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好想闭上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
“弥!”
亨悲痛的哀号声,贯穿了弥的脑髓。
弥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听到亨含泪的威胁,弥泪流满面。
(我已经如此狼狈了,你还要我活下去吗?亨……我要杀你啊!你却……)
弥想张口诉说自己内心的愤怒。
“不要说话!弥。”
但是,被相模医生阻止了。
于是弥只能在痛苦和绝望中呜咽着。这时,突然有样东西落在他的唇上。
那是……
亨的唇。
“如果角度再偏一点……淤血滞留在肺部,弥就回天乏术了。”
终于可以喘一口气的相模,坐在椅子上对着亨解说状况。
两人看到刚动完手术的弥因为药效发作,躺在亨的房里沉沉入睡之后,才转移到隔壁的房间。
相模医生以十分严厉的眼神对表情宁静的亨说:“从现在起到天亮这段时间是关键时刻。为了救弥这条小命,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但是,弥会持续发高烧。如果撑不过去,一切都结束了。”
“弥不会抛下我的,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余兴节目就死了的。”
亨以低沉的嗓音回话之后,搔了搔一头乱发。
接着两人不再说话了。
亨的父亲拿着托盘,没敲门就走了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托盘上有三人份的茶点。
“相模医生,三更半夜把你找来,真是不好意思。”
穿着罩袍的松宫子爵把托盘放在圆桌上,灵巧的在茶杯中倒入红茶,端给相模医生和自己的儿子。
“我是个医生,早就习惯不分昼夜的急诊了。”
“你是留洋回来的吧?松宫家实在需要像你这样医术高明的医生。”
相模难为情的搔了搔头,接受了松宫子爵的致意。
“……在这个家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女管事吉野和爸爸吧?”
亨以略带质问的口气问道。
如果“罗刹”在松宫家出现的消息传出去的话,没有人知道弥将会遭到何种不幸。
“不,还有我的秘书广井。是他开车去接医生的。……总之,这些人全都是口风很紧的人,你不必担心。”
看来亨的担心是杞人忧天了。
“……不过,你的声音也实在太大了。吉野还说‘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过亨少爷那么大声过。’”
听到父亲的调侃,亨显得好尴尬,因为这是亨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
“今晚的事,我已经告诉沙耶子和叶子了。你就好好照顾那可怜的孩子吧!工作的事就交给我了。”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亨皱着眉头抗议。
“那我来教你如何替弥换药、包扎。”
相模把杯子放回桌上,打开诊疗箱。
亨一直盯着为高烧和疼痛所苦的弥。
(如果你死了……我绝不饶你。)
在吉野的奋战下,原本呈鲜红的绒毯,现在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亨拿着毛巾轻轻的为弥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无论你是什么模样……只要是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懂吗?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当相模为疗伤而撕破弥衣服的时候,亨看到了弥饱受凌辱后所留下的痕迹。
当时如果不是相模力加劝阻,亨或许早就去杀了对弥下毒手的人。
(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毒手。)
亨轻轻吻着弥热烘烘的脸蛋。
“弥,你不能死。”
接着又吻着弥急促喘着气的唇。
“你不能丢下我就这么死了。”
在微暗的光线中,年幼的环在微笑。
环一边微笑一边成长,变成一位美丽的清秀佳人。
环以白皙的纤纤细指抚摸着弥的头发。
“姐……姐?”
但是,环的纤纤细指在瞬间变成了一把利刃。
“你用这个杀人了?”
“我没有!”
“胡说!你看看你自己的手!”
受到操着男音说话的环的指责,弥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手掌上沾满了黑色的血迹。
“杀手!你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改变吗?结果呢?结果你竟然跑来杀自己的姐姐。这就是你的改变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来杀姐姐的。我不是凶手!”
弥拚命的在裤子上磨着双掌,企图抹去手上的血迹。
“杀害自己喜欢的人,你觉得快乐吗?”
“我没有……我没有杀害亨。”
“那你的刀子为什么那么脏?你自己闻闻看,都可以嗅到血腥味了。”
鲜血顺着环变成利刃的右手一直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血水。
“那不是姐姐的血,也不是亨的血,那是……”
“那是……?”
有着环的面孔的“某个人”发出了吱吱吱的窃笑声。
“那是我的血,是从我裂开的腹部流出的血。”
弥按着腹部蹲了下去。
“你以为死就可以逃避一切了吗?”
