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拭着眼角的泪,对亨微微一笑。
亨轻轻吻着弥。
“你真的愿意跟我到天涯海角?”
亨像是个找到新游戏的孩子,一脸促狭的笑。
弥用力的点点头,握紧了亨的手。
在火舌、焚风的炼狱中,亨和弥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心手相连地前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无论到哪里,无论前往何处,他们都携手舍弃一切,让时间将他们改造为堕落之人。
除了彼此之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
这场恋情永远是未完成的进行曲。
没有休止符,没有终点。
这自甘堕落的恋情,永远不会完成。
“你真的愿意跟我到天涯海角?”
──不管到哪里,不管住何处,
即使是世界的尽头,我的爱也永远相随。
——全文完——
番外 异国的天空
邮局的人交给环一封信,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一只常见的茶色信封,但是贴的不是日本邮票。
(大概是真行留学时的朋友寄来的吧!)
已是小镇医生太太的环,一手摸着挺出来的肚子,一手拿着信端详。
“真行!”
环大声喊着在诊所里准备诊察的丈夫。
拜启
虽然已届初春,但是气温还是应该相当低吧!大家都还好吗?
原谅我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跟大家联络。
我还是无法像亨一样,一提笔就是洋洋洒洒一篇文章。
我只记得相模医生诊疗所的地址,希望姐姐能够收到这封信。
如果姐姐能够收到这封信,我会很兴奋的。
姐姐,你好吗?
我过得很好。我和亨来这里已经半年,勉强可以说几句这里的话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可能活不下去。可是,亨却可以应付自如,所以我也生活得很舒适。
大地震后,我们在日本待了些时日。
因为东京和横滨港都受到地震波及,航班严重延误。所以,我们是在大震灾后大约半个月,才来到这里的。
这个地方是英属殖民地,但是会说英文的人非常有限。大部份的人都说中国话。亨说这是“广东话”。不过,我还是搞不懂。
刚来的时候,我常为这里的“独特气味”皱眉头,现在已经习惯了。
亨好像非常喜欢这里。他常常从我们住所的小窗看着外面说“这样的香味就代表着这块土地”。
我们就住在离香港不远的九龙。
我想姐姐知道了,一定会惊讶的昏倒。但是,我和亨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所以完全不在乎了。
姐姐和相模医生过得好吗?
我希望姐姐也能过得幸福。
我可不希望幸福只属于我一个人。
信上有我的地址,请你给我回信。
我会一直等候的。
祝
健康快乐
弥
看完信,环的鼻头已经红了。
“太好了,弥现在过得很幸福。”
“那个地方和澳门一样,常有外国人出入,所以比较不会引人注目。亨真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你是说这个地方住了许多外国人,所以比较不会引人注意?”
“是的……只是,那儿的治安不是很好。”
“你放心,弥不会惹事的。”
确定弟弟过得很幸福后,环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入信封里。
“我要将这封信拿去给松宫伯伯看,不过,在走之前……”
环将信放进围裙的口袋里,从病人看诊的圆椅上站了起来。
“今天早上,你还要出诊,对不对?”
“是的。让诊所打烊,这样你才有时间给弥回信。”
望着像少女般脸颊抹上两朵红霞的妻子,相模报以苦笑。
“是。”
环带着一脸灿烂的笑,用力地点着头。
日本的樱花已经开始吐蕊。你们过得还好吗?
弥,我是环。
你的信,姐姐已经收到了。
知道你们在香港过得很好,姐姐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本来想立刻动笔回信,但是千头万绪,提起笔来却不知从何下笔。
我想你们一定非常关心亨的家人吧?那就从地震之后的重建开始写起吧!
