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0-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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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0-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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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可惜,丈夫是个酒徒,每每喝酒往死里喝,喝完了就没来由地打人,刚烈的澜澜哪里受得了这份罪。较量的结果是,害怕的不是澜澜,而是酒徒。澜澜的个性与父亲如出一辙。父亲是老革命,9岁就当了炊事兵,参加过淮海战役,抗美援朝,“文化大革命”时遭迫害。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能活着从劫难中回来的人无疑都有超于常人的坚强神经。因为从小在部队中长大,父亲有着被纪律规范下的一个军人棱角鲜明绝不姑息的行为准则,做事认真到一丝不苟。就拿对干净的标准来说,让澜澜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地上掉一个瓜籽皮,父亲都要求立刻捡起来,稍有懈怠,父亲的拳头就会毫不客气地落下。战争的锤炼和命运的磨难给了这个男人以钢铁般的意志,也给了他如炸药般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当然,初次领教了澜澜之火爆与温柔前后仅差一秒钟的杨心里头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至少这股混杂不清的滋味里有委屈的成分,但这种委屈对一个男人而言又是不能说出口也不能表现出来的。杨以为这只是一个女人面对突发事情的突发反应,后来的事实证明,澜澜爱憎极端的表达和瞬间转换的速度的确超出了29岁的杨之前对女人的所有经验。这让杨想起一个心理测试。    
    朋友让杨随口说出两个最喜欢的动物,头一个杨说了老虎,第二个杨说了天驴。朋友说,天驴?动物界里没有这个动物,不算。杨很固执,没有就没有,我就喜欢这个,你照样可以进行判断。第一个动物指向的是自己,第二个动物指向的是你爱的人。天驴源于一个故事。有一头母驴生了小驴,长大了的小驴在发情期与母驴发生了关系,事后,母驴将自己一头撞死了。据杨的朋友说,故事是他亲眼所见,并非杜撰。当朋友对杨说起这个故事,杨说,那不是普通的驴,一定是天驴。杨也说不清天驴身上的什么打动了他,宽宏而隐忍的母性?结局的悲壮?选择结局的勇气?这则心理测试像是一个占卜的老者在杨和澜澜还是两个陌路人之前,已经预见了他们终将在一个路口相遇。只是,在相遇之前,他们都将在命定的日子里走完因为寻找而变得步履零乱的所有路程。让杨惭愧的是,澜澜对他带着戏谑和醋意的称呼“情圣”实在是徒有虚名。围在杨身边的女孩子是挺多,还都是漂亮姑娘。杨青年时代的那张嘴是真讨女孩子喜欢啊,他是摊在她们掌心里的《十万个为什么》,是她们随手调频的评书连播相声小品曲艺杂弹,惟独不是《天仙配》里可以与织女双双把家还的牛郎。让杨弄不懂的是,当初讨人欢心的一技之长反倒成了后来不太稳重不够可靠的把柄。但杨为自己说辞的“选择”还是让澜澜愤愤不平。澜澜在天平的这一端把自己的命都一古脑儿地交出去了,那一端,杨还在犹豫要不要在天平上加码,这让澜澜实在受不了。


《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Ⅲ选择

    至今,“选择”仍然是杨和澜澜的一个公案,按杨的说法,所谓选择也仅是一个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两条路时本能的犹豫,因为杨心里很清楚,那个女孩跟他究竟不是一条道上的同路人,但是,且不说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形下哪怕少许的优越和得意,就算3秒钟的迟疑总是情有可原的吧。澜澜要走,杨拉住她,他也不让那个女孩走。让澜澜至今提及此事都切齿的是,她怎么就成了他人手下留情的剩余品。好在杨用于决定的速度并没有突破澜澜所能忍受的底线,关键是,澜澜真的爱杨,在提及与杨的第一次相见时,澜澜用了4个字“一见钟情”。一向以粗人自称,常常用最直白的三言两语消解了杨逻辑严密用词考究的书面式口语的澜澜,一定是为这个已甜腻得发酸的词汇中和了相当的碱性才可能从她嘴里吐出。    
    恋爱中的女人澜澜在31岁的时候头一次体会到相思之苦。结婚第一年,杨去金昌出差,那一个月,因为思念,澜澜的痛苦已经到了不堪承受的崩溃边缘。说到底,澜澜是害怕,她怕失去杨,只有每天醒来触摸到杨皮肤的热度,她才相信,杨是她的,她的幸福就在身边。澜澜怕极了这种靠精神力量才能确认和支撑的幸福,特别是每天早上醒来,她总是恍惚又回到了过去一个人的日子。澜澜痛苦极了,就连腹中的小生命也不能填补她身体深处曾被那9年时光掏去的空洞。但是,沉默倔强的澜澜无从表达她的痛苦,她只能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被思念吞噬。杨给澜澜写了封信,信里有杨在寂寞下写就的一首长诗,很快,杨收到了澜澜的回信,让杨意想不到的是,澜澜回应了杨一首长诗,言语朴素,却比异地任何一个可以触景生情的煽情画面更能击中他内心的柔弱处。让澜澜惊讶的是,看上去瘦小文弱的杨打起架来毫不怯场。    