“我……我不这么……认为……”
蹲在地板上的弥像个小娃娃一般啜泣着。
“自杀表示你背叛了所有爱你的人。”
“不要再说了……”
“因为没有真正痛下决心,所以你根本未变。”
“住口……”
“你不知道生命的价值有多高吗?”
“住口、住口!你到底是谁?不要再装成我姐姐的模样!”
弥一边哭泣一边怒骂着。
“我……?”
有着环的脸蛋的这个人开始微笑。
“我就是你!我就是你那颗……隐藏在身体内部的黑暗之心。”
弥虽然度过了危险期,却仍处在昏迷状态中。到今天为止,弥已经整整昏睡了一个星期。
“哥哥,睡美人被王子一吻,不就醒过来了吗?”
坐在椅子上,盯着床上的弥百看不厌的亨,听到了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
“……叶子,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来这里吗?”
“我忘了嘛!妈妈要我把这个交给哥哥。”
比亨小整整十三岁的妹妹,双手捧着桃红色的蔷薇,对着亨微笑。她就是亨同父异母的妹妹叶子。
亨的生母在亨还在就学的时候就过世了。沙耶子即嫁入松宫家当续弦。
“这是温室第一批开放的蔷薇,很漂亮吧!”
“……是的,很漂亮。”
想到后母的善解人意,亨从妹妹捧的花束中摘下了一朵嗅了嗅。
吸进了满腔的芳香之后,亨再将花移到弥的脸旁。
“弥,好香喔!你闻闻看。”
已经除了刺的蔷薇自然比在花房中少了份锐气,但是对现在的弥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弥……”
亨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叶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上的蔷薇全部摊到床上。
“快起来,已经天亮了。弥,起床了。”
叶子用小手拍着床铺,大声的喊叫。
“喂,他是病人耶!”
亨连忙抱起叶子。
但是叶子并没有因此退却。她一面扯着洋装上的蕾丝,一面倾吐着多日来的不满。
“自从哥哥开始照顾弥之后就不刮胡子,头发也乱七八糟……你这么脏,你不是我哥哥!”
“叶子,安静点!”
“只要弥起床了,哥哥就会像从前一样漂亮。所以我不要闭嘴。”
摇着象市松娃娃般的黑发,手脚乱踢的叶子,逃出亨的手臂后,又对着弥大吼大叫。
“你听见了没有?弥!你再不起来,哥哥就要死了,他现在已经像半个死人了。如果你让哥哥死掉了,我绝对不原谅你。”
十二岁的小女孩,学着大人的口吻斥责着弥。
“你起来……”
叶子将手靠在弥的枕边窥视着。
“快醒来,王子在等你了。”
叶子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声。
但是弥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第六章
相模明明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已经安全了。
(弥,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难道……你真的不想醒过来了吗?)
亨看着弥映着月光的脸庞,轻轻地叹了口气。
刚洗过的头发淌着水滴,弄湿了亨的睡衣。
看到亨已经刮干净了被妹妹挑剔的胡子,家中的女佣们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大街小巷中大家都说“松宫家的少爷像皇后一般美丽”,因此女孩们都认为能在亨身边服务是种骄傲。所以,当他们看到亨蓬头垢面日夜照顾着弥,自然觉得遗憾。
“弥。”
亨弯着身体,在弥的耳边低语。
“最后一次碰你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亨一面抚着弥额前的头发,一面亲吻着弥的脖子。
亨用力的吸吮,在弥的脖子上留下红色的痕迹。
“这是我印上去的。”
亨终于在弥旧痕已除的身体上留下了新的吻痕。
(每次帮你擦身、换绷带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无能。)
看到弥遍体鳞伤,亨就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他好恨自己没有能力守护所爱的人。
亨知道弥不会默默承受这种屈辱。
(……一定是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你才会以身……)
亨掀去被子,动手解开弥睡衣的扣子。
“没事了,你现在已经在我的势力范围内。”
(所以,请你醒过来吧!)
月光照着弥消瘦的身体。
(弥……我好想碰你,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裹在弥腹部上的白色绷带,乍看之下,像极了弥白皙的腹部。这一幕彷佛就像是西洋的春宫图一般诱惑着亨。亨情不自禁地脱去了自己的上衣,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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