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恩瞪了他半天,气馁的耸了一下肩膀,“算了随便你,反正着急回去的是你不是我!”
“数一百下后开始行动。”彼临打开门,却在跨过门槛的那瞬又回头说了一句,“小心些,别让他们真的抓住你。”
崇恩撇唇切了一声:“虽然我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人间没再惹是非,但还不至于逊到那地步,放心吧。”
彼临又看了他几眼,这才转身离开,回广场找雏。
崇恩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灰褐色的眼珠里起了层层变化。趴在吧台上的男人忽然开口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始终无法和他做个了断了。”
“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反而知道了?”崇恩的口吻说不出的嘲讽。
“当他望着你说出‘我只信任你一个人’时,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拒绝他的任何要求。”男人笑得很暧昧,“真不愧是曾经号称比阿波罗还要英俊的天神彼……”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把小刀寒凛凛的指在了他的咽喉处,刀的彼端,崇恩的目光比刀锋更冰冷。“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男人连忙举手做投降状,崇恩慢慢的将刀收回。百下之数已到,只见他身形一闪,就那样凭空消失。
男人将杯里的红酒一口喝干,舔舔嘴唇诡异的笑了起来,喃喃自语说:“真是个蠢货,上了一次当还没学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雏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望着广场上人来人去。
虽然一直跟随彼临在时空中穿梭,但她还是第一次来2003年的中国。她曾经去过繁及一时的唐朝,也去过硝烟弥漫的战国时代,不得不惋惜的是:这个与埃及有着同样悠久历史的古老国度,其神秘的东方色彩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全世界的人膜拜向往,然而,现在的它,向国际化大都市靠拢的结果就是再也看不到曾有的鲜明特色。
有些无聊呢……
她用手托着下巴,两只脚开始习惯性的荡来荡去。
就在这时,有男孩来搭讪。“嗨。一个人吗?”
干净的、清秀的脸庞,因为青春,所以怎么样都很好看。雏看着眼前的男孩们,微微笑了。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看见她眼中明显的好奇,受到鼓舞的男孩更起劲的摇晃着手里的溜冰鞋,“不会溜?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雏还是笑,摇了摇头。
男孩有些失望,但仍不气馁:“或者,你不喜欢溜冰?那玩些别的也可以,我叫苏言风,你呢?”
一个声音云淡风清的从远方传来:“雏。”
雏的眼睛亮起,如果说她之前的微笑还有七分矜持,此刻则完完全全成了十分欢喜,跳下地飞一般的朝广场奔过去。
彼临待她奔到身前,瞥了眼因遭受打击而僵直在原地的凄惨少年们,淡淡说:“走了。”
“嗯!”雏点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一如以往很多次,走着走着行人和街景就逐渐消失了,四周暗下来,空间变得旷远而寂寥,没有生物,没有声音。
彼临伸出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说道:“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开启,禁忌之门。”
“嘭”的一声后,圆门显现,不到一秒钟便开始再度燃烧,火光将他和雏的脸颊映成绯红色,一闪一闪的跳跃着,忽明忽暗。
“五十七劫咒,永不逝弥的音灵,逆风轻扬,掷杯成声……听我号令——碎!”随着最后一个字,圆门哐啷碎裂,带着火星的碎片漫天飞舞,场景颇有几分凄厉的美艳。
门后,是个大大的黑洞。
“走!”彼临拉住雏的手,纵身跳了进去。里面是条类似山洞的通道,有很多石钟乳从岩壁上垂挂下来,使得道路更加难走。
雏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岩石,一边轻声问道:“大人,为什么这条时空隧道和以前的都不一样?”
“因为它不是正常途径。这是禁忌之路,从来都是被禁止使用的。”说话间身后的石钟乳开始一根根往地上掉,掉到地上后很快融化,变成了泥浆,雏吓得一把抓紧他的手,脸色煞白。
海夫拉王子眼泪(4)
“跟紧我。”彼临加快速度,拉着雏一口气冲出这条冗长隧道,前方出口那边已泛映些许光亮。雏正暗松口气时,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人,朝他们脱帽行礼,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彼临,还有……小精灵。”
——闼罗!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在这里?!
彼临的瞳孔开始收缩,将雏拉到身后,紧盯着他说:“看来崇恩失败了。”
“不。我只是觉得你比他更重要而已。”
“要怎么样才能过去?”
“打败我,或者,”闼罗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沉声说,“杀了我。”
彼临侧身对雏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
雏紧张的望着他和闼罗,颤声说道:“大人,小心啊。”
彼临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转身再面向闼罗时,眼神已变得格外沉静,犹如千年幽湖,不起丝毫涟漪。
闼罗目光一闪,先行出手,双手在胸前拈成十字,一圈蓝光腾升而起,漫天遍地的扑向彼临:“十字束缚,缚人、神、鬼,三界蓝电——练!”
