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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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婚-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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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中的水开了,小五子拎着水壶给女孩子们桌上的一次性水杯一一加满水。我踱到靠南边的房子中,观看这一台的动静。    
      “放炮,铁定放炮啦!”一位短发女子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不时散发出一种魅力,话音中有一种不经意的磁性。    
      “放你个大头鬼,再放的话,今晚,迟早得挂!”另一位长发杏眼美女媚笑起来。    
      我听不太懂她们说的“挂”的含意,但有一点,我听懂了,她们似乎是我的江西老乡。我问两位靓女是不是江西人,这下轮到她们惊愕起来,她们同声说道:“你—是—江西—妹?”    
      我点点头,想不到,千里之外竟有两个同乡。更巧的是,她们都是江西樟树市人,而我奶奶家,就住在樟树市大码头的下篮桥。    
      她们不相信我是她们的同乡。我只得调用记忆中久远的乡音来救急,我说:“我叫阿敏,你们肯定知道,樟树话中,一点点就叫一毛毛子,上街玩就叫上街黑一黑。”    
      “哎呀,真的呀,你真的会说一点点,真的是我们老乡哩!”短发妹的眼睛亮起来,她说:“不打了,算钱,反正我也输得精光了。老乡,上我家坐坐!”    
      想不到今天竟然是以赌会友,我扑哧一下几乎笑出声来。走到客厅那一桌找阿婷,她固执地说还要坚持打下去,我只得提前跟她道别。牌场上的规则是,只要输家叫停就可以结束战斗。这一桌4个姐妹加上我,结束了麻坛大战,嬉闹着从五楼追逐着闹到街上。女孩们的声音和笑脸将冬日的清冷搅乱,脂粉味、香水味与偶尔响起的鞭炮声混杂在一起。    
      (三)    
      短发妹叫阿春,她的家在51栋三楼。这是一个非常闪亮、对亲友十分关照的南方女子。花1300元租来的两房一厅住满了人。阿春和一个星期来两次的男友住在主人房里,剩下的地盘全叫前来找工或正在打工的哥哥、妹妹、两个表弟所占据。阿春很好客,临近春节,她的客厅堆满了盐水花生和瓜子,还有一盒英国拖肥糖。她哥很老实地在阳台上修理一堆莫名其妙的电器。阿春妹妹抢了电视遥控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惹得两个表弟上前争夺鬼叫,吵翻了天。长发妹随后进来,她叫阿波,双手插在衣袋里,很适意的样子。阿春说,阿波过几天要去福建做事,她被男友抛弃,已将房中所有东西卖光,将去福建投靠做工的表姐。    
    


第一部分第3节 地下麻将馆(3)

    客厅里闹哄哄的。阿春妹妹开了VCD,一家几口蜂拥着唱起卡拉OK来,令我惊奇的是,放的歌几乎都是粤语歌。阿春的粤语歌曲唱得很好。我央求阿春教我白话。阿春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问我的身世,我又如此这般“悲惨”了一通。阿春突然笑了起来:“阿敏,别慌,我要给你介绍一个香港男朋友。要是刚才在麻将馆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给你介绍男友的。”    
         
      我这么俏吗?还是她们同情我?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文章。两天后,问过阿君才知道,在村中,凡帮小姐妹介绍香港老公的,要收佣金5000元至1万元不等。所以,有相当多的女孩热衷此事。    
      阿春反复说,介绍对象肯定不收我的钱,因为,我们是老乡。    
      夜读笔记(三)    
      妾的名称最早见于《礼记·曲礼》:“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这里的妾是狭义的妾,以妾与妻并称则是到了后来的事。《礼记·内则》上说:“聘则为妻,奔(凡男女结合不经正式聘娶婚姻仪式者,都称为奔)则为妾。”这就是说,关于妻妾的区分,妻必须明媒正娶,纳妾可以不拘礼数。清律在“妻妾失序”的条文注解里说:“妻者齐也,与夫并体之人也;妾者接也,仅得与夫接见而已。贵贱有分,不可紊也。”这说明妾只能侍奉左右,是正妻的侍女奴婢,身份、地位等都很卑贱。对妾的称谓历朝历代都有种种卑贱的名称:如夫人、小夫人、小妻、下妻、次妻、庶妻、旁妻、小妇、嬬、媻、侧室、偏房、小星、簉室、属妇、逮妇、副室、副房、二相公娘、小家眷、小老婆、姨太太、小蜜、二奶等等。    
    


第一部分第4节 阿灿“甘愿”让男人包养(1)

