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10天当中,我们首先忙着准备一份聘用合同。但这事做起来并不轻松,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RJR纳贝斯克公司是一家杠杆收购公司,CEO被视为公司的所有者,而且,CEO本人也会在公司中持有大量的股权。最后清算的结果表明,我在RJR纳贝斯克公司拥有240万美元的股权以及260万美元的期权。在IBM,股票所有权只是对高级经理的一种奖赏,IBM董事会和人力资源部的管理者显然还不能普遍接受这一观点,即公司的管理者也可以持有公司的大部分股权。这就是我对IBM这家大公司的第一印象。
从某种程度上说,每一项准备工作都很不容易,我的第二个任务就是把我的决定告诉KKR公司和RJR纳贝斯克公司的董事会。3月20~21日,是周末,也是一年一度的“纳贝斯克黛娜海滨高尔夫球比赛”的日子。纳贝斯克公司邀请了所有的主要客户前来参加这一活动,而且这也是我应该参加的重要活动。我也知道亨利·克拉维斯(KKR公司的一个高级合伙人)将会前来参加,于是,我决定届时与他讨论一下我的决定。当时我的名字已经列入IBM的CEO候选人名单,并且出现在媒体上,KKR和RJR的董事会肯定会为此而感到不安。在先前几周与KKR的会谈中,我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终于,3月21日,星期日,在我下榻的黛娜海滨酒店的房间里,我告诉亨利·克拉维斯我准备接受IBM的职位了。听完我的话以后,他很不高兴,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礼貌和平静。他努力说服我放弃这一决定。但是,我很明确地表示,我不会再回头了。尽管我们从没有讨论过,但心里都很清楚,我们都在做同样的事情,那就是退出RJR。我只不过更早一些完成了这个退出而已(KKR在一年之后也开始了它的退出计划)。
第二天(星期一),我从加利福尼亚赶回来,开始了一个多事之周。IBM董事会将在一周后召开会议,显然,那个搜猎委员会已经停止了搜猎行动—因为,谣传中的其他候选人接二连三地宣布或者向媒体透露,他们对IBM的职位不感兴趣。星期二的《华尔街日报》报道了我就是惟一的候选人。随后,其他一些主要商业期刊也做了相同的报道。也应该是结束这一场繁重搜猎行动的时候了,于是我和伯克都同意于3月25日(星期五)那天宣布我的就职消息。
IBM于星期五的早晨举办了新闻发布会(尽管那天早晨出版的《商业周刊》在封面已经宣布我业已接受IBM的职位)。新闻发布会是在上午9点30分开始的,地点是纽约的希尔顿酒店。约翰·埃克斯、吉姆·伯克和我都在发布会讲了话。伯克希望我能够解释一下3个月来已被媒体炒得似乎是十分公开但又支离破碎的搜猎行动。并且,他也继续做了说明:“世界上只有很少几个人能够胜任这个职位。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郭士纳就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但是,我们还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广泛地搜猎到了125人,然后,在这些人中进行挑选……最终,我们又回到了起初的名单上。我们曾把这些范围内人的名字进行了编号,以便使我们的搜猎行动不至于压力太大—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句,我们还是白忙活了一场。你们或许很想知道,郭士纳就是该名单中我第一个面谈的人,他名字前的代号就是‘有能力’。我了解所有其他的候选人—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但没有人比郭士纳更能胜任这个职位了。我们提供了一个特殊的职位,而且只有惟一的一个,这个职位就是为郭士纳准备的。尽管许多人会认为相关的技术背景是这个职位的关键,从一开始我们也在搜猎行动中特别强调了候选人的技术背景。但实际情况是,我们的搜猎单上一共有15个条件,其中一个是:‘最好是有信息和高科技行业的工作经验,但杰出的商业领导人不受此条件的限制。’除此之外,郭士纳符合所有其他的14个条件。”
我知道,当我在30多个记者的闪光灯下走向讲台的时候,我的生活从此将发生改变,同时,我还必须在这些从没有停止过的、令人眩目的闪光灯前完成整个新闻发布会。如果说在美国运通公司和RJR中所见到的大同小异,那这一次就与前两次截然不同了。我现在是一个公众人物了,因为IBM是一个不同于任何公司—甚至不同于任何一家大公司的地方,它是一本制定基本原则的教科书—一本全球性的教科书,它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全世界的目光。我这是在接受一个十分具有挑战性的职位,而且是在一个有目共睹的状态下接手这个令人敬畏的职位。
