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月的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艾米尔妈妈来了。她打开木工房门上的门挂,当然是外面门板上的挂,但是她一推时发现门里面也锁着,就不禁会心地笑了。
“你不用害怕了,小艾米尔!你爸爸已经睡着了。现在你可以出来了。”
可是从木工房里传出一声骇人的“哈!”。
“你哈什么!”妈妈问道,“快开门出来,小艾米尔!”
“我再也不出去了。”艾米尔压低嗓子说,“可别人也不用进来,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艾米尔妈妈看见她的小宝贝站在窗边,手里紧握着木枪。起初她还不相信这是真的,等她搞清他确实不是说着玩儿之后。立刻哭着跑进屋里,把艾米尔爸爸拖了起来,
“艾米尔待在木工房里不出来!”她抽泣着说,“我们可怎么办那!”
小伊达也被惊醒了,她立刻也哭起来。他们马上向木工房跑去。艾米尔爸爸、艾米尔妈妈和小伊达。阿尔佛莱德正坐在长工房前的台阶上和李娜说笑,这时也不顾她的反对跑过来。太伙都得想法把艾米尔弄出来!
艾米尔爸爸开始时并不那么担忧:
“噢咳,你饿了就会出来的!”他叫道。
“哼!”艾米尔说。
爸爸可不知道艾米尔在木工桌后面的一个木盒里装了些什么,一个真正的象样的小食品库。他这么机灵,总会想到不能在木工房里挨饿。谁知道哪一天什么时候他就得坐在这里呢!因此他在那个盒子里老是存点吃的东西。这会儿那里面既有面包,黄油,还有几块凉肉,一些晒干的樱桃和不少烤面包干。骑士们在被包围的城堡里靠着比这些少得多的粮食都坚持了下来。在艾米尔眼里,木工房现在就是一个被包围的堡垒,他要保卫它不受任何人的侵犯。他象一个指挥官—样,镇静地站在窗口,并用他的枪瞄准。
“谁先进来就先打谁!”他喊道。
“唉,我的小心肝艾米尔,可别这么说,快出来吧!”艾米尔妈妈一面哭一面说。可是这没用,艾米尔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连阿尔佛莱德说也没用:
“听着,艾米尔!出来咱俩到湖里洗澡去,就你和我!”
“我不干,你还是和李娜坐到台阶上去吧!去坐好了,我就坐在这里。”艾米尔愤愤地说。
结果也真象他说的那样,艾米尔就坐在那里。因为威胁与恳求都没有用。最后大家只好都散开去睡觉了。艾米尔的爸爸、妈妈和小伊达都走了。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周末夜晚,艾米尔妈妈和小伊达都泪流满面。艾米尔爸爸上床时也不断地叹气,因为他也在想艾米尔。平常他就睡在外边的小床上,卷发的小脑袋放在枕头上,帽子和木枪放在身旁。
李娜可不想那个艾米尔,她也不想去睡觉。她只想和阿尔佛莱德继续坐在长工房前,安安静静地坐会儿。因此听说艾米尔留在那里,只有她脸上浮现出笑意。
“不过,谁知道那个讨厌的小子在那里面能坐多久。”她自言自语地说。呆想了一会儿。她竟悄俏地跑去把木工房的门从外面又挂住了!
阿尔佛莱德拉着手风琴。唱着歌,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李娜的卑劣行径。“轻骑兵驶离战场往家奔。”阿尔佛莱德唱道。艾米尔听到他的歌声,坐在木墩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娜用双手搂住阿尔佛莱德的脖子,又开始唠叨那件已经与阿尔佛莱德说过几次的事,而他也象上几回那样用几乎同样的话作回答,
“自然我可以和你结婚,如果你真愿意的话,不过不必这么着急!”
“不管怎么说,明年总可以吧!”李娜紧追着说。阿尔佛莱德重重地叹了口气。好象比艾米尔这会儿还要难受似的。接着他唱起了《狮子的新娘》那首歌。艾米尔坐在那里倾听着他的歌声,这时他想起要是真能和阿尔佛莱德一块到湖里游游泳该有多美!
“没错,”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当然可以和阿尔佛莱德去洗个澡,然后再钻进木工房——如果那时我还想再来的话。”
艾米尔跑向门口,打开了门插销,可是这有什么用,那个坏心的李娜从外面给挂住了。所以艾米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门还是打不开。这对,艾米尔立刻猜出是谁把他锁在这里。
“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他说,“让她等着瞧吧!”
他在木工房里向四下观望了一番。这时屋里已经挺黑了。有一次他淘气得厉害,从窗子里逃了出去。从那次以后,爸爸在窗户外面钉了个横木,以免他重演故技,也是怕他掉进窗下的荨麻棵里,爸爸当然很疼爱这个宝贝儿子,不想让荨麻棵扎坏了他。
“从窗户里是出不去了。”艾米尔说,“门也不行,喊人帮忙是我一辈子从来不干的,那怎么才能出去呢?”
