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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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孩-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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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整晚都躲在木桶后面,身上披着自己的外衣。    
    当阳光从外面射进来时,妈妈帮我擦干净鼻子,把胶囊又放回到小布兜里。    
    “没事了,”她疲倦地说道,“我们走吧。”    
    妈妈说因为找不到以前的那个女佣的住处,没别的办法,只好再回到克尔尼克家那里。    
    我们爬上楼梯到了克尔尼克家门口,他们家的楼板吱吱嘎嘎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还是很熟悉。我很想念曼纽拉和祖母,但是我很怕他们再一次把我们赶出来。    
    当我们上到第三层,我刚要用手去按那个金黄色的门铃按钮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开了。我们被吓了一跳,扭头去看,我的手也随之从门铃上放下来。一个英俊的先生正站在门口。他银色的头发梳理整齐,脸上还带着友善的微笑,脚上穿着发亮的黑皮靴,身上穿着镶着金纽扣的制服。一个德国人,我立刻意识到。一个友善的德国人?他冲着我微笑,以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此时,他甚至蹲下来,向我伸出他的双臂。“小姑娘。”他高兴地叫道。接着又说了其他的一些话。虽然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我喜欢他,于是朝他走过去。他抱住我,把我举了起来。    
    正在这时,克尔尼克家的门开了,克尔尼克娃夫人探出头来。当她看到我被一个友善的德国人抱着的时候,她僵住了,面带恐惧地看着我妈妈,而此时我妈妈也被吓坏了。她们都没有说话。这个友善的德国人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突然,曼纽拉的一头金色卷发在克尔尼克娃夫人背后探出来。当她看到这情景时,她顿时睁大了她蓝色的眼睛,但这只是一刹那而已。曼纽拉是一个出色的女演员。    
    “陶菲拉!”她大声叫道,抱住了我妈妈。“你终于来了,这太好了。快进来吧!”    
    她把我妈妈和克尔尼克娃夫人推了进来。接着她又转过头对着德国军官说,“我侄女。”她解释道,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们说了几句,我没有听懂,但我可以感觉到现在已经再没有危险了。于是德国人把我带进他的房间里,关上了门。我们一起在他客厅的摇篮椅上坐下来。我坐在他腿上感到很舒服。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刚刚刮过胡子,他是一个好人。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即使我知道他是个德国人。他不会伤害我的,他喜欢我。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微笑着跟我说话。但是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第三部分  可怕的寂静4、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时一个女人走进屋子,他跟她说了些什么,我听到一个单词“安凯琳”。这个词听起来很好听,这可能是人名吧?    
    这个女人用波兰语问我的名字,我僵硬地说:“我叫罗玛·里戈卡,我从热舒夫来,我妈妈是女帽头饰商,我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儿。”我带着一份渴望和一些激动说,我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的,因为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复述这些话,妈妈经常让我练习说这些话,以至于我在梦里还在不停地背。他们俩都笑了,接着他又说:“安凯琳,安凯琳。”并让她给了我一些饼干,上面有些褐色的东西,带着甜味。后来就把我送回去了。    
    我带着份激动和骄傲按下了克尔尼克家的门铃,他们给了我饼干,说明我干得不错。妈妈很快开了门,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厨房。曼纽拉和克尔尼克娃夫人也都在那等着。于是我受到她们三个人不停地盘问。    
    “你说了些什么?你和那个德国人说了些什么?”她们站在我周围,像是一群危险的大鸟,伸着脖子,凶狠地质问我。    
    “你都说了些什么?”    
    她们把我吓坏了。我吞吞吐吐地重复着我刚才的话:“我叫罗玛·里戈卡,我从热舒夫来,我妈妈是女帽头饰商,我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儿。”    
    “说实话!”克尔尼克娃夫人尖声叫道,“要不然你就在墙角罚站一天。”我扭过头不看她。    
    妈妈蹲下来,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头,“罗玛”,她哀求地说,“罗玛,乖,你要知道我们都会因此被迫害,你真的就说了这些么?”    
    “不是!”我低声说,“我是说,是的!我说我叫赖伯宁,不,我意思是曼纽拉,还有,我从热舒夫来……”现在我完全崩溃了,开始哭喊、抽泣。    
    曼纽拉把我抱到她的腿上。“现在,来,”她哄着我说,“里戈卡,现在来告诉我发生的一切,我就给你一张有很多演员的漂亮图片,然后放到你的相册里。但是你必须得说实话,你跟那个人说了什么?”    
