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深蓝比较耐脏。」
这些衣物,全部用来天天穿着,并非扮作潇洒的时装。
「小姐,两打袜子,廿套内衣裤,六件衬衫,全在这里了。」
「我还要一箱高热能饼干。」
「小姐可是去爬黄山?」
可能比较接近著名的凯巴峡。
子翔笑笑,取出母亲给的信用卡付胀。
容太太帮她整理行李。
「你这次是去哪里?装备似行军。」
子翔坐下来,坦白地说:「妈妈,我去巴基斯坦近阿富汗边境。」
容太太一时没听明白,怔怔地看牢女儿,「那里有甚么观光点?」
子翔再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瞒她,「妈妈,我一直志愿毕业后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工作一年,今日得偿所愿,我去协助照料战后流离失所儿童。」
容太太呆呆看看女儿,表情像被铅块打中的人。
「子翔,那里有地雷有瘟疫。」
子翔笑,「妈妈,不用害怕。」她伸手过去。
容太太挣脱女儿的手,「你以为我不知道?该处男子平均寿命只得四十三岁,百分之三十三儿童是孤儿,寸草不生,民不聊生,过着中世纪穷困生活。」
「所以需要先进国家援手。」
「子翔,妈妈也需要你。」
子翔陪笑,「我会时时回来。」
「林斯呢,他是个好男人。」
「妈,听我说。」
容太太忽然动气,「你同子翊,永远先斩后奏,十分不孝。」
子翔震动。
幸亏母亲把哥哥也责骂在内,否则子翔更加伤心。
容太太说完之后,也有点后悔冲动,叹口气,「孩子大了,永不听话。」
子翔连忙赔笑,「爸妈从来没想过要控制我们。」
容太太伸手去摸子翔面孔,「小时候,像贴身膏药,终日抱在手里,见到新奇事物,才落地去看,一觉无趣,又要再抱。」
子翔怔怔听着落下泪来,多谢可敬的养父母,她才有幸福童年。
「好好当心身体。」
生活得好,就是孝顺父母。
「记得每日一通电话。」
母女终于又握紧双手。
子翔没想到子翊忽然北上探望父母,他有廿四小时空余时间,不想浪费。
他一边啖著名梅龙镇小笼包一边笑说:「子翔终于坦白从宽。」
容先生笑:「个人都跑得那么远,早知一个叫家宝、一个叫家实,用宝盖头屋顶罩住你俩,动弹不得。」
兄妹都有点过意不去。
容先生挥挥手说:「只要你们开心,我也觉得宽慰。」
子翔低头不语。
子翊何等明敏,他把妹妹拉到一角。
「你神情有异,瞒得过爸妈,瞒不过我,甚么事?」
子翔看着他,欲言还休。
(14)
他一向是好兄弟,从不欺侮小妹,可是,他知道她的身世吗?
子翊见妹妹面青唇白,不禁追问:「你可是怀孕?」
子翔瞪他一眼,「没这种事。」
「喂,即使是真,亦稀疏平常,不用焦急,自有解决办法。」
子翔深知他是真正关心小妹。
她低声问:「我可以相信你吗,你会代我保守秘密否?」
子翊耸然动容,「呵,我知道了,你从来不穿花裙子,又不喜化妆,你倾向喜欢女伴,你是——」
「子翊,我不是父母亲生,我是一个领养儿!」
容子翊静下来,张大嘴,又合拢。
他轻轻说:「你终于知道了。」
「甚么叫做我终于知道?」
「我以为你一早就知。」
「子翊,你一直知我并非亲生?」
容子翊点点头。
子翔顿足,「不可思议,子翊,有关身世大事,你竟瞒着我。」
子翊轻问:「你想我怎样做?拉住小小的你,『喂小妹,有新鲜事知会你,你我并非容氏亲生,我来自香港孤儿院,你出生杭州』。」
子翔呆呆看着他。
「对,子翔,我同你一般,也是领养儿。」
「甚么?」
「这是真的。」
「你也是孤儿?」
子翊点头,子翊又摇头,「我拥有世上最好父母,我心满意足,我只管努力学业及工作,我已许久不去想身世问题。」
「子翊你好不豁达。」
「子翔我一直觉得你的目光更远更高,所以才献身志愿工作。」
兄妹紧紧拥抱。
「你是几时知道的?」
「廿一岁,大学毕业,母亲叫我到书房,把领养一事告诉我,我错愕了三日,然后的朋友到黑梳山滑雪,在雪山顶恍然大悟,大叫一声丢开身世,唯一遗憾是血型不合,也许不能捐出肾脏给父母。」
子翔呆呆低下头。
子翊真好。
「你仍是我小妹,有子弹飞来,我毫无犹疑会挡在你身前,不过,这种事大抵不会发生,平时我仍可与你争宠。」
子翔问:「父母为甚么不把真相告诉我?」
子翊说:「你太可爱,他们想占为己有。」
子翔破涕为笑。
「对你最初的记忆是五六岁时父母有事远行,回来时抱着一个幼婴,叫我去看,你被小棉被里着,拨开可见小小面孔,像一只丑娃娃,我怀疑你不是真人,用力掐你鼻子,你大哭起来。」
子翔还抱着一丝希望,「你没见妈妈怀孕?」
子翊摇头。
这时容太太在客厅扬声,「兄妹谈些甚么?」
他们噤声。
子翊充满怜惜地看牢小妹。
子翔真心感激容氏夫妇,他们还赐她一个大哥。
子翊低声说:「子翔你幼时很笨,久久不会讲话,妈妈着急,四处找专科医生诊治。」
子翔拚命点头,泪水四溅。
「你可有出去寻找生理父母?」
子翊摇头,「我说过我已拥有世上最好父母,我心满意足。」
子翔答:「我也是。」
「把事情置于脑后,努力将来。」
容太太的声音又传来:「兄妹打些甚么主意?」
她探头进房。
容太太有一张秀丽的标准鹅蛋脸,子翔这才知道美妈为甚么没有生美女的理由。
「妈妈。」她走近去。
「子翊,你可劝得动小妹?叫她留在父母身边。」
子翔笑,「爸妈最希望子女做教师,工作定时,又受人尊重。」
容太太说:「做建筑师也不错,每天有下班时间,傍晚可以见面。」
「妈妈,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回家来。」
容太太说:「我看过一本书,叫『原野呼声』,你俩大抵也是这样吧:像拖雪橇的阿拉斯加犬,听到狼群呼声,忍不住奔向原野。」
两兄妹面面相觑,低头不话。
他俩不安于室,可是受遗传因子影响?
这时,容先生回来了。
「难得一家四口齐集,在家吃顿饭。」
子翊深夜要乘飞机回北美洲。
容太太盛鸡汤给他,「有无打算结婚?」
容先生笑,「他要成家,不劳你催。」
「孩子们有时需要适当鼓励。」
「你以为他们仍是小学生?」
容太太感慨,「在我眼中,子女永远是幼儿,尤其是子翔,睡熟时面孔只似十岁。」
子翔泪盈于睫。
子翊在临走前又叮嘱小妹一句:「敬爱父母。」
门口有人等他,一个高大漂亮的年轻女子走近来。
子翊介绍:「这是朱彝,下月到美国参加环球小姐选举。」
大家微笑招呼。
过一日,子翔也出发了。
虽然只得一件行李,已经肯定比其它义工多。
飞机先往香港,在转候室等待时,她听见服务员通过播音器叫她名字:「七O三班机乘客容子翔请到柜枱。」
她走近柜枱服务员说:「容小姐,这位先生找你。」
于翔还以为林斯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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