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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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孩-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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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处找他。    
    又一个晚上过去了,我在晚上做了个恶梦。我的三遍承诺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头。我应该违背承诺吗?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我对罗蒙的担心也在一点点地增加。    
    我最终不能再沉默了,我把自行车的事告诉了妈妈。“别告诉摩西伯伯。”我哀求着说。当他们最后发现他的时候,罗蒙伤得很重。他的头受伤了,样子很虚弱,因为他已经在公园的一个地沟里躺了两天了,几乎快失去了意识。他的钱没了,但是也没有自行车。    
    “你违背自己承诺了三遍的誓言了吗?”当我后来可以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他低声问。    
    我羞愧地点点头。    
    “很好,”接着他又斜着嘴冷笑地怒吼:“要是你没有违背,我想我可能已经死了。但是违背誓言的事绝不能再次发生!”    
    于是我又发了三遍誓:我将永不会再次违背我上次的三遍誓言。    
    人们不再谈论希特勒暴行了,而这套公寓也渐渐空了。人们一个个地离开了我们,开始他们自己的新生活。西蒙舅舅和他怀孕的妻子移民到澳大利亚去了。豪若维斯一家找到了一套他们自己的公寓。我很想念小瑞斯诺德,但幸运的是,罗蒙还在我身边。    
    最近他总是整晚都在厨房练习用一根绳子系绳扣。这是因为他已经加入了男童侦察队,必须得学会如何做这些事。“如果你会系所有的扣结,你将会得到一枚徽章。”他解释说。    
    男童侦察队有24枚徽章,罗蒙已经获得其中23枚,只差这1枚。我相信他一定会得到那一枚的。因为当他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的时候,他一定能成功。    
    他将来某一天一定会去美国。在豪若维斯离开的时候,他们相互发誓:他们一定要在那里相见。他们总是渴望去美国。那里对男孩子们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第五部分  无忧无虑1、去扎科帕内

    我们像普通家庭那样继续生活着。这天,父亲的话使我很惊讶。“我们一起去扎科帕内吧,”他微笑着说,“那是在山里的一个小村子,离这儿不太远。我们去那儿玩几天,放松放松。想想看,我们将进行一次真正的旅行。而且罗蒙也和我们一起去。”    
    我高兴极了,我立刻搂住了爸爸的脖子。接着,我跑去告诉罗蒙。    
    春天的扎科帕内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草地上遍地都开满鲜花;山间的小溪清澈见底,水面上浮起一层层的气泡;还有茂密的树林,欢唱的小鸟儿,我甚至还见到一只长着长耳朵的野兔子。我从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景色,这也是第一次让我有机会触摸到湿热的土壤,嗅到蓝色小紫罗兰的花香,听到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在这个小村庄,我感觉自己是那么安全,那么自由自在。     
    我们住在一个用木板搭建的小屋子里,每天清晨用新鲜的面包卷和自制的草莓酱做早餐。    
    晚上,我们盖着厚厚的、整洁的、舒软的羽毛被睡觉。    
    饿了,可以饱餐一顿;困了,可以舒服地睡一觉,不会做恶梦;在这里我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我的父母也很惬意、悠闲。他们像是电影里的一对夫妻,又像是一对刚刚陷入热恋的爱人,对视着、痴痴地傻笑,手牵着手,相拥着接吻。此时爸爸正搂着妈妈,坐在草地上,开心地笑着。他扶起妈妈的头,面向太阳说:“她多美啊,看这山莓般红润的嘴唇。”我点点头。我应该说什么呢?看到父母这么开心,我也非常愉快。他们就像是在嬉戏的一对傻孩子。    
    罗蒙也觉得很快活。我们在小溪里做了一个小坑道,把树皮做的小船放到小溪的坑道里。有时,爸爸也会搭把手帮帮我们。    
    在穿过小村庄的路上,爸爸总是把我举到他肩头,背着我走。我们唱着歌,小鸟儿也欢快地叫着。我们唱的歌和学校悲伤的歌使人感觉完全不同。罗蒙一路上吹着口哨,还教我怎么吹。于是我撅着嘴,边走边吹,力图能吹出正确的声音。最后,我终于吹出一声细细的口哨。大家都为我鼓掌,使我感到特别地自豪。    
    在那些天里,我觉得世界到处充满了阳光,再也没有黑暗和阴冷。    
     但是没过多久,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时,我们继续着我们的愉快旅行。过了一会儿,我们感到饥肠辘辘,还有些累,于是打算返回木屋。    
    我远远地看见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穿着雨衣,提着行李。他们戴着帽子,虽然现在阳光明媚。他们表情僵化,像是士兵的脸。我立刻明白了他们是警察,这就意味着危险。    
    “你不是中暑了吧,罗玛?”妈妈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向我们走过来,态度生硬地问:“你是戴维·赖伯宁吗?”    
