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轻响,阳光落在翠色琉璃的瓦上,折射出璀璨的光。
悠悠扬扬的,是千机的笛声传来,不多会儿,就是晴晴的笑声,还有,安定的哭声……
当皇宫被冠以家的名称时,一切,都不同了。
日落,月升。
颜千夏还在沉睡。
慕容烈脱了龙袍,着明黄中衣躺在她的身边,手指爱怜地在她的脸颊上轻抚着。
才坐完月子的她,还有些胖,脸蛋肉肉的,一看池映梓就把她养得很好。想想,那个男人占据了她怀孕生产的这段美好时光,也确实有些遗憾。
不过不要紧,他还会和她多生几个,让这个皇宫更加热闹。
“舒舒……”
他轻唤着,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中。
嗯……
轻轻嘤咛,随即颜千夏睁开了眼睛,还未待慕容烈反应过来,她已然一脚踢来,把他踢下了龙榻。
这举动太突然,太勇猛,还沉浸在幸福喜悦里的慕容烈毫无防备,直接滚到了榻下。
“池映梓!”
她坐起来,扬声就叫。
慕容烈从地上爬起来,唇角往下弯着,有些不知所措。
颜千夏看了他一眼,居然毫无反应,又躺了下去。他更加不知措,继而开始小小的生气!
难道这些日子只是一个人在相思?她为什么看到他都没反应?
很快她又睡了,呼吸轻轻浅浅,偶尔还喃喃自语几句……声音太轻,他听不清晰。
颜千夏脑子里却有些乱,梦越做越清楚,居然产生了幻觉,把山洞都看成皇宫,把池映梓看成了慕容烈。
池映梓最近总比她先起来,偶尔也会像刚刚一样搂着她躺着,安安静静,榆木疙瘩!
不过,她踢他是因为梦到了可怕的战争,眼前的明黄色惊着了她,所以才会一脚踢去,没想到产生那样强烈的幻觉。
“舒舒。”
慕容烈呆站了一会儿,俯下身去,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小声唤着她。
颜千夏睁开了眼睛,这手指抚在脸上的感觉这么熟悉,还有这熟悉的声音……梦越做越真,还让不让她活?
呆了好一会儿,她翻过身来,怅然地看着慕容烈,好半天之后,她才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慕容烈……
“我在哪里?”
慕容烈看着她惶恐不安的神情,连忙伸手捧住她的小脸,小声说道:
“你回家了,我接你回来了!”
颜千夏用力眨了眨眼睛,使劲闭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怔怔地看着他,就当慕容烈的内心再度被喜悦涨满的时候,她却推开他的手,急匆匆地问道:
“你接我?那池映梓呢?是不是你攻打上山,莫非你伤害了他?阿芷在哪里?我们的儿子呢?”
慕容烈的神情呆住,她怎么一醒了,脑子里全是池映梓?难道看到他了不高兴吗?
颜千夏反过来捧住他的脸,再度追问:
“告诉我,他在哪里?”
慕容烈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让心里另一个猜测占了上风,池映梓为何让她昏睡,难道真是她不愿意回来?
“你不想我?”
他闷闷地问她。
“啊……想……”
她反应过来,脸上飞起红晕,慢慢松开了手,慕容烈又狂喜起来!
可是知道么,这个女人真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还没等他高兴三秒,这女人又发难了。
“可是我答应他要报恩,我得做取,阿烈你已经得到了天下,而他一无所有……你放了他吧,让我履行诺言,不离开他。”
慕容烈的脸色越来越黯,那双特地点亮的龙凤金烛,噼哩啪啦地跳着火星,映亮他的双瞳。
“你喜欢上他了?”
僵持许久,他突然问她。
“嗯?”
她抬眸看来,水盈盈的双瞳里充满了讶色。还未反应,只觉得手腕冰凉,他居然用了一根黄金细锁,扣住她的手腕,把她锁到了榻上,正欲发火,脚踝上也上了锁。
“我寻你这么久,从未想过,你醒来之后对我是这样的态度。”
他在一边坐下,冷冷地盯着她。
“你放开我,干吗锁着我?”
“然后你去找他?我了解你,你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我只能锁着你。”
他的眉越拧越紧,牙也咬紧了。
看着他这凶狠的模样,颜千夏吓了一跳,连连抖着手腕上的铁锁,催他打开。
“你睡吧,我出去走一会。”
慕容烈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他必须冷静,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过去,狠狠咬住颜千夏的胸口,问她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他的命是颜千夏和池映梓救回来的,如果她真要追随池映梓而去,他该怎么办?
放手?
不!绝不!