    澜澜怀孕5个月的一天早上,因为没能赶上班车,杨拦截“招手停”送澜澜上班,因为小公共的售票员变相加收钱 ,争执中不顾澜澜的身孕又是谩骂又是推搡,老杨一怒之下对准售票员就是一拳。在兰州跑小公共的都是五大三粗的西北汉子,路过的小公共见自己人受敌,二话不说立马下来帮架,两个人的对打一下子成了围攻杨一人的群架。一开始,杨的拳脚还有的放矢,不一会儿,他就感觉雨点般的拳头和脚朝他身上又砸又踢,杨本能地抱头蹲地,隐约听到围观的人说,唉哟,这小子要被打死了。澜澜也忘了肚子里的孩子,疯了一样地扑上前去救杨,腹部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关键时刻,寡不敌众的杨还是清醒地意识到跑为上策,为了分敌视线,杨和澜澜分别朝两个方向跑去。等到两人汇合时,澜澜看见杨满脸是血,自己的肚子也烧得厉害,掀开衣服一看,肚脐附近被那一脚踢破了皮。杨把脸上的血抹了抹,说,没事,鼻血,走,别上班了,咱看录像去。当杨第一次露出因为母亲早逝父亲无暇照应,从小自顾自长大调皮捣蛋吃亏当福享的野孩子本性,那一刻,澜澜本能膨胀的母性为她和杨未来的夫妻关系确定了基调。对杨而言,澜澜那种恩威并施的爱让他觉得幸福的同时也本能地排斥。初识杨时,艺术青年杨何止不修边幅,对澜澜来说,简直脏到恶劣,第一次给杨洗毛裤,泡出来的水黑得油腻发亮。有个笑话,说杨当年的被褥像滑梯,坐在枕头上,一溜能滑到床那头。而按照多数人的标准来看,澜澜是有“洁癖”的。澜澜的照顾让杨在文明人的生活习惯里尝到了甜头,但澜澜对杨关于清洁关于规矩,那种细节必究的管教也让杨郁闷。拿物归原主来说,杨从茶几左上方拿起烟盒取根烟抽,烟盒落脚的地点一定得是刚才取走的位置,如果杨随手将香烟盒放在茶几的右下角,澜澜立刻会纠正他的错误路径,并指出,哪儿拿的东西放哪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成什么大事?    
    试想,一个枝杈随意乱生的野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份修剪,还有以小见大上纲上线的说教。杨与澜澜辩理,澜澜说不过杨,情急之下免不了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杨很快总结出实战经验,不要在澜澜的气头上与她针锋相对。澜澜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扭头就忘的澜澜没事儿人一样与杨说话时,表面平静的杨可能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觉得委屈时,杨就用宗教的精神鼓舞自己。古时候,有一个媳妇到一法师面前诉苦,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生计难为,婆婆还给我穿小鞋,我日日念佛,为什么命运至今没有改变?法师说,苦还没有受尽,吃完了苦,就没有苦了。就像杨对我说起这则小故事时,澜澜反驳,你哪有那么苦?杨摇头自嘲。还是因为当时的生活太安逸了,没有后来来北京才体会到的由经济困窘所带来的生活重压做挡箭牌,夫妻间的磨擦很容易成为敏感细腻的艺术青年杨用以自我精神折磨的道具。1996年的春天,大概是5月份的一段时间,杨的情绪很低落。有一天,杨和澜澜发生了点争执。从已往历史来看,那次争执也很平常,但就是这次争执成了杨下定决心的导火索。杨突然觉得一切很无聊,争执有何意义?连活着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没等澜澜反应过来,杨已经离开家,跑了。澜澜给杨打手机,听到的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朋友那里也没有杨,澜澜急了,和朋友一起四处找杨,一直找到下半夜还不见杨的身影。    
    之前,杨也曾几次气急之下跑出去过,但,澜澜的电话总能叫杨平安归来,可是那天,到了后半夜,杨还没有回来,澜澜慌了,她预感杨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澜澜在家里焦躁不安的时候,其实,杨就在家里,当时,他们楼上楼下两套房子,半夜,拎了一瓶二锅头、一瓶安定、两瓶“听不清(三厝仑)”的杨返回楼下一间平常没人住的屋子,把门反锁上,将3瓶药一古脑儿地倒在酒里化开了,然后,一边喝酒,一边用随身听录下留给孩子的话。许多年后,杨在回忆那段经历时说,当时心情挺好的,没有那种想到结局特别悲哀的东西,杨还记得,他对女儿说话时,看了看窗外,当夜的星星和月亮特别清晰,是个好天气。说着说着,杨就不省人事了。夫妻间的第六感提醒了澜澜。第一次去楼下找杨时,澜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再次下楼时,那间反锁的门引起了澜澜的注意。等澜澜叫朋友撬开门喊了救护车将杨送到兰州市人民医院,发现,医院的吸痰机坏了,洗胃机也出了故障,大夫下了病危通知,说药量太大,可能没法救了,惟一的办法是切开大动脉。当时,有一个实习的武警军医建议不要动手术,可以送去武警医院试试,那儿虽没什么名气,但抢救的设备都是有的。绝望的澜澜当时只剩一线希望。武警医院采用了分离血液药液成分的做法,也就是把血从这只胳膊抽出来,用机器过滤后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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