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不耐烦地应道,却还是把电池塞了进去。
悄然无声。
车厢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是也足以达到令测光器报警的亮度了。
江骁挖出电池,仔细检查了一下正负极,然后重新安放进去。
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我把测光器抢过来,看也不看,扔进包内。即使江骁是学历史的,也绝不至于会分不清电池的正负极。我们面无表情地对视着,大口地呼着气,竭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直觉告诉我们,这一次,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极不寻常的遭遇。
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宁可是我的测光器出了问题。
可是有许多事情,偏偏都是不能选择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处处充满了未知与无奈。
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这对于像我这样喝两杯咖啡都能照睡不误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对面的床上也一直发出翻身的声音,我知道江骁也睡不着。
长那么大,第一次失眠,不是因为神经衰弱或是兴奋,也不是因为失恋等常见原因,居然是因为过度紧张。
这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多少有点不太体面。
但今日所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奇怪到用我所学过的知识根本无法解释。
第一部分 险途幕启根本无法解释(2)
(吕渊日记)
是谁的声音,我想要偷听,那侃侃而谈的气氛里弥漫着孩子气。倘若没有勇气,我怎会答应你,失败的例子那么多,我仍然相信,有那十分之一次的破例。倘若说是个宿命,我只好相信,但不是迷信,只因为转转转,转个弯就在一起。
——戴佩妮《就是你》
8月14日。阴。
没有水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所以,我们弃车了。
机缘巧合的,我们进入了南齐时代的一座墓宫,并且看到了那时的人。这一次的火车抛锚,极有可能与这座墓宫有着某种联系。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因为即使我现在正经历着这一切,我的感觉仍然像是在做梦一般。
亲爱的,如果你在这里的话,那对于你写考古学论文一定是大有裨益,因为,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哪怕是一颗小石子,都是有着千年历史的文物。尤其是墓宫顶角壁上的夜明珠,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然而直觉告诉我,这块地方有点奇怪。眼前经常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幻象,指南针指示的方向也和现实中的完全不符,而江骁带去的那个洋指南仪,又似乎是我们进出墓宫的一把神奇的钥匙。
奇怪的事一件接一件困扰着我们,全车的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想,就算我们能离开,我们也有责任探究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何况,我们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虽然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我们也并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们很幸运地遇到了翟衍法师,起初有些害怕,后来发觉他并不是坏人。翟衍法师把他的一件法宝送给了我们,我们擅自试了一下,险些酿成大祸,但是这也让我们见识了那件宝贝的威力。如果用法得当,我们完全可以所向披靡。
不过,我心里依然没什么底,我不知道我们再次进入墓宫会遭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也不知道我们能否平安地出来。毕竟,连翟衍法师这样有着大本领的人,都没有办法脱困。
亲爱的,你常说,爱的力量是无穷的。此时此刻,我尤其需要这种力量来为我支撑。如果,你能够感应得到,请你,保佑我。
天开始朦朦亮了,还坚守在车上的乘客也陆续醒来,火车没有一点启动的意思,但水资源是呈直线减少的,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全车人集体弃车是势在必行的了,甚至,连那些乘务人员都不例外。
乘务员再度把门打开,又有一群人逃难似的下了车。他们前行的方向,仍然是那间青灰色的瓦房。
我和江骁依靠一瓶鲜橙多勉强撑过了一天。从清晨到傍晚,车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连美女小俞和那个方便面姐姐也都不知所踪。而昨晚走的那些人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滴水都没了,”我无奈地对江骁说,“看来是非弃车不可了,趁现在有力气,走吧,我可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我的嗓子眼快冒烟了,”江骁穿上鞋,提起包,“再不走就没人了,说不定司机都走了,就剩我们两个傻不拉叽地在这里等救援,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们下了车,也踩着前人的足迹往那间瓦房走去。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周先生的这句话说得很对,但他聪明地回避了路的质量问题。在这样的荒山上,由一排弯弯曲曲的脚印所拼出来的“路”,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实质意义。
天越来越黑,我们努力地看清脚下的路,前面的草丛里悉悉索索,似乎有个人躲在里面。我伸手把草拨开,草丛里果然蹲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缓缓抬起头来。
“小俞?!”我和江骁一起惊呼。
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因为看到美女感到兴奋,而是因为小俞脸上的神情让我们感到不寒而栗。那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却又扭曲得十分古怪,从她的眼神中,分明能读出她内心深深的恐惧。
这个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前所未见的恐怖的事物。
面前的小俞虽然无比惊惧,但她的目光却像是被锁定住一般,直直地看着我的身后,我本能地回过头,身后赫然站着另一个小俞!
