信任,我是可以移山的。”
他把嘴唇贴到了年轻女人的指尖,然后改变语气说:
“在峭壁的路上,距我们分手的地方只有两步路远……有一家寄宿小旅馆:‘鱼’,由一对老夫妇经营。您从水里出来就去那儿。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必要的准备。没有人看到您满身湿漉漉会感到惊讶,也不会有人向您提任何问题。”
“我的箱子呢?”
“过早地取它是不谨慎的。不要忘记您应该消失。我在必要时会尽力的……您希望我们在什么地方再见面?”
“巴黎。”
“不危险吗?”
她摇了摇头。
“首先,‘爪子’以为我已经死了。另外对一个女人来说,改变外表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呀。我更为您担心呢。”
“多么纯真!……那么,您真的建议在巴黎啦?”
“是的,况且我还有些私事要去那里。”
“好吧,我下星期六,下午三点,在伦佩尔梅耶等您,您认识吗?……在里沃里街……您将看到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蓄着白胡子,穿着有点皱的燕尾服,戴着一枚一级教育勋章。他就是您的仆人。”
她第一次露出了笑脸:她的黑眼睛好像是燃烧的火,罗平感到眼花缭乱。他站了起来。
“您觉得都清楚了吗?”
“是的。”她说,“您想得十分周到。我一切听您的安排。”
他鞠了一躬,向门口走去,然后把门打开条缝。他朝空无一人的走廊瞟了一眼,转过身来。
“勇敢一点。”
“我会的。”
于是他消失了。
法老旅馆的穿制服的侍应生在观察着客人们。餐厅的太阳伞在他的头顶上撑开着,因为从黄昏起就下起了雨。他看到一辆罗尔斯·罗伊斯车开了过来,便匆匆上前去开车门。
“一个阔佬!”他想。
来人穿了一件裁剪得十分考究的无尾长礼服,扣眼上别了一朵花。“一位英国绅士!”侍应生高兴地想着。他并没有失望。因为他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小费。
拉乌尔·德·利美吉被带到了九号桌。他提前了一点儿,这样他就可以观察一下自己的周围,当然样子是漫不经心的了。这时已经有许多人了。这并非一家非常豪华的场所,但是来吃饭的都是资产阶级的富豪们。人们随处可以看到并不缺少豪华陈设的女洗手间。很快,拉乌尔发现了塞巴斯蒂安·格吕兹。他独自一人,与他相隔几张桌子。这是位穿着庄重的塞巴斯蒂安,但是他并不舒服。拉乌尔在猜想为什么“爪子”头领选择了这法老饭店。他的人无疑是经常在高级场所出没的。可是塞巴斯蒂安的同伙(们)到底是谁呢?因为爪子头领已经明确指出:您不是孤身一人,我们将跟踪您的全部行动,我们随时准备介入……拉乌尔已经感到有不相识的对手在紧紧盯着他。是谁?绝大多数的客人都是有陪同的。好像谁也不理会他。会是跑堂的?饭店老板?为什么不呢?马德莱娜·费雷尔能演好这一角色吗?
拉乌尔打开菜单,但是他根本就不想要曾经给他送过的那些菜馔。“啊,”他想,“你是否看中了这个女人?……尽管你以为我不识你的伎俩!你只能偷偷地看她,这是事实。可是衣橱的那一举措,嗯?总是令人吃惊的,好好先生!她很美。那又怎么样?这不是理由。你很清楚她不是一位夫人。一个真正的夫人,你是看得出来的,好好想一想吧……”
他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马德莱娜·费雷尔进来了。拉乌尔还是不由自主地得意地打量起她来。她选用的服装恰如其分,简单、朴素,特别是比较宽大,这是为了游泳时不影响她的动作。帽子更是完美,值得庆贺的复杂。它可以不费一点事地漂到早晨,好证明一位妇女掉进了水中。
拉乌尔没有任何表情地问候了一声,她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他们不应该忘记,无论是哪一位,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对视了片刻。然后,在把书和手袋放在餐具旁之后,她以一位法兰西喜剧院女演员的姿势坐了下来。
“他们来啦。”罗平小声说,“别说话,让我说。在这种时候,要牢记,他们会紧紧盯住我们的。我应该是谈话的中心人物。您,您只是听我说。您始终警惕着,您在猜想我是否真是检察长派来的。正常情况,只有在交换名单之后,我才可以把支票给您。但是我要先给您,为了让您放心……好!您拿起它来,仔细地看着……太好啦!这就值十万法郎,真见鬼!……现在,您好像已经被我的真诚所打动……您的脸色平和了,您把支票放进您的皮包……注意饭店老板。”
拉乌尔在看菜单。
“贝壳,怎么样,亲爱的夫人?……很好,……我们吃牡蛎……再要一条鱼,也许……烤狼鲈。这比较清淡,完全适合晚上食用。”
他在最后几个字中特别加进了讥讽的语气,这并没有逃过马德莱娜的耳朵。她微笑了。
“好啦。”拉乌尔在想,“她既有胆量又有头脑。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
他要了一瓶普罗旺斯的玫瑰红葡萄酒,据饭店老板介绍,这是最好的一种。
“好啦,只有我们在一起了,亲爱的朋友……现在,该您动作了……您把您的书给我。我看一下题目。哈,您喜欢洛蒂。我也一样。《冰岛捕鱼人》,多么了不起的杰作,是吧?它的那些描写!真是一部充满诗情画意的作品!……您细心地从封面中取出名单,然后交到我的手中……我仔细看着,就像您审视支票那样地看……现在我也显得非常满意。我把它放进我的钱夹里。‘爪子’们会长长地出一口气的。”
“您怎么还能这么高兴呢?如果他们怀疑到某件事情,他们将会非常残忍的。”
“哈!”拉乌尔无忧无虑地说,“明天还远着呢,这酒真好。但是别喝太多,还有更艰巨的事要去做呢。啊!如果我能取代您,那该多好呀!杀人这个角色真不适合我!”
“正是这一点令我困惑不解。像您这样的一个男人会是‘爪子’的……那您一定有过不少的辛酸……”
“住嘴。”拉乌尔说,他完全变了一种腔调。
人们送上鱼来了。在跑堂的伺候他们时,他们一直保持着沉默。当跑堂的走远后,拉乌尔接着说:
“我们有权,现在,表现得很自然。坚冰已经打破。我们的朋友们想看到我受窘。我应该尽力讨人喜欢。贵的就是好的。酒,真醉人呀!您也自然一些,这样将有利于我完成任务,当我往您杯中投放麻醉药时。笑一笑,为了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是那个高个子的小伙子,在我身边的第三张桌子那儿坐。他不危险,但是却负责监督我们。也为别人笑一笑,为这些我不认识的别人……我把手放到您的手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