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乃尔把刘铭传按趴在卧牛石后,让汪小洋护着爵帅从这爬过小水沟,离开这里,他在这顶着。毕乃尔轮换着使着长短枪,弹无虚发,一连撩倒了几个法国兵,法军进攻速度明显放慢了,有几个企图迂回到一旁去。
刘铭传并没爬过小水沟,他见左面有几个法国兵去攻打石超、李彤恩,二人只是东躲西跑,毫无还手之力。刘铭传急得大叫:“放枪啊!”石超这才回身放了一枪,反把自己吓了一跳。汪小洋放了几枪,暂时击退了正面敌人。
刘铭传就地一滚,滚过去,把他二人拉趴下,刘铭传向敌人射击,一连打倒几个敌人,敌人才不敢太嚣张了。
陈天仇率领几十人来救援主帅了。他们沿着河谷的平地飞快地奔来,然后爬上陡坡,向刘铭传的指挥所攀登。
这时刘铭传等人已退到一所古庙的后墙下,法国兵在卑尔率领下又围上来。汪小洋一个人顶着抵抗,掩护刘铭传。卑尔看见,毕乃尔蹲下,想让刘铭传踩着肩头翻过庙墙去,但卑尔带人围过来,来不及了,毕乃尔又端枪配合汪小洋打了起来。
毕乃尔的枪法让法国兵胆寒,几个同伴在眼前倒下后,他们吓得一齐向后退,毕乃尔追上去,卑尔让葛藤缠住了腿,摔了个跟头,毕乃尔的一只脚已经踏到了他背上,枪管指着他脑袋,说:“你说话不算数,我不该放你。”
卑尔带着哭腔说谎:“没有办法,孤拔不准我退役,我又找不到船,后来我偷着逃走,抓回来差点叫他们枪毙……你再饶我一次吧,我老婆孩子不能没有我呀!”
毕乃尔又心软了,他的脚抬了起来,低声命令:“马上带你的兵撤走,不准没完没了地追刘大帅。”
“是,是。”卑尔一骨碌爬起来,说了句:“我马上带人退走。”可他走了十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毕乃尔开了一枪,毕乃尔毫无防备,应声倒在草丛中。
看在眼里的刘铭传大叫一声:“毕乃尔”,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
卑尔又一次举起枪瞄准了刘铭传。这时,卑尔背后枪响了,卑尔像一截朽木般倒下,口中吐出黑血,原来是陈天仇带的援军到了,陈天仇击毙了卑尔后,吹吹枪管冒出的蓝烟,也向刘铭传跑来。陈天仇的援军开始追击法军。
刘铭传正把毕乃尔放到自己膝上,叫着:“毕乃尔,毕乃尔,你不能死啊!你的上帝不该把你这么个善良的人带走啊!”
陈天仇蹲下来,想给毕乃尔包扎胸部伤口。
毕乃尔缓缓睁开眼,蓝天、白云在转,树木、野草在转。他面前的刘铭传、陈天仇由虚幻渐渐聚焦变实,他挡开陈天仇为他包伤的手,说:“没用了。”他抓住刘铭传的手,喃喃地说:“你看,我又一次可怜那个坏蛋,我还是叫他暗算了。”这时法军已退,石超、李彤恩也过来了。
刘铭传安慰他说:“不要紧的,我会送你回刘老圩去,你老婆孩子盼你回去呢,你不能这么留在战场上。”
毕乃尔叹了一声,说他命中该中枪弹的,他一生都在摆弄枪炮,这不是好东西呀,他死后要见到上帝,他想对上帝说,你造万物时,不该造武器的……说完,他的眼沉重地合上了。
人们一片呼叫声,然而毕乃尔再也不醒了。
刘铭传眼里热泪滚湧,他眼前忽然一黑又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双手在靣前乱抓,眼前黑洞洞的,全是翻滚的黑云!他站起来走了几步,险些跌倒。
汪小洋搀住他,石超说:“不要紧,过一会就好了。”
“我不能瞎!”刘铭传大叫着,“打走了法国人,我还想好好治理台湾呢!”
众人听了无不下泪。
在北台山树林中,轻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从树隙望出去,沟谷战场上已经结束战斗,红裤子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十分显眼。
刘朝带从山下跑了过来,大声叫着:“马来诗,马来诗!”他身后跟着几个抬临时担架的人。
躺在草丛中的马来诗媛痛苦地睁开眼。她的下腹部全是血,把身底下的草地都洇湿染红了。几个士兵要上来动手抬。刘朝带说:“先别动,得包扎一下。”
几个人把救急包里的绷带全拿出来了,刘朝带蹲下身去解她的衣服,马来诗媛却按住了他的手,说:“让他们走开。”
刘朝带不知为什么,但还是对那几个士兵说:“你们先退到后面去。”
几个士兵走后,刘朝带又去解她的衣带,马来诗媛说:“你只要解开我的衣带,你就不能后悔,你得答应娶我。”
刘朝带以为她说胡话,便一边动手一边说:“你说什么胡话!”
“真的,我是女的,我不是马来诗,我是马来诗媛!”马来诗媛一面用力挡开他的手,一面尖叫,“你是个傻瓜,人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你看不出来!”
