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铺天盖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美人铺天盖地-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曾在仲春时节;远眺过刘邦吕后合葬的长陵。那是个雨水稀少的苦春;咸阳的油菜花长势萎靡,长陵上的花色总掩盖不住裸土的灰暗。     
    原来;吕雉与丈夫同墓不同穴;各为东西。她拼死拼活地争了一世;不过就争来硕大的土堆。再巍峨;也是土堆。她的尸骨远离了玉的高贵甚至瓦砾的平安。原来;不得好死,死无葬身就是指的这一档子事儿。     
    报应来得太漫长;但它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谁又能为吕雉设计更好的下场?当初刘邦不起兵反秦;而是混迹于市井;庸常度日。吕雉不过是粗食布衣、男耕女织的乡妇;老死于坎井之间;也是萧瑟一生。     
    吕雉是不肯的。她性欲的强悍决定了她人生的波澜壮阔;即使她不配有好的下场;悲惨也比平庸来得更别致。     
    谁能说谁的收梢,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冷暖自知啊。     
    我还是对虞姬多一分惦记——吻剑而去的她;所有的哀怨情仇都化为了亭亭玉立的虞美人。此花媚而不妖;浓淡适宜的粉;花瓣精致;果粒结实。登堂入室;有着无法言说的诡异和神秘。反而适合站在庭院里;与一些矮脚的草丛为邻。阳光拂来;花瓣透着迷蒙的痴情;沁人心扉;想必;每株虞美人的根部;都有着乐得其所的灵魂。     
    我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虞美人了。但知道它们从来都在人间;怡然自得地朝朝暮暮。    
    (2005年3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偷情(1)

    如今已不是偷情的时代;或许偷情这个词语会很快从人们的意识中消失。情也好,欲也好,实在不需要费尽心机去偷,解决感官的快乐;再也不用付出血肉代价;乃至生命。一切变得像吃方便面一样的轻松。    
    日本;野山村。雪;下得好绝望;海枯石烂似的。人及人的性欲;全部被雪深埋;无法呼吸;哪怕喘上一口气。     
    是谁说的:雪花儿是夏天的一滴泪。那;夏天该有多少泪;多少铺天盖地的泪。可夏天短暂得还比不上泪的寿命;才晶莹成滴;就死亡。但既使这样;夏天仍是野山村人的乐土——三轮车夫仪三郎的女人阿石,便是在夏天与小她十多岁的丰次“勾搭成奸”的。阿石盛年女人的身体像粗糙而蓬勃的水葫芦花;绽放在宽绰的竹席上;劳动妇女才有的结实的乳房;挣扎在小伙子手中;电闪雷鸣;美不可言。她几乎还在蹒跚学步的幼子,目睹着偷情现场,哭声响遏行云。可是,这哭喊也无法阻止偷情;什么都不行——折腾着的手啊、嘴啊;身子啊;谁都停不下来。    
    偷情;第一次后就有第二次……怎么也停不下来。肯吗?不肯的;即使村子里已有人议论纷纷,性欲真的是比山高;比海深;比心尖尖更亲。两个人在大路上相遇;前后无人;也敢撩开衣衫;狂!在花红叶绿的时节;要命的、愚蠢的;回肠荡气的偷情;简直像是在与老天赌气。老天让这里的人生苦穷喑哑;没有任何的想象和乐趣。蝼蚁般地劳作;然后;像牲畜一样无声无息夜以继日地生儿育女、活着并死亡;所以;阿石与丰次压得很低很低的欢叫;也是翻天覆地的声响。    
    但偷情一进入冬季就不顺利了。三轮车夫已发现了妻子的不忠;丰次却欲罢不行。性欲的疯狂;燃烧着奸夫淫妇的良知;兽性出动;像千万匹饿狼迎血而上:他们用粗藤绳勒死了三轮车夫,冒着大风雪;把尸体丢进深山里的枯井……     
    终于;春又来了;然后是夏、秋;一切都是毫无创意和怜悯的;季节与时光干瘪瘪地挪动着。阿石与丰次已没了偷情的兴致;巨大的恐惧攫取了他们日子:阿石一回身;总会见到丈夫或蹲或站;在某个角落;瞅着她;脸色像雪色黄昏似的阴白;比她曾经蓬勃的双乳还白;垂死的白。眼睛却红;要喷出烈焰的红。丈夫是可怜巴巴;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叫着她的名字;叫得阿石跌跌撞撞;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孤独的丰次在阳光浩荡的秋天;躲进深山;拾金子般拾掇那些亦孤独的落叶。然后把这些带着阳气或腐臭味的家什倒进枯井。日复一日;枯井里的落叶像水一样愈漫愈高。从井底倒过来见到丰次的脸;也是垂死的白;魂不守舍的。    
    深山里或许会撞到什么人,不是鬼;便是敌人。丰次撞到了一个像侦探似的家伙;他对丰次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接下来;阿石和丰次生活在侦探与反侦探中。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再狡猾的老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何况他们自己渐渐复苏的天良;也使他们自己成为自己的地狱。真是生不如死啊。自裁的死;对他们也难如上青天。哪怕他们导演出一场火灾;心甘情愿让烈火把他们曾贪恋情欲的身子;烧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灰飞烟灭;只要能得到一种尊严的死法;对来世有指望的死法,他们也渴望火焰。但最后他们却是奸夫淫妇的不堪之死。被警察双双抓到;扒光身子;高高吊在大树上;拷打、示众。终于招了。当三轮车夫尚且完整的尸体从枯井吊上来;死不瞑目的眼晴几乎是忧愁地看着裸女阿石时;她大叫了一声;从灵魂上先死了。    
    消灭了一对奸夫淫妇的野山村又到了无边无际的雪国季节。那种似花非花的东西从天空下来的时候;总是孤零零;无依无靠;像人的生死。野山村也不过在人世的一隅有着自己的小喜小悲;不敢大惊动。两个偷情人的死有余辜;已够村里的人们谈论半辈子,再多余的时光就任它一一麻木。    
    这就是日本著名电影导演大岛渚的《爱之亡灵》。     
    他是著名的情色电影导演。东方厚积薄发的情色;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拾弄出来;在西方浩大的情色文化风云间;剪破清空;以东方式的柔慢、细腻;征服了一片河山。     
    我是在网上见到大岛渚的照片。长得很尖锐;典型的日本男人的侵略性;眼神锋厉得像冷光闪闪的匕首。    
    他的电影怎么可以那样色?     
    他的《感官世界》几乎挑衅了亚洲性文化的极限;太像钢勺刮动搪瓷的声响;让耳朵不能承受的轻浮的声响——是要弄疯人的。阿部定和情人活色生香的性交场景;给人的不仅是感官的鲜辣;即生理上的血贲;更是灵魂上的挣扎又无路逃循。     
    特别是有一个情节;差不多把我吓成了傻子:阿部定;对阿仁生殖器的依恋和依赖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变态程度;天天、时时都要自己与阿仁躲在世界之外;躲进幽暗暧昧的屋间无穷无尽地性交。可有一天她要看阿仁与别的女人性交。她带着自虐的痛和快感、几近疯狂的痴迷;如此近距离看着她的情人、她的命根子压在别的女人身上;进攻、呻吟、狂欢。而被男人折腾着的女人竟是个老奶奶了。老人家纵横深深的皱纹;因为太多妆粉的乔饰; 愈显出衰老的恐怖;松弛的肚皮、大腿、被岁月挤瘪的乳房;随着哼哼叽叽的叫床;蠕动着;更像一群毫无羞耻的动物。最后;老人家在高潮来临时基本死去;“性福”得昏厥过去了;连尿都失禁了。     
    从没见过比这更恶心的性交场景了。非人的表演;人类对自己的玩弄到了愚不可及的境地。日本男人的性丑陋真是历历在目;否则;当年在中国;那些二十啷当的鬼子大肆奸淫中国女人;就不会连七十多岁的老婆婆也不放过了。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偷情(2)