所以他现在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想想怎么让她放弃报恩的愚蠢念头,好好地留在他身边,让他疼她宠她爱她。
见他快步冲出来,满脸落暮焦虑,顺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过来了。
“皇上,奴才方才听到娘娘的……”
“都退下。”
慕容烈一挥手,大步到了木棉树下,握紧了拳,重重砸到树干上,枝叶嗖嗖乱抖,小白猫吓得跃了下来,小青也从枝头溜开,木棉树的树干也在粗哑的声音里,分成了两半,连根倒下。
这就是现在的慕容烈!七条龙的力量都到了他的身上,跳出轮回,永生不灭。
顺福不安地看了他一眼,低头退开。
殿内,颜千夏还在挣扎着,试图从金链锁里挣出来。绣着游龙的金帐在她的挣扎扭动下越晃越厉害,一串银风铃不停地响着。
她停下来,看向那串银风铃,那是轻歌夫人的东西,他把风铃带回来了,是不是代表着他接纳了轻歌夫人——他的亲生母亲?
她放弃了挣扎,怅然所失地看着那串风铃。
这些日子,阿芷总是时不时露出忧色,她以为又是池映梓骂她,逼问久了,她才说了实话。原来她下山去采买,遇上了慕容烈的暗探们在山下转悠,似是知道了他们栖身的地方,她偷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最强大的刺客已经向这里聚拢,就待着上山杀死池映梓,夺回她。
她当时很急地为慕容烈辩解,若慕容烈知道池映梓救他性命,一定不会滥杀无辜。可阿芷却愈加愁眉不展,好几回切菜都切到了手指,看着她心慌意乱的神情,颜千夏的心也跟着不镇定起来了。
慕容烈的性子她也了解,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染指于他,恩是恩,情是情,若年锦真的告诉了他自己在这里,只怕真的很快就能闯上山来。
到时候若两边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池映梓又怎会是已变得太强大的他的对手?她又帮哪一边?
她劝阿芷一起带池映梓离开,可阿芷却说池映梓的治疗已到最后阶段,只要小鹿再寻一次仙草,他就能像以前一样行走自如,她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颜千夏只能陪着阿芷一起等待。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想见到慕容烈,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自私,又想丢下池映梓。这样矛盾纠结地过了大半月,现在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回了吴宫,她一点知觉都没有,怎会不怀疑他对池映梓和阿芷不利?
外面的响动也惊动了她,她扭头看向殿外,隔着这么远,只见背影孤单地站在倒下的木棉树下,那只小白猫就蹲在他的腿边,仰头冲他喵喵见。
颜千夏心头一酸,就想到了年锦对她说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慕容烈才是她的一切啊!
她嗫嚅了一下,却没能把那声“阿烈”唤出口,离别这么久,居然觉得彼此有些生疏,而且,她逆天改命,把龙珠给了慕容烈和千机,上仙是否还会责罚于他们?
她心里没底,忐忑不安。
明明尘埃落定,她却愁眉轻拧起来。
安定又哭了,慕容烈大步去了偏殿,夜色浓重,月光如银粉般抹在汉白玉的地砖上。她睡了这么多天,此时一点睡意也没有,只瞪大眼睛,看着夜色发怔。
重逢,应是狂喜的,她的心却被心事压得沉甸甸。
她已无法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劫难,让身边的人跟着她痛苦,
枯坐一夜,直到天明时分,看着他慢步进来。
“你没睡?”
他轻掀开帘子,目光深沉。
“嗯,你也没睡?”
她勉强笑了笑,这一笑却激怒了他,他猛地俯过身来,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急切地问她:
“你到底想不想我?”
“想。”
她沉默了一会,缓缓吐出两个字。
“那你脸上为何不见一点开心的样子?”
慕容烈的手用了力,把她的小脸挤起,语气愈加急促。
“我担心池映梓。”
她实话实话,慕容烈的双手就颓然垂下,好半天才低声说道:
“他已经走了,可能回小岛上去了,还带走了安宁。”
“什么?”
颜千夏一惊,池映梓把儿子带走了?
“怎么回事?”
“你不是心心念念觉得你师傅才是好人?他一月之前托年锦带信给我,让我依照约定时间接你回来,可我赶到的时候,你却昏睡不醒,一直睡了七天七夜,安宁也被他带走了。”
慕容烈坐下来,背对着她,缓缓出声,
“安宁是长,还是幼?”
“他是哥哥。”
颜千夏紧蹙的眉缓缓松开,让她昏睡七天的事只怕不是池映梓做的,而是阿芷!难怪她那半个月一直愁眉不展,原来是在思量着是否把她带走——
那么,是她错怪他了!
可是,他也不能拿着金锁锁着她啊!
见她看着手腕上的锁,慕容烈低叹一声,手指轻抚过来,小声说道:
“我只问你,想不想我?”
“嗯。”
颜千夏突然就觉得羞涩了起来,轻轻点头。
“不要走,好不好?”
慕容烈俯过身,额头在她的额上轻抵着,闭着眼睛,喃喃问她。
“嗯。”
她还是小声哼哼。
“告诉我啊,舒舒,我不安心,你离开我这么久……我真怕再也找不到你,知道么,是他们说,是你自己愿意跟着他从山上离开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慕容烈的声音愈低,末了,滚烫颤抖的唇就吻到了她的唇上,轻轻地含着她柔软的唇,吮着,吻着……
“哪个王|八|蛋造谣?”
颜千夏眉一拧,头一偏,躲开他的吻,气哼哼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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