我们和松宫家的人,都很幸运的逃过一劫,没有受到大地震的伤害。
小石川的奶奶也依然健在。
松宫家的人除了伯伯之外,其它的人都搬到轻井泽的别墅了。我、真行及松宫伯伯留在化成瓦砾的东京,和英国、美国等地派来的救难人员一块儿照顾受伤的人和搭盖临时住宅。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东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重建了。
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地震所留下的影子了。
后来,真行在松宫伯伯的资助下,开了一见小小的诊所。我是真行的妻子,只好顶着“助理护士”的头衔在诊所里工作。现在为了取得护士资格,我每天都很卖力地学习。
如今一切都和大地震之前的状况不同了。
城崎家的房子被某个富豪买下,改建成新大楼。
美丽的樱花树林全都烧毁了。虽然觉得惋惜,心里却认为烧了也好。
D弥,何时再让姐姐看看你的笑靥。
姐姐最喜欢你的笑靥了。
姐姐真的由衷的希望你活得健康快乐。
要好好听亨的话喔!我这么写,你可能会生气。但是,姐姐真的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写的。
需不需要姐姐寄点什么给你?语言不同想必吃的东西也不同。
如果想念日本的食物,随时给姐姐来信。姐姐选一些比较耐用的食物寄过去。
啊!对了──
弥,姐姐很快就要当妈妈了。
松宫伯伯和伯母,都对我关照有佳,彷佛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的孙子。让姐姐真是感激万分。
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最后请代姐姐问候亨。
相模环
一栋栋狭长的住宅像积木一般堆在一起。不管有阳台与否,每一户人家都把竹竿伸向窗外,晒衣物棉被。于是大大小小的衣服就像是万国旗一般飘在半空中。
弥用力推开窗户,让冷空气流进屋内。希望能够排掉冷气机所不能排除的香烟和垃圾臭味。
“弥,你好。”
有人在下面呼唤着抬头看着天空的弥。
“阿鲁,你好。”
弥用着熟悉的招呼语,向对着自己挥手的少年致意。
“信,信。”
少年手里拿着信对弥拚命挥舞着。
(……信?难道是……)
弥大叫一声“等一下”后,抓着工钱,冲下不算干净的公寓楼梯。
“你的信。”
“谢谢。”
弥接过信,把工钱交给少年。
看到弥直盯着故乡的邮票瞧,少年淘气的问:“是女朋友的信?”
“不是。”
少年并不知道亨和弥的关系才会有此一问。
虽然亨和弥半年前才定居在这里,但是这块土地上的人已经完全接受了他们。
尤其提到会多国语言的“松宫先生”,更是让大家都竖起了大拇指。
“是谁寄来的?”
陌生的邮票,陌生的邮戳。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少年拉了拉弥的衬衫,希望得到答案。
“是我姐姐。”
“从日本寄来的?”
“是的。”
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声“谢谢,再见”,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间。
“弥,再见。”
少年望着弥的背,大声的说了声再见后才离去。
(姐姐已经收到了我的信。真是太好了。)
弥看着姐姐以娟秀的字迹写着自己的名字,不禁眉开眼笑。
“好可爱的一张脸蛋,弥。”
“啊?!”
弥以为还处在梦乡的亨突然开口,吓了弥一跳。
“……我被阿鲁吵醒了。”
“今天不是休假日吗?多睡一会儿。”
“小鬼,别学着大人的口吻说话。”
亨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才不是小鬼。要说几次你才会懂啊?松宫先生。”
“你比我小五岁耶!不是小鬼是什么。”
“弥,只有我们两个在的时候,请用日语叫我的名字。”
“彼此彼此。”
亨笑着招招手示意弥过来。
弥鼓着腮帮子,坐到床边拆开信封。
“是环小姐来的信?从你寄出信到收到信,整整一个半月……还真久啊!”
“还是阿鲁特地为我拿来的。”
“他一定是狙击了邮务士,刚好看到你的名字,就专程替你送过来了。你给了他小费了?”
亨搂着弥的腰,一把拉了过来。
“你就是这么可爱、大方,难怪那些淘气的孩子会巴着你不放。”
“别说我可爱。”
弥红着脸,轻轻敲了敲亨的手。
亨呵呵的笑着将下腧放在弥的肩上,和弥一块看环的来信。
“亨,姐姐怀孕了。”
弥大声宣读之后,整个人依在亨的身上。
“哇!喜事一桩。”
“我要当舅舅了。好奇怪的感觉……你的家人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小石川的奶奶也平安逃过一劫。奶奶真是鸿运当头。”
亨虽然嘲讽着奶奶,脸上却绽放着欣喜的笑容。
“我们一起写回信,告诉姐姐我们都很好。”
“好啊!”
“环一定会说,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希望我们能够回家一趟。”
亨皱了皱眉头。
(现阶段要回国,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弥口已经是堕落之人了。)
亨叹了口气,紧搂着弥的腰。
弥红着鼻头,反复地看着环的来信。
信纸飘来淡淡的香说味,弥越发的想念姐姐。
“想回到环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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