    “我叫罗玛·波-波———”我抽噎了一下。突然我忘记了我还说了些什么。我害怕她们会惩罚我,会处置我。也许她们仅仅是让我在墙角里罚站,但也许我们马上全都得死。    
    她们全都盯着我,吓得我完全不记得我到底叫什么,到底说了什么,没说什么,我到底是谁。她们越是连翻轰炸地问我,我就越是答不出来,最后我什么也不说了。    
    “带她过来!”我突然听到大厅祖母的声音,这听起来就是命令,但是我听来却是一种援助。她们放开我,我过去坐到祖母的床上。“关上门!”祖母说,于是克尔尼克娃夫人关上了门。但是此时我发觉自己又一次被推向另一个更加焦虑的面孔。    
    我浑身不停地颤抖,两手冰凉。“别害怕,”祖母说,“就让那些鸟继续唧唧喳喳叫去吧。”    
    我不太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但我渐渐平静下来。和祖母呆在一起,感觉总是很好,她教我怎么打牌,我告诉她那个人给了我一块饼干。    
    过了一会儿,她叫妈妈进来。“都没事了,”她平静地说,“里戈卡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没有说错一个字。”    
    我急切地点头。不,我更希望我什么也没有做过。    
    埃拉告诉我妈妈,爸爸最小的弟弟———西蒙,现在就藏在附近。这使得我妈妈特别兴奋。    
    “我们得去看看他,”她说,“也许他知道一些关于你爸爸的情况。”    
    于是我们冒险出去见他。    
    但西蒙叔叔没有我父亲的一点儿消息。两年里,他一直藏在一个大衣橱后面的壁龛里,从来没见过任何人。他现在很瘦,脸色很苍白。我妈妈说那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一个好心肠的女人把他藏在自己的公寓里。她是一个波兰人,她的丈夫是个德国人。今天,因为她丈夫上班去了,西蒙叔叔才能在公寓里走一走,伸伸胳膊。到了晚上,在她丈夫回来之前,他不得不钻回到他自己的藏身之地。在那里面地方很小,我在里面才刚刚合适,但是对于我叔叔,则只能站立或是蹲下来。    
    “你怎么睡觉呢?”我问。    
    “站着,”他说,并冲着我微笑,“感觉很好。”    
    “那你怎么上厕所呢?”我又问道。    
    西蒙叔叔苍白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红了,“别问了,”他小声说,“他不在的时候我去上。”    
    好心女人的丈夫是一个德国军官。当我妈妈听到这儿时,她非常震惊。“上帝!要是他发现你会怎么样,西蒙?”    
    显然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我们谁都知道。没人再说话了。    
    “那他妻子会怎么样?还有他的孩子?”妈妈很害怕,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周围有个小孩是很危险的,孩子们总是可以毁坏任何东西。    
    这个女人,她有个儿子,年纪和我一般大,有一头金色的、整齐的、齐耳长的短发,并且朝一边梳着,他叫迪特。    
    西蒙没回答。这个女人说她丈夫晚上经常带着其他军官到家里来。他们总唱德国歌曲,也一起谈论他们曾经杀过的犹太人,就好像在说宰杀牲口一样。而西蒙———藏在大衣橱后面———只能静静地听着。    
    “但目前都还很顺利,”那个女人说,“也许他和我们呆在一起比其他地方更安全一些———只要小男孩不向他父亲讲什么……”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迪特,但小男孩摇摇头,整了整头发。“相信我,妈妈。”他压着声音说。我断定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可以信任他。    
    迪特的声音特别好听。我生平第一次被允许和别的孩子一起玩。除了那次和斯蒂芬森,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迪特带着我观看了整个公寓,他总是穿着短皮裤和一双白色的短袜,粉色的大腿和膝盖露在外面,“德国小孩都不怕冷,”妈妈说,“也不容易感冒!”然后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迪特收集了大小各异的木船,有的船可以容纳下我们,放在水中乘坐。当大人们在客厅谈话的时候,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我们还一起玩球。感觉真是太好了。    
    一天我们正在玩捉迷藏,我在他父母的床下找到了他,“我爱你,”他突然说,“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    
    我点头答应了,然后我们在橱柜里偷偷地接吻。


第三部分  可怕的寂静5、我偷了东西

    不幸的是,我们的结婚计划没有实现,紧接着的一次会面成为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这完全是因为我的错。    
    我偷了东西。    
    当时我们正玩得很开心,迪特跑出去藏了起来,我在卧室里努力找他。他妈妈化妆柜里有一条小裙子,像曼纽拉的那条,只是这条是浅蓝色的。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金首饰。我拿出其中一个,它闪着金光,非常炫目。突然我想起妈妈的生日快到了,我敢肯定如果送给她这个戒指,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以前妈妈曾告诉过我,犹太人总是会在生日的时候,习惯于彼此相互赠送金首饰等东西。所以我把这个戒指放在我裤兜里,过了一会儿,我在厨房柴堆后面找到了迪特。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全忘了。    
    但是在晚上的时候,回到克尔尼克家,我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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