说着,他瞅着远处的壁炉思索起来。木工房里有这么一个壁炉是为了冬天取暖,另外有时艾米尔爸爸也需用它热热胶。
“可以从这个烟囱里试试。”说着他就爬过炉栏圈,跳进炉瞠。去年冬天生火时剩下的灰烬,立刻四下飞扬。积灰淹没了他那双赤脚,并灌满了他的脚趾缝。
艾米尔顺着烟囱往上望,看到了一副好看的景象,头顶上一轮桔红色的七月圆月在望着他。
“你好,月亮!”艾米尔说,“请你看看一个善于攀登的人。”
说完后,他用脚蹬着黑黑的烟囱壁开始向上爬!
要是你曾经试过从一个窄窄的烟囱里往外爬。你就会知道那有多么难了。你浑身上下会变得那么黑!可是你不必担心这些困难会挡住艾米尔。
李娜这个不幸的人,这会儿还坐在长工房前的台阶上用双臂缠住阿尔佛莱德,一点也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艾米尔说过要让她瞧瞧。也巧,她真瞧见了。这时她恰好抬起头来赏月。刹那间只听见她大叫一声,把整个勒奈贝尔亚都惊动了。
“一个精灵!”李娜惊叫,“在烟囱上坐着一个小精灵!”——精灵是传说中的一种小妖孩,以前斯毛兰人特别害怕这东西。李娜当然也听卡罗萨·玛娅讲过那些可怕的小精灵的故事,所以当她一眼看到烟囱上坐着一个潦黑的鬼怪似的东西时,就吓掉了魂,发疯似的大喊起来。
阿尔佛莱德也抬头望去,但是他却大笑起来。
“我认识这个小精灵。”他说,“下来,艾米尔!”
艾米尔站了起来,身上的衬衣一团漆黑。他象一个战士那样勇敢地站在屋顶上,朝天举起他那黑黑的拳头。他的喊声传遍了整个勒奈贝尔哑。 “从今天起,这座木工房必须拆掉,我再也不要坐到那里面了!”
这时,阿尔佛莱德跑到木工房的山墙下,伸出双臀叫道。 “跳,艾米尔!”
艾米尔向下一跳,正好落入阿尔佛莱德的怀抱。随后他们俩一起到湖边洗澡去了,艾米尔也确实需要冼洗。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孩子!”李娜愤愤地说。她走进厨房,在沙发上躺下睡觉了。
在卡特侯尔特湖里的睡莲花丛中,艾米尔和阿尔佛莱德在那稍有凉意的湖水中畅游。七月的月亮就象一个大灯笼在天上为他们照亮。
“就你和我好,阿尔佛莱德!”艾米尔说。
“对,就咱们俩。艾米尔!”阿尔佛莱德说,“我保证!”
月亮照在湖面上,就象在那沉沉的大地上开辟了一条宽阔明亮的大道。两岸的树林中仍然笼罩着一片灰暗,因为这时已经夜深了。七月二十八日也已经过去了。
但是,新的日月伴随着新的淘气。艾米尔妈妈在那个蓝本子上写呀写,胳膊都写疼了。后来,本子里写得满满的了。
“我得买个新本子了,”艾米尔妈妈说。“好在很快就是魏奈比市场日了,反正我要进城,可以顺便买本。”
“上帝会帮助我们这只小天鹅的。”她写道,“他会长大的,而且会很能干,尽管他爸爸现在不相信。”
这次艾米尔爸爸又错了,而妈妈的估计才是对的。艾米尔肯定能长大成人,并能当市政委员会主席,成为勒奈贝尔亚最有作为的人。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讲讲他小的时候在魏奈比市场日发生的事。
艾米尔的新花样
10月31日 星期三 艾米尔得到了一匹马并把整个魏奈比吓得灵魂出壳
每年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三,魏奈比都要搞市场日。那天,整座城市从清早到深夜都是车水马龙,十分热闹。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每个从勒奈贝尔亚或别的乡村市镇来的人,无论是卖牛的还是买牛的,换马的还是探亲的,找男朋友的还是买薄荷糖的,跳舞的还是打架的。都能各得其所,自寻欢乐。
艾米尔妈妈有一次问李娜一年有多少个节日,她想看看李娜的脑子好用不。李娜回答说:
“圣诞节、复活节,还有魏奈比市场日。我想都是吧!”
这回你知道为什么十月三十一日这天人们都去魏奈比了。清早刚五点钟,外面还是一片漆黑,阿尔佛莱德就把友兰和马尔科斯并排套上了马车。随后整个卡特侯尔特庄园的人们都出动了,艾米尔爸爸,艾米尔妈妈,阿尔佛莱德和李娜、艾米尔和小伊达。只剩卡罗萨·玛娅在家照看牲口和庄园。
“可怜的卡罗萨,你不想一块去逛逛市场吗?”好心的阿尔佛莱德说。
“我不傻。”卡罗萨·玛娅说,“今天大彗星要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埋在这个我熟悉的地方哩!”
原来,《魏奈比报》上登了条消息说,十月三十一日这天,一颗太彗星会冲进大气层,有可能与地球相撞,把整个地球撞成上千块碎片。所以这天,许多斯毛兰省人都在跑来跑去、惶恐不安地等待那颗大彗星的到来。
你可能不知道彗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可能是一颗星星上的一部分,松了,脱落下来,并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所有的斯毛兰省人这天都特别害怕这个彗星会砸碎地球,从而使人间所有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