“圣净瓶来,防御。”彼临伸出左手,金色结界顿时像瓶子一样将他和雏罩住,与蓝电撞击间,发出呲呲的迸裂声。
“玫瑰的刺,猎犬的牙,雅典娜的簪子,西露达的戒指,替我摧毁它!”蓝光徒然间强盛了数十倍,将整个金瓶重重包住。
雏躲在彼临身后,抬头看向在蓝光的攻击下逐渐产生裂痕的结界,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担虑,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真的是个很没用的人呢……
每次陷入危机,都要大人来救她,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此刻大人遇难,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真痛恨这样胆小无能、像废物一样的自己!
该如何才能帮助彼临大人?雏心中反复问这个问题。当金瓶结界上的裂痕越来越明显时,她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她猛的扭身,逃离开彼临的保护范围,彼临一惊,失声叫道:“雏!”
几乎是与声音同一时刻的,雏冲出金瓶,蓝光立马像磁铁一样被她吸了过去。
“碎裂吧,魔镜!”匕首受到召唤,从她指尖飞出,凝结成镜,抵住了第一重蓝光。闼罗暗骂一声:“可恶!”然而一切已来不及,蓝电被魔镜吸走,彼临的金瓶开始瞄准时机万箭齐发,一时间,漫天都是金光,刺得他眼睛一阵生疼。
“玫瑰凋谢,猎犬老去,簪子坠落,戒指迸裂。宙斯的霹雳,托尔的锤,阿波罗的箭,请替我反击!”
金光将闼罗逼入绝境,彼临一个纵身飞掠到雏身边,抱起她冲了出去。他们一出去后,出口立刻合拢,将闼罗封在了里面。
彼临回头看向关闭了的禁忌之门,忍不住一头冷汗——好险,差一点点就被封在里面,永远出不来了!
直至此刻,他才有闲暇去看怀中的雏,虽然魔镜挡住了闼罗的第一重蓝光,但她还是遭受到不少冲击,伤得很严重,原本水晶般剔透的肌肤变成了浅浅的蓝色,那是溃烂的前兆。
伤得这么严重,居然一声不吭!
“对不起,大人……”她气息微弱,长长的睫毛蝴蝶般在脸上一扑一扑的,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看见她这个样子,彼临的心就软了,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胡来的小东西。”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恰恰相反,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彼临朝她一笑,伸手闭上她的眼睛说,“现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安心睡上一觉吧。”
“好。”雏温顺的闭上眼睛。彼临一边为她疗伤一边向前奔跑,因为闼罗的阻挠,虽然最终被他成功穿出时空隧道,但在地点上却偏驳了大概两千里,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他必须尽快赶到赫丝身边才行。
孟菲斯城在夕阳下艳艳生姿,像个妖娆慵懒的美人,一方面用笑容欢迎贵客的到来,另一方面却又拖延客人的步伐,迟迟不肯让他达成心愿。
因为要分心为雏治疗的缘故,他的第九感大打折扣,只能凭借模糊的感知进行搜罗,几经周折后,终于感觉到了赫丝的存在。
彼临心中大喜,连忙朝灵息来源处飞去。与此同时,雏脸上的蓝影逐渐淡化,恢复回正常之色,她伸出一只手拉拉他的衣袖说:“大人。”
“觉得好点了吗?”
“嗯,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没问题吗?”
“可以的!”雏拼命点头。彼临将她轻轻放下。精灵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生物,前先还是奄奄一息,现在又已活蹦乱跳。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彻底痊愈,雏还跳了几下给他看,笑着说:“你看,好了是吧?”
彼临松开手,夹带几分宠溺的口吻说:“走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赶往赫丝的住处,最后在人潮渐散的市集找到一顶银色帐篷。第九感告诉彼临——赫丝就在里面!
然而当他正要快步上前时,帐篷的门帘忽然掀起,里面走出一个贵族男子,他咳嗽一声,吐了口浓痰在地上,在外等候的奴隶们连忙迎上前,趾高气扬的拥着他离开。
彼临的脚步停住了。
不明所以的雏还在往前走,被他猛的扣住手臂,她吃痛的低叫了一声,回头刚想说话,却在看见他的脸后完全呆住。
她从没看见过这么这么……悲伤的彼临。
海夫拉王子眼泪(5)
是的,是悲伤,他一眨不眨的望着那顶银色帐篷,原本明蓝色的眼睛变成了死灰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