    爸爸点点头。我立刻又一次从妈妈那双发抖的手中感到了以前的那种冰冷、恐惧的感觉。只是这次比以前更冷。太阳是那么温暖,妈妈的手是那么冰冷,警察的脸依旧僵硬。    
    罗蒙站在我旁边,重重地呼吸。他也害怕了。“你被捕了,”穿着雨衣的人说,“跟我们走。”    
    爸爸低下头,沉默了。他在思考,可能在想他应该怎么做。是应该毫无抵抗地让他们把他带走?还是应该跟他们搏斗?过了几秒钟以后,他看了我一眼,带着微笑。“不要害怕,宝贝,”他说,“我很快就回来了,我相信这次肯定是弄错了。托西娅……”他盯着妈妈的眼睛说,“……别担心我。”    
    他们走进停在木屋前面的一辆黑色小轿车里,车很快就开走了。在这当中,我们默默地注视着一切。不一会儿,车尾腾起一小块乌云般的灰尘,接着就不见了。    
    我和妈妈又一次失去了爸爸。    
    当我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妈妈还带着帽子,穿着外衣,好像是在我前一分钟刚刚到家。我觉得我不应该呆在家里。罗蒙像往常一样,又出去探险去了。妈妈不分昼夜地寻找着爸爸的下落。到现在,我们已经回到克拉格好几个星期了,我们还是没有爸爸的一点儿消息。我们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扎科帕内。妈妈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找,但是爸爸好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    
    “他们为什么要抓他?”她一遍遍地低声哭诉。自从爸爸被抓了以后,她就崩溃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毕竟,她应该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被抓。    
    她不断地去邮局打电话。最后,她终于知道了他的下落。    
    在蒙特鲁匹奇。    
    当我听到这个词,我吓得抽搐了一下。蒙特鲁匹奇———就是那个警察说让爸爸跟他们回去的地方吗?在我的脑海里,蒙特鲁匹奇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蒙特鲁匹奇在一定意义上就意味着死亡。    
    妈妈叹了口气,擦干了眼泪。“我还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她解释着,“但很明显他们说他是叛徒。但现在活着的人谁又不是呢?现在正受迫害的人恰恰都是当时冒着生命危险、努力反抗的人。可怜的杜德克,很可能也在蒙特鲁匹奇……我找到一个知情人。”    
    我知道“知情人”就是你给他珠宝或是金钱后,可以帮助你的人。现在妈妈不断从一个政府机关跑到另一个政府机关,想知道爸爸是被谁关起来了。我不知道她问到没有。但是爸爸始终没有被放回来。她不断地带我去找一个老人,他是个律师。他们总是在不停地谈论如何把我爸爸从监狱里救出来。但是每次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总是没想出一点办法。    
    最后,在九月份的一天,正是犹太人快过新年的时候,爸爸托人给我们带了一张卡片,写着:“给我最亲爱的妻子和丽哥卡———祝你们新年快乐。”我一直保存着这张卡片。    
    现在妈妈不得不养活这个家。因为我们没有钱,几乎都快不能维持我们最基本的生活了。“如果戴维不能很快回来,我就得去找份工作。”她说。她总是很操心,额头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明显了。


第五部分  无忧无虑2、爸爸死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出现了。爸爸回来了。他们释放了爸爸,因为他在蒙特鲁匹奇病得很严重。他的白头发更多了。他中了风,不久被送到监狱医院,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把他送回来了。这些会不会是妈妈最后找的那个“知情人”帮的忙呢?    
    妈妈懂很多医药方面的东西,但是现在,因爸爸中风使她乱了方寸。“这样的病通常只发生在老人身上,从来没有一个年仅39岁的人得中风。”她哭喊着说。    
    爸爸中风对我来说并不奇怪。我敢肯定在蒙特鲁匹奇他们一定殴打他了。现在,他躺在床上,瘫痪了,不能动,甚至都不能说话。只有那双滚动的黑眼睛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经过这次重创,我和父亲的关系比原来更亲近了。    
    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开始真正地了解爸爸。现在我一放学就跑到他的屋子里,坐在他的床边。我为他吹小调,给他讲述我在犹太学校当天发生的一切,为他背诵诗歌,还给他演话剧。他就像当初奶奶那样———她原来也总是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躺在床上的人总是会有很多时间。    
    我有很多时间,而且我也很耐心。每当妈妈看见躺在床上的爸爸,眼圈总是红红的,不说话。她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但是我看着爸爸,却没那么脆弱。相反,我变得更加坚强了。    
    现在我成了大人,他变成了小孩。这让人无法想像,但我感觉却很好。我开始教他说话。当他指着一个物体时,我就缓慢而清晰地说出它的名字。接着他努力地重复着这个词。他也不得不重新开始学习一切———他自己的名字,我们的名字。这些对于他都很陌生。    
    “你是戴维·赖伯宁,”我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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