本质上,我是一个内向的人,坦率地说,我也不善于和媒体打交道。首先,环视整个行业,我发现在我的眼睛所及之处,那些高级经理们过去和现在都在忙着努力使自己的利润最大化;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认为,正是这种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努力产生了巨大的勇气,这种勇气或许在短期内可以帮助公司,但从长远来看,它会损害公司的名誉和客户的信任。
因此,那天早晨我是以极其复杂的心情去面对那些摄像机和闪光灯的。那是一生中最令我激动的时刻,同时,我也知道,那也是一场大型展示秀,一场无法避免的活动。当你接受了这个职位的同时,你也就等于要接受所有公众眼睛的关注。接受IBM的CEO一职,几乎就像是竞选公职,所以,我最好是能够习惯于成为公众瞩目的中心。
我的发言十分简短,就是想在正式发言中避免那些复杂的问题,诸如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胜任这个职位,以及我打算如何来扭转IBM的颓势等。但是,在接下来回答问题的漫长时间里,我还是没有能够回避对这些问题的回答。不用说,我没有能够为记者们提供更多的信息,因为在我真正加盟IBM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我会在加盟该公司以后发现什么样的问题。
第一部分 掌舵领航走马上任(2)
会晤IBM领导班子
在新闻发布会之后,就是一系列的IBM内部会议。公司人力资源部安排的第一个会议,是给全世界各地负责运营的总经理们召开一个电话会议,强调公司的权力根基仍然在这些分公司领导那里。
然后,我们又乘直升飞机离开曼哈顿,飞往北边30英里以外的位于纽约阿蒙克的公司全球总部。尽管我曾经是IBM一些分公司的客户,但还从来没有去过IBM总部大楼。大楼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第一印象:它让我想起了政府办公楼—走廊又长又安静,好像没有尽头一般,一间间办公室大门紧闭(到处都很安静,只有地上崭新明亮的橙色地毯似乎才打破了一些过于静谧的气氛)。无论是办公楼中摆放的艺术品,还是其他陈设,都无法表明这是一家电脑公司。更令人吃惊的是,CEO办公室里也没有电脑。
我被引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会见公司的管理班子—IBM的最高层,一共50个人。我已忘记当时在座女性穿什么样的衣服,但却清楚地记得,当时所有男士,除了我,都清一色地穿白衬衫—我穿的却是蓝色衬衫,这似乎与IBM高层经理的风格相去甚远(数周以后,也还是和这群人在一起开会,我就改穿白衬衫了,但我却发现,他们也穿了其他颜色的衬衫)。
约翰·埃克斯建议召开这次会议,以便让我能初步认识这些高层管理班子的成员。然而,我却把这视为一个重要的自我介绍机会,或者至少是为新同事制定一个新的日常工作日程的机会,于是我努力提前组织好我要对他们说的话(实际上,在为这本书做准备的时候,我找到了当时写的一些便条—这是我在非正规场合不经常做的事)。
首先是埃克斯将我介绍给大家,管理班子中的每个人都礼貌地坐着,除了一句“欢迎,我很愿意成为您管理班子中的一员”这句客套话以外,再没有其他什么了,反倒是我主动在会上说了40~45分钟的话。
我是从解释我为何要接受这份工作说起的—我告诉他们,并不是我主动需要这份工作,而是接受邀请承担这份工作,实际上是承担一个责任,一个对我们国家的竞争力和经济健康发展都关系重大的责任。当时,我心里想的但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如果IBM失败了,那就绝对不仅仅是一家公司的失败。除此之外我还表示,无论我还是董事会,对于什么才是必须做的,都没有什么先入之见;我告诉他们,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没有理由居功自傲。但同时,我也的确需要他们的帮助。
接着,我又告诉他们我以前的一些经历:“如果IBM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官僚机构,那就让我们来尽快消除这些陋习吧。让我们将决策的权力下放到任何需要决策权的地方,但这并不总是正确;我们必须平衡决策权下放和中央决策之间的关系,还要关注普通的顾客。如果公司机构过于臃肿,那就开始精兵简政!让我们在第3个季度结束前完成这些任务吧!”我还解释了精兵简政的含义:“我们必须将自己的成本降到竞争对手的水平,这样才有可能成为行业中最优秀的公司。”我告诉他们,我们不能再说‘IBM不裁员’了,“我们的员工一定已经发现,所谓的不裁员,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也是对过去一年里所发生事情的一种孰视无睹”(事实上,自1990年以来,已经有将近12万名员工离开了IBM公司,其中有些是自愿离职的,也有一些是非自愿的,但是,公司却仍然还固守着那个“不裁员”的谎言)。
在那次会议上最重要的,就是我关于公司结构和战略问题的讲话。那时,专家和IBM的股东们都说,IBM应该拆分成一些较小的、独立的单位。我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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