    这些遭天杀的男人。    
    所以;我对日本男人一直是心存警觉;对他们的性文化价值也充满抵御。我的确是带着看色情片的消遣和不屑;来看《爱之亡灵》的;可我却看到“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处境”。我差不多记不清阿石与丰次的偷情是如何快乐了(也许那样的快乐本身就卑微)。但一想起他们被高高吊在大树上的情节就恐惧得发抖——    
    野山村的阳光依旧妩媚多情,但它却照在了围观者幸灾乐祸的脸上,也不知善恶地照在了奸夫淫妇一丝不挂的身子上。竹棒狠狠地向着阿石的乳房、丰次的生殖器打去;皮开肉绽;惨叫直冲云霄……这种场景的刺激已与情色无关;又是在逼仄你心灵;使之端然而起;几乎是镂心铭骨的痛了——野山村;贫困交加的地方;物质与精神生活几乎是山穷水尽的;生又何趣?是穷凶极恶的处境把人逼得“偷情”;可人又得为这样简陋的快乐;付出尊严以及生命的代价。性欲如果给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性又何趣?偷情;这个词语也许就是因为危险、鬼鬼祟祟反而有着无可比拟的香艳。    
    可惜;如今已不是偷情的时代;或许偷情这个词语会很快从人们的意识中消失。情也好,欲也好,实在不需要费尽心机去偷,解决感官的快乐;再也不用付出血肉代价;乃至生命。一切变得像吃方便面一样的轻松。也就是我看《爱之亡灵》的第二天;日本另一位重量级导演、大岛渚的学生北野武;在煌煌的某娱乐大奖的颁奖台上;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一位穿着暴露的女优;搓揉她的大乳房。     
    报纸上的照片有些模糊。可依旧清晰可见北野武捏着乳房的手,坚定、豪放;甚至有着粗暴的欢快。而他的脸因陶醉几乎变形——放肆的陶醉;像玻璃瓶粉碎时的清脆。     
    女优的乳房也有着阿石一样的皎洁和喷薄而出的诱惑。她低头;笑;有些浪;配合着北野武的动作——公开的精神性交秀。     
    我终于明白了大岛渚的尖锐;他寒光闪闪的眼神是要宛如利剑;刺破亚洲人自以为是营造出的色情娱乐天地。     
    对性也要心存敬畏——上帝的礼物;不能亵渎。     
    色情真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想想泰国的普吉岛;白夜又黑天地醉生梦死;多少叫床声泛滥成灾——没有诚意的叫床;苟合的叫床。海啸就那么来了,恶狠狠的;倏然打断了男人女人的矫揉造作、瞒天过海。     
    (2005年3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女人的欧洲(1)

    云上的日子就像这样吧——冲着一望无际的薰衣草发呆;看着紫蓝紫蓝的海洋沧海桑田;渐成云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