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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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皇帝2-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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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哭了多长时间,人们才止住了哭声。没有解劝,没有安慰,有的只是痛哭过后的默默无语。

突然,人们又惊恐地发抖,静静地听去,原来是驯鸽在宫中扇动翅膀的哨音。

第二天,溥仪在养心殿并没有再去毓庆宫,好像丢了魂似的,无精打采。

载沣来到养心殿,见儿子这样,心里疼他,眼泪又要往下掉,但他拼命止住了,他意识到,如果再给溥仪一点情绪上的压力,溥仪的精神可能就崩溃了。此时他正好安慰儿子,于是道:“皇帝,不要担心,咱们的优待条件民国还是遵从的。”

“晤——?”

载沣递来一张报纸,指着一段道:“皇帝看看这个。”

溥仪拿报纸,见上面报道说:复辟前几天,张勋秘密入宫觐见宣统皇帝。张勋跪请圣安,并奏明其打算。宣统听了摇了摇头,未批准他的复辟计划。张勋问:“皇上能否告知奴才不批准的原因?”宣统回答:“陈宝琛师傅整天没完没了的跟我讲圣诗和孔子,我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事情呢?”张勋说:“如果皇上重新登位,要专心于国家大事,就不必花时间去做功课了。”宣统帝听后面露喜色,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重登皇位就可真的放弃所有的功课吗?”张勋称道:“历史上只有马背天子,还从来没有说过有读书天子。”宣统高兴地大声说道:“既然是这样,一切就照你说的办吧!”

宣统帝看罢,道:“这是假的。”

载沣却笑道:“这是对咱们有利的。”

溥仪疑感地道:“这里说我是不实之词,说张勋就更不对了。”

载沣道:“这报上的文章是说说张勋为一己之私,欺欺骗皇帝,皇帝答应复复位,是受蒙蒙骗的,这不就开脱了宫中对复辟一事的参参参与了吗?”

溥仪恍然大悟。

载沣又道:“舆论对咱是有有利的,涛贝勒又和徐太傅世昌、王士珍商量过,徐太傅和王参议又和段祺瑞交换了看法。现在事事情好了,涛贝勒也见了段祺瑞,段政府发了‘大总统令’,咱没没事了。”

载沣又递给溥仪一张大总统令,见是:

大总统令:据内务部呈称:清室内务府函称:本日内务府奉谕:前于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钦奉隆裕太后懿旨,因全国人民倾心共和,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民国共和,并议定优待皇室条件,承资遵守,等因;六载以来,备极优待,本无私政之心,岂有食言之理?不意七月一号张勋率领军队,入宫盘踞,矫发谕旨,擅更国体,违背先朝懿训。冲入深居宫禁,莫可如何。此中情形,当为天下所共谅。著内务府咨请民国政府,宣布中外,一体闻知,等因。函知到部,理合据情转呈等情。此次张勋叛国矫挟,肇乱天下,本共有见闻,兹据呈明咨达名情,合亟明白布告,成使闻知。

此令!

中华民国六年七月十七日国务总理段祺瑞

溥仪看罢,向父亲道:“内务府也在说慌吗。”

载沣道:“这叫金蝉脱脱……壳。”

溥仪很以为这样做不义、不体面,但又无可反驳,于是道:“咱是真的没有事了。”

“皇帝,真没有什么事了,放宽心吧。”

溥仪无法宽心,也无心到毓庆宫去,就向太妃们请假,太妃的心绪比皇上还糟,很体谅皇上,当然准假。

“老爷子,出去散散心吧。”张谦和道。

“哪里也不去。”

溥仪怕见天空,怕见天空上的飞鸟,怕听响城,甚至怕见轿子,怕见轿夫,于是整天呆在养心殿黑暗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一天。

张谦和想把万岁爷的情况向主子们汇报。但是四位太妃比溥仪厉害,他们甚至不能听到呼啪的响声,一听到便打哆嗦。所以,太监们拉窗帘放窗帘都不能太响,搬桌子放碗也不能出声。瑨妃最为胆小,一天在马桶里小便,听呼噜噜地响,大叫着跑向床,惨白瘦削的屁股蹶在外面,两手抓着毯子盖着头。宫女们和太监见了,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主子怎么了?主子怎么了。”

他们把她扶起来,给她穿好衣服,下边湿漉漉的。

“主子,到底怎么了?”

“我听到呼呼噜噜的响声,不是飞机又来了吧?”

“不是,哪有飞机的影子,连一只麻雀也没有。”宫女道。

“那是什么声音?吓死我了。”瑨妃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主子的幻觉吧?”一位太监道。

“肯定是的。”一个老妈子附和着。
 
  宣统皇帝第四卷  
  
 
三、少年情怀 天子春梦 
1

溥仪像荒原中的一头孤狼,面对身背大刀的护军们大声车叫:“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可是,那座红漆重裹的神武门,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幕,无情地横在溥仪的面前……