刘朝带呆了,也犹豫了。旋即又动手:“现在不包扎,你流血会流死的,救命的时候,还顾什么男女呀!”
“不行,你不答应,我宁可流血流死,也绝不让你动我一下。”马来诗媛说。
情急之中,刘朝带匆匆说了句“我答应还不行吗!”
这次他解衣带时,马来诗媛没有再拦挡,她的眼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水。
第五章第二十六节
异地借才,从夏变夷真杰士,同仇敌忾,摧锋蹈阵大功臣。由常州陷落到推断二十年历书,推导出一少女的生日,铁石心肠也会感动,她却冷漠以对,他的代价是又开罪了另一个少女。
由于消息闭塞、通讯滞后,李鸿章又差奌吃了个大亏。这天法国驻华公使巴德诺死乞白赖地要见李鸿章。李鸿章只得应允,在天津 直隶总督衙门接见法国公使巴德诺时,他尽量摆出强硬姿态,既给朝廷看,也给洋人看。。
李鸿章说他本来不该接见巴德诺的,目前两国处于交战状态,法国还占着台湾的基隆。
巴德诺说:“你们不是想通过英国或德国公使出面调停吗?我想,他们不容易说得明白,所以我想来向你解释一下我们的立场。”
李鸿章说,你们占着我们的土地,还有什么好讲?
巴德诺强词夺理,占基隆,是因为清政府违背协议,不在天津条约上签字。
李鸿章说那简约只是个草稿,怎么能算数,但马上退了一步,他问:“如果我们现在决定签约,你们肯马上退出基隆吗?”
巴德诺蛮横地说:“已经晚了,我们强大的舰队会让你们损失更多。”
李鸿章说:“那还有什么好谈?”
巴德诺又说:“我看这样,也不用第三国出面调停了,只要你答应马上签字,我们可以不进攻沪尾。”他就是说,基隆照占。
李鸿章居然有点动心了,希望银子的数目能降点,那他才好向朝廷奏闻,总不能兵戎相见后,还是照样赔那么多。
“也可以降一些,”巴德诺说,“除非今天马上签约。”
正在这时,一个管家进来,向李鸿章报告说:“中堂大人,北京来人了,请您火速进京,一刻不能停留。”
李鸿章便端茶起立,说:“我得去面见太后了,回来再说吧。”
巴德诺悻悻然,也有几分颓丧,李鸿章不解。送他出门后,管家喜洋洋地告诉他,翁大人稍来口信说,刘铭传露脸了,又打了个沪尾大捷,法国人败的好惨!叫李鸿章进京陛见,是好事呀,还跟那个洋鬼子纠缠什么!
李鸿章心想,这王八蛋,跑这拣便宜来了,险些上了巴德诺的当。怪不得他急于想让我今天就签约呢。好险,好险!
有乐的就有愁的,在斐龙海听来,巴黎 塞纳河畔教堂的钟声也没有往日那么优美动听了。大清早就奔向总理官邸。
总理官邸是临近塞纳河的一栋十九世纪哥特式建筑,此时是清晨,塞纳河上已经有船驶过了。
从金色大桥上驶来一辆豪华马车,海军殖民部长斐龙坐在里面。
巴黎圣母院的钟声悠扬,一群鸽子在天空飞翔,斐龙海却是一脸沮丧,催促驭者“快点!”
茹费理正坐在马桶上,拿张报纸顺便浏览,门突然推开,斐龙海气急败坏地冲进来。
“这是我的家,斐龙海先生,”茹费理不悦地说,“你不会是跟我来争地盘拉屎的吧?”
“我可没心思幽默了。”斐龙海手里摇晃着电报,说,沪尾之战大败,我们死伤几百人,这可能还是个大大缩小的数字,胆号军舰也中了炮,他骂孤拔是个笨蛋!把电报递给茹费理:“你看吧。”
茹费理不接:“这样的电报已经不如揩屁股的手纸有价值了。”他顺手扯了一块手纸,揩了屁股站起来提裤子,斐龙海噤着鼻子去拉了冲水闸。
茹费理并不买账:“你的才干不应当表现在帮我冲厕所上,而应当在国家利益上。”他不想离开卫生间,又开始往下巴上刷肥皂沫。
斐龙海说:“孤拔来电说,他已无力二次攻击沪尾了,除非我们再增拨军舰、增调军队给他。”
茹费理警告斐龙海,对国会,要尽量淡化这次战败的实情,不给他们这些长舌妇以口实。他们也许又要攻击总理,赶他下台了。
“我想,他们不止是长舌妇,也是长着一双又尖又长耳朵的。”斐龙海说,“关键看我们如何扭转局面,对清政府施压,好在基隆还在我们手里,还有施压的资本。”
茹费理刮着胡子,让他发报,叫孤拔无论如何要守住基隆,即便它是一座空城!还有,马上实施海上封锁,用他的舰队封锁台湾海峡,让一条鱼也游不过去!这样才能切断大陆沿海各省对刘铭传的支援,迫使清政府投降,法兰西的目标必须不折不扣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