    (一)    
      阿灿是我“企街”时认识的小妹。    
      “企街”原本是粤语中闲逛的意思。对于一个入住海湾村考察“二奶”现象的人来说,“企街”是工作中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我曾利用年前节后的几天时间,整天“企街”,目      
    光在一个又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上逡巡,至少可以说,已经大体掌握了村中“二奶”们的穿戴习惯。    
      她们最大的本钱就是年轻,这一点,从她们那白里透红的皮肤上就可以看出。她们的打扮一般分为两类,因而也构成两个极端:时髦与随意。    
      所谓时髦,的确是需要身体本钱的,当日深圳的气温为10摄氏度,我穿一件皮衣,两件羊毛衫。而她们有的仅穿一件内衣,外罩一件黑色风褛;有的大胆袒露前胸,突出胸前乳沟,外披一件橘红太空服,欲盖弥彰;更有的干脆将两只漂亮的白胳膊露在寒风外,仅在手臂上戴了一段小半截的黑手套。说她们“招摇过市”并不过分。    
      另一类型就是随意,简直就是不修边幅。她们往往将各类睡衣睡裤穿到街上,睡衣外仅加一件薄薄的太空棉背心,拖着夏日才能见到的凉拖鞋,让人不得不佩服她们把公共场所当作自家内宅的本领。    
      因为年轻,所以无畏寒冷?或者说,为了某些目的?    
      (二)    
      1月17日,星期三,也就是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下午2点左右,我去美容。外地女子绝大部分山一程水一程地赶回内地老家过年去了,村里人烟稀少,偌大的美容厅内只有我一人在洗脸。美容师长得妩媚动人。我在村里住久了,竟疑神疑鬼起来,觉得她也是一位被港人包养的“二奶”。    
      她并不避讳有关“二奶”的话题。她说,由于过春节,大部分“二奶”都回去了,香港男人过年过节注定要跟大婆一起过,“二奶”们别无选择。一般情况下,“二奶”们会在这个时间,也就是中午至傍晚六七点间来美容美发,7点过后,香港老公要回到村里,她们一般是不大出门的。美容师说,当“二奶”的特别热衷于美容,与其说她们是为了留住匆匆而逝的青春容颜,还不如说是为了留住身边男人的心。有一次,一个女仔凌晨两点赶来美容。她刚从牌桌上下来,这才想起老公第二天开车路过会回家看望她,她不得不换一副容光焕发的面孔去讨男人的欢心。美容师边做美容边陪她聊了许久,直到4点半钟那女仔才回家睡觉。    
      做手部按摩的时候,我更清晰地看到美容师的脸,那是一张单纯的漂亮的脸。我问她,我们都是女人,你就说实话,假如有可能,你会不会让人包起来?为了引出她的话,我装作直率的样子说,我是会的。    
      她想也没想就说:“没有人包我,即使有人包,我也不会。我一个月可以拿1500元,在这里还包吃包住,可以养活自己,给人一包,什么都要靠别人,多不保险呀!”    
      她说,她也同情她们,她们大多来自农村,无一技之长,涌进城来淘金,其中一部分人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被逼无奈,才做人家的“小老婆”。    
      临走时,美容师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让我去找一位叫阿灿的女子聊天。阿灿满脸是痘,常来美容,和美容师是好朋友。    
      (三)    
      见到阿灿,我刚说是某某介绍来的,两人相互一望,禁不住嘻嘻笑了起来。我们在“企街”时迎面相遇过多次,互相点点头,好像也搭讪过几句,只是没有交谈过。    
      阿灿果真满脸粉刺,剪了个娃娃头,眉眼还算可以。她并不袒胸露怀,穿了件米黄色的太空衫,上衣衣领还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像个装在套子里的人。下身着花格呢大摆裙,裙幅度几乎有360度,足蹬仿皮米色靴子,整个人距离时尚起码落伍5年。当她每次向我走来时,我几乎都将她认成一个小保姆。    
      傍晚,在村里那家最好的西餐厅里,我请阿灿吃晚饭。我要了两份煲仔饭,阿灿选了香菇鸡块,我要了咸鱼肉饼。就在有意无意的交谈中,阿灿说出了自己的往事。    
    


第一部分第4节 阿灿“甘愿”让男人包养(2)

    回到住处,我根据暗藏在手提包里的索尼采访机的录音,在日记本上记录整理出阿灿的故事——    
      你问我是哪里人?我来自贵州一个贫穷的小镇,今年26岁。爸妈都是农民。下有一弟二妹。大妹也到深圳打工来了,在布吉某厂当物料工,每月能挣几百元。弟弟还在家乡上高中,小妹在念初中。    
         
      我上高一时,我家穷得再也不能支付我上学的费用了,不得已我就退了学。听人说深圳是个花花世界,好赚钱,我就跟着村里一个男孩,拎着一床被子,南下打工。进关时,我是扒铁丝网进来的。听老乡说沙头角一家工厂招工,我就去见工。    
      那天,见工的年轻人真多啊!里三层外三层,我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招聘栏上一行行新兴的行当,我心中好奇得很,有“车工、焊工等等”,我什么也不懂,就在“大烫”一栏上签了名。    
      见工时,主管是个男的,比我大两岁,竟然是我的同乡。他对我填的表格感到好奇,拉着我去“大烫”车间看别人是怎么工作的。我一看,吓坏了。原来,“大烫”足足有2。5公斤重,整天不离手,要烫平成摞成摞的衣料。就算是一般体格的男孩子,也不一定吃得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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