这是我第一次对美女心生畏惧,并且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一阵胸闷,我连忙捂住胸口,条件反射似的低下头,眼前闪过一片金星,好似被人用木棍砸过头以后的感觉。
但当我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个小俞都不见了。
我心中不禁打起鼓来,扭头看看江骁,他也是一脸迷茫。
“你也看见了?”还没等我说话,江骁先拉了拉我的袖子。
“嗯。”我喘了几口粗气,就像刚测完三千米,“一定是疲劳产生的幻觉,你想想,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要同时从我们面前瞬间消失,这怎么可能嘛。”
“那我们还上去吗?”江骁蹲下身来休息。
“废话,当然要上去,总不能回去吧,我们都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了,”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翻过这个山头,就能到那农舍里讨口水喝了,兄弟,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要发扬红军长征的精神啊。”
“好啦好啦,少说点,留点唾沫润润嗓子。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也不是说着就能过去的,无论如何,多留点神。”他也干得难受,咳了几声,强打精神,站起来接着向前走。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四周一片漆黑,那些草间的虫子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抬头望了望那间青灰色的瓦房,一缕微弱的光线从窗子里透出来,但奇怪的是,它从方位上看似乎并不比两个小时前更为接近。
有很多东西确实是这样,看起来明明唾手可及,但偏偏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得到。
第一部分 险途幕启根本无法解释(3)
但这个理论要应用在可以被量化的具体路程上,至少我自己,很难接受。
“不会是走错方向了吧?”我有点怀疑起来。
“怎么会?我们一直是朝着灯光在走的呀。”
“这个很难讲,”我凭借着小时候读过几本科普读物,开始象模象样地分析起来,“有的时候,在比较特殊的环境下,你走路的方向与你自己感觉的方向并不一定是一致的。譬如当你闭上眼睛时,就很难走出一条直线来,你努力控制着走直线,可结果往往是呈S型的。”
“你早说嘛,”他用力拍了拍大腿,“包里不是有指南针嘛!”
我一摸脑袋,也豁然地笑出来:“对呀,我们怎么都没想起来呢。”
他拿出指南针,“South”针的位置,正好对着那间房子。
“没道理呀……”我根据现象分析着,自言自语,“火车是由东向西开的,根据火车的方位,可以大致判断我们的左手边是西方,右手边是东方,那么我们现在面向的,应该是北方才对。”
“什么破烂东西!”江骁随手把指南针扔了出去。
出手之快,叹为观止。根本没有阻止的时间。
我摇摇头,刚想说他几句,他却得意地笑笑:“别担心,我还有更先进的装备。”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怪家伙。
“这玩意儿干吗用的?”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从外型上看,有点像CD机,只是略厚,正面面板的中央还有个液晶屏,做得倒蛮精致,就是不晓得是做什么的。
江骁从口袋里拿出节口香糖电池插进去,将它对准那间房子,开启了电源开关。液晶屏上赫然显示着“S:0”。
“这是电磁指南仪,瑞典进口的。原理不太清楚,反正是将电能加强转化为磁能,从而测辨方位。这玩意儿可厉害着呢,我在家试着开过一次,结果几乎所有正开着的家用电器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江骁一边拨弄,一边耐心地向我解释,“呶,前面那个字母表示方向,后面那个数字表示角度。”
这么说来,“S:0”所表示的,就是正南方了。
“怎么可能!我还偏不信这个邪!”我愤愤地刚说了一句,旋即感到一阵晕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第二部分 初探墓宫初探墓宫(1)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陌生的景象。
江骁躺在我的旁边,也是刚醒的样子,摸了摸脑袋,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