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我是精灵的呢?大人不是说人类是看不出我的身份的吗?”
彼临唇角微扬,异常缓慢的重复了一遍:“是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说着,目光望向帐篷某个角落,阴冷一笑。
两秒钟后,他收回目光,柔声说:“我们走吧。”
他抱着她走出帐篷,门帘落下的最后一刻,雏看见地上的水晶球碎片,不安的感觉再度升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继而抱紧他。
察觉到她的微妙反应,彼临扬眉:“怎么了?”
“大人,我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将脸藏入他怀中,依恋深深。此刻抱着她的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爱,也是唯一爱着的人,她怎么可能爱另一个人胜过他呢?水晶球的预言是不准的,对,肯定是那个女巫搞的鬼,她既然想设计她,就自然不会好心的真帮她占卜。球心那个男子的出现只不过是为了让她震惊,失去防备,然后好吸她的血罢了。
那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彼临轻抚她的头发笑笑说:“傻瓜。”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一把只有手指大小的袖珍匕首,刀刃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是完全透明的。“这把匕首的名字叫做魔镜,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他低念了一句咒语,匕首很快钻进雏的左手食指,隐没不见。
“它在你的身体里了,永远不会遗失。当你遇到危险时,只要说一句‘碎裂,我的魔镜’,它就会飞出来保护你。”
雏看着自己毫无异样的手指,惊喜盖过了恐惧,双眼放光的说:“我可以现在就试一下吗?”
彼临把她放下,然后在她额头弹了一记,带着三分宠溺三分吓唬三分严肃的口吻说:“你如果抱着玩玩的心态对待它,到时候它对你不忠诚了可别怪我。”
雏果然被他吓到,捂住额头紧张的问:“怎么它也是有脾气的吗?”
“当然,有灵性的东西都有脾气。所以,好好对它吧,它会保护你的。”彼临拍拍她的头,迈步先行。
帐篷的角落里,一人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像张原本透明的纸,慢慢的填上颜色勾勒出身影表情,最后变成一具实体。她踢了一脚地上的女巫,轻蔑撇嘴:“没用的家伙!”
再抬眸看向彼临和雏离去的方向时,目光便变得说不出的怨恨和气恼,一字一字说道:“彼临,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
唇角上扬,忽然又笑了,笑得很得意,也很恶毒:“自顾不暇的家伙!”
“大人,你刚才是去见赫丝了吗?”突发的惊惧事件彻底过去,没有留下丝毫阴影的好奇宝宝又开始提问题。
“谁是赫丝?”
“坐在牛车里的美人,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商人告诉我说她只接见男人。”
牛车?彼临眼中闪过一道奇光,微微皱眉,看见他这个样子,雏忍不住又好奇道:“不是去见她,那大人干什么去了?”
彼临垂下眼睛,半响才回答:“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的……债主。”
“大人欠别人东西吗?”
“嗯。”
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那我们继续找吧,然后把东西还给他。”
听着她完全孩子气的话语,彼临淡淡一笑:“嗯。”然而心中却在叹息:很多东西,一旦亏欠了,是根本还不清的。
水晶球里的预言水晶球里的预言(4)
刚才,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因为雏发生了意外的话,他已经见到欧若拉了。再一次阴差阳错擦肩而过,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是没有缘分。
就在他这么想时,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大笑声,笑声尖锐高亢,像越绷越紧的钢丝,让人生怕它下一刻就会断掉。
彼临回头,就那样——
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眼睛。
岁月逆转而回,场景瞬间变幻,依稀可见那女子身穿白袍手持金杖站在云雾中,当她凝眸微笑时,连天空都会为之绚目倾倒。
神秘的、优雅的、玉洁冰清的希望女神。
没有错,欧若拉,是她!
彼临望着那个从车中探出身来放声大笑的女子,好一会儿不知心中是何感觉,丝丝缕缕的情绪在四肢八骸中萦绕沉淀,悸颤到最后,却只剩下了嘲讽——毕竟,还是再见了。
以为可以避开,以为是无缘的,既想见又怕见,因雏的意外甚至还感到有那么一点庆幸,但,终归没能躲的过去。
怎会如此情怯?竟会,如此情怯!
相对于他的复杂心态,雏就简单多了,她指着那女子,差点没跳起来:“啊!是她!我认得那辆车子,和那独特的香气。她就是赫丝吧?”