溥仪拾起剪刀,不顾太监们塌天似的喊叫,几下就把脑后那根大辫子给剪断了。陈宝琛闻讯赶来,跺着双脚哭喊道:“那是祖宗留下来的啊!大清真的没指望了吗?……

许多天过去了,正是三伏的天气。

经太妃们的准许,这些天,都由嬷嬷王焦氏陪着肖仪睡觉。只要有嬷嬷在身边,溥仪顿时就安静了许多。朱益藩师傅是精通医学的,说,皇上自诞生即与嬷嬷在一起,已心脉相连,气息相通,胜似母子,所以皇上见到王二嫫,自然而然地就产生安全感。

王焦氏还为溥仪搧着扇子,忽见他两腿乱蹬,嘴歪眼斜,喊道:“我不要当皇上,我不要当皇上,你们放了我吧……”

“万岁爷,万岁爷,嬷嬷在这里,嬷嬷在这里……”

溥仪睁开了眼睛。

“又做恶梦了,”王焦氏道。“老爷子别怕,嬷嬷在这里呢。”

“嬷嬷,那么大的飞机是怎么飞到天上的?”

王焦氏道:“它有翅膀的,和鸟一样。”

“它还扔炸弹!打机关枪!”

“鸟也拉屎屙蛋的。”

“可是……?”溥仪还想说什么。

“算了,老爷子,什么飞机,就是一个大鸟,老爷子也可以养的。别想这些了,睡吧,主子说明天就要到毓庆宫上学了,不能再有假了。”

嬷嬷扶溥仪躺下,又给他搧起扇子。

第二天,溥仪给四位太妃请过安,来到毓庆宫。

“皇上”,陈师傅开讲了,“张勋失败,是他鲁莽了,其实,他要是和段祺瑞和冯国璋好好商量,不贪功,不傲物,还是可以复辟的。”

溥仪对这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听到这里,又想起了段祺瑞的飞机,“轰”的一声,一条胳膊飞上了天……

看到皇上的脸色惨白,陈宝琛知道皇上还没有摆脱恐惧,想了想,道:“皇上,段祺瑞的飞机,其实是飞了一圈给人家看的。皇上想,他若真地想炸人,难道只扔下三颗炸弹?顶多他也只是吓唬人,而且是吓唬张勋的。飞机那玩艺儿,就如一个大鸟,若把它当成大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皇上不也是在养鸟吗?”

这样说了一会儿,陈宝琛见皇上的表情舒展了些,于是又道:“臣带来两张报纸,现在看来,段棋瑞和冯国璋也是拥护皇上的。”

这倒引起了溥仪的兴趣,道:“是吗?”

陈宝琛道:“这报纸是段祺瑞冯国库讨张勋时发的,看电文的日期正是张勋主政的第三天,皇上看看。段祺瑞和冯国璋在一开始就在为皇上开脱,说明他们也不反对复辟,并不反对皇上。”

溥仪看那被陈宝琛用红笔画出的电文,画出的段祺瑞的电文是:“该逆张勋,忽集其凶党,勒召都中军警三十余人,列戟会议,复叱咤命令,迫众雷同。旋即挚康有力闯入宫禁,强为推戴,世中堂续叩头力争,血流灭鼻,瑾瑜两大妃痛哭求免,几不欲生,清帝子身冲龄,岂能御此强暴?竟遭诬胁,实可哀怜!”

溥仪看罢,扑哧一声竟笑了,这是许多天来的第一次笑:“全是假的,怎么假成这个样子啊?”

“皇上明白了吧,段祺瑞反对的只是张勋,而一心向着皇上呢。”

溥仪又看标出的冯国湾的电文:“张勋玩冲人于股掌,遗清室以至危……国璋在前清时代,本非主张革命之人,遇辛亥事起,大势所趋,造成民国……”

陈宝琛道:“皇上,如今冯国璋已是大总统,他对皇上难道会有什么不利吗?所以皇上尽管放心,皇上还是天下人心所向,连段祺瑞和冯国璋都这样拥戴皇上,皇上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唉——”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再谈复辟的事了。”

陈宝琛听了这话,默默地坐在那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皇上,我们学一段《孟子》吧。”

“行。”

陈宝琛念了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陈宝琛停了停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

“师傅,你讲过许多遍了。”

“那……”

“我什么都不想听。”

“那就按皇上的旨意,休息吧。”说实在的陈宝琛也没有讲课的心思。

溥仪信步来到东跨院,这里有棵桧柏树,粗大的树干两人才能合抱,苍劲的树枝有如虬龙爬向苍穹,树叶遮天蔽日,虽是伏天,在这下面,也感阴凉沁人。

溥仪坐在树下听着远方的蝉鸣,心里烦躁。忽然,他看见一个蚂蚁爬向他的脚头,正要踩死它,抬起的脚却轻轻地挪到别处。他看这蚂蚁急急地爬行着,爬行着,不知疲倦。忽然,他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快拿饼干来。”

小太监从书房里拿来饼干,博仪接过,掰一块在那奔忙的小蚂蚁面前,小蚂蚁伸前腿抓着饼干块嗅了嗅,又围着饼干块转了一圈,然后咬着饼干,爪脚扒地狠命地拉了一会儿,拉不动。蚂蚁便丢下饼干向桧柏树爬去,忽然,他碰了个蚂蚁,于是便伸开前爪,那迎面而来的蚂蚁也伸开前爪,两只蚂的爪子互相握着,又互相嗅了嗅,于是那迎面而来的蚂蚁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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