只见赫丝头戴编织成辫的黑色假发,上面缀满了各色宝石和贝壳,奢侈的让人咋舌;细长的眼线被勾勒成深蓝色,显得眼睛更加明亮张扬;涂成金色的嘴唇,笑起来时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这个女子,光灿夺目的让周遭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此外,她的脖子、手腕和足裸上都佩带着金银首饰,再加上一袭半透明的帝王麻长袍,显见身份非常尊贵。
然而,站在她对面的那个贵族少年脸上,却没有应有的尊敬和礼貌,他紧皱着眉头,表现的非常头疼与不耐烦。
赫丝伸出手,扣住他的下巴,轻挑的朝他吹了口气说:“听说你要娶卡莉那个傻妞为妻了?”
少年一把推开她的手,“卡莉不是傻妞!”
“嘿,是啊,连赞美诗都写不全的姑娘……”
“赫丝公主,如果你再侮辱卡莉一句,就算会被处死,我也要杀了你!”少年握紧了腰间的黑曜石刀。
赫丝哈哈一笑,半嗔半怨、似真似假的说:“真绝情哪,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不过算了,无论如何卡比家族和维萨家族的结合也算是件喜事,我应该送礼才对。不过送什么好呢?唔……当初你送给我的那块石头我还留着,保存的相当完好呢,不如就还赠给你吧,如何?”
少年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手在颤抖脚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你、你你……你这个恶魔……”
“恶魔?”赫丝的眼神瞬间冰冷,笑容里更是多了几分阴森森的味道,“人们之所以会认识恶魔,是因为他们经受不住引诱。我亲爱的维萨小情人,祝你新婚快乐哦。再见了。”
她摆着手刚要坐回车内,少年突然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刀,猛地刺了过去。赫丝没有防备,就那样被刺个正着!
殷红的血顿时泉水般喷出来,溅了少年一脸,他吓得连忙后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石刀仍扎在赫丝的小腹上,女奴的尖叫声,行人的惊呼声,汇集成了一片,场面一下子变得凌乱而不可收拾。
只有赫丝,她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戏码,最后,还勾起唇角笑了一笑,慵懒而艳丽:“哦,真是可惜……你以为这样就能忘的了我么?傻瓜,这只会使事情更加糟糕而已。现在你要以刺杀公主的罪名被处死了,你,结不成婚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啪的向后栽倒,女奴自然又是一阵慌乱,叫道:“公主!公主!天啊,公主要死了……”
雏愣愣的望着这一切,完全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人,你看她……”刚想开口问彼临,彼临已一个纵身,飞过去落到车上,在所有人失声惊叫的时候,他只沉声说了一句话。
“别吵,我能救她!”
众人顿时闭嘴,愣愣的看着他。
彼临将女奴赶下车,唰的放下车帘。雏则走过去,安慰那位明显陷入混乱不知所措的行凶少年说:“放心吧,大人一定能救得活她的,她没事的。”
维萨双腿一软,整个人啪的坐倒在地,望着马车两眼空洞的呻吟不已:“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我没想杀她,我真的不想杀她的……魔鬼!她真是个魔鬼!她根本就是魔鬼……”
雏歪着头,看看他又看看马车,更加迷惑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水晶球里的预言堕落的Aurora(1)
“你……叫我什么?”
“欧若拉。”
“再叫一遍。”
“欧若拉。”
密如黑扇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缓缓睁开。
“醒了?”彼临把玩着手中的石刀,并没有看她,“下次当对方身上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时,就不要去挑衅他。”
刚从垂死边缘活回来的赫丝眼中仍残留着几分恍惚,却在听到这话后本能的开始讥笑:“你在命令我?”
“不是命令,是奉劝。”
“那么收回去,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她支起手肘坐起来,意识到腹部的刀伤竟已全然不疼时,这才略带惊奇的瞥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陌生男子,“没想到,你还是个神医。”
彼临低眉敛目,将刀放下没有答话。
赫丝挽了一把自己的长发,语气懒散的说:“虽然你救了我,但别指望我会因此感激你,也不会有什么赏赐。说白了就是——谁要你多管闲事?”
“为什么想死?”彼临忽然问。
赫丝扬眉:“什么?”
“为什么要逼他杀你?为什么一心寻死?只因为你的情人背叛了你,要另娶新娘?”
赫丝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先是怔住,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彼临异常平静的说:“再笑下去刚缝合的伤口会重新裂开。”
赫丝收了笑,一双眼睛犹如千年寒冰里的熊熊燃烧的火焰,又是冷然又是灼热,两相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