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2-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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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2-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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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轻工业,一切都适应曾患过肺结核的人的需要呢?目的当然是要为他拉提供一个适宜的环境,在那里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健康,有机会过正常的生活,并且从事对他们没有过分要求的职业来维持生活。    
    他给玛丽安看的那些草图对于她的艺术家的眼光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它们包括许多设计:住宅、公园、儿童游戏场、诊疗所、医院、工业建筑物。他着重指出,如果由国家来主持的话,总共所需的实际费用比加拿大将来终于不得不花来弥补疾病所造成的损害的钱要少。那是加拿大因为没有及早采取有效的行动来防治肺结核而应付的最后的罚款。他不满足于仅仅拥护公民应享有健康和保障的权利的原则。他兼有艺术家从绘画着手和医生从技术着眼的办法,觉得不能不通过图纸来证明:人们有可能——而且从长远来打算,也便宜些——生活在舒适的环境里,窗口有日光照耀,后门则有花园。    
    但是他的理想,虽然不久就在政府官员和各界领袖当中流传开来,却又碰上了因果关系的连锁反应,这种反应以前曾一再恶性循环似的从支撑点上把他的信念冲走。一天,有人问起他的计划怎么样了,他打开报纸,指着大标题:叛军飞机轰炸马德里。    
    “那个说明我的计划怎么样了,”他说。“未来的城市被埋在从来没有机会建设起来的城市的废墟下面。我有一个孩子在医院里病得快死了,因为人的肺生来不是呼吸贫民区的空气的。但是,如果我为了她把我的呼吁送到渥太华去,如果我对当权的人物说这儿是一个城市的计划,在那儿我的孩子可以没有畏惧地生活和成长,我将对谁去讲呢?正是那些轻松自在地坐下来大事宴饮的人们,他们完全不关心那些不但患病而且正在炸弹下面死亡的城市。”    
    所以都是一回事:医院里的孩子、医生兼艺术家的理想、正往下落的炸弹、冷心肠的政客、正在向全世界大声求援的西班牙城市。    
    他念念不忘报纸的大标题和一个孩子的脸。    
    法西斯分子正在向马德里推进,与此同时,在圣心的一张病床上,一个孩子躺在那儿快死了。他看着她的时候,心情和他读到来自西班牙的公报同样地苦闷。    
    一个同事注意到他闷闷不乐,便问他出了什么问题。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的孩子病得很重。 我能救活她的机会很小。”    
    “噢,太糟了……不知道你有孩子。”    
    “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我自己的孩子。我是说医院里的一个小女孩。病很重……”    
    她的名字是伊薇特·P……她是法族加拿大人。她十岁。她快死了。    
    她的父亲,一个在法族东区开小铺子的穷人,和他的妻子一道到医院来。在医院的陌生的气氛里,他们意识到自己褴褛的外表,竭力保持着镇静,但是和白求恩谈话的时候他们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他们说,已经有一年了,他们注意到伊薇特慢慢地消瘦下去。他们没钱,他们付不起私人开业医生的昂贵的诊金,他们不得不去公立诊疗所。他们把她从这个诊所带到那个诊所,但是她仍然消瘦下去。现在他们到他这儿来了。他们听人说起这位有名的医生,他到穷人家里去,他不向没钱的人要钱,他到处公开地说穷人和富人同样有健康的权利。    
    她的父亲很激动地说:“相信我,我们不要求施舍。我们愿意把东西都卖掉——我们所有的东西。你可以全部拿去。只求你务必把她治好。”    
    她的母亲穿着一件粗布衣服坐在那儿,粗糙的手放在膝盖上。她说:“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大夫先生……”    
    他检查那孩子的时候,父母坐在候诊室里。    
    他们曾经到各诊疗所去,排在失业者的长队伍里等一个机会见疲倦的医生们,并在那些地方得到了各式各样的诊断。一个医生说毛病在胃里,“慢慢会自己好的。”另一个说是呼吸器官的病,“支气管炎,不很严重。”再一个说:“显然是顽固性的咳嗽。我给你一种咳嗽药。”还有一个看看瘦胳臂和胸部,埋怨说:“你料想呢?营养不良。”    
    白求恩检查她的时候,就猜疑到真实的情况。检查完了以后,他就吩咐给她的胸部拍爱克斯光,同时让她上床休息。    
    “那么她会好些吗——拍了这些爱克斯光?”她的父亲问。    
    白求恩把他们从病房里领了出来。他以一种他并没有感觉到的信心解释说,从爱克斯光照片可以看出是什么毛病来。在他没有研究那些照片以前,什么也不能做。    
    一个修女把他们领走了……    
    那天晚上白求恩在驱车回家的路上充满了思虑。想起伊薇特的陷进去的黑眼睛,他非常抑郁不乐。爱克斯光照片会证实他的猜疑吗?但愿不会如此。甚至是最严重、最凶险的肺结核也比较好一些。    
    他停好了车,上了公寓的楼,走进自己的客厅。房间里一塌糊涂。孩子们的图画都被恶毒而有规则地撕成了纸条子,散布在地板上。他所雕刻的人头好像是用棒球棍给打碎了。墙上涂满了湿淋淋的黑卍字。他的最好的家具都给砸坏了。    
    他打了电话叫警察。来了几个侦探问他有没有私敌。他指着墙上的卍字。“那个像私敌干的事吗?”不错,不错,他们了解;他们要加以调查。同时他最好和几个朋友住在一起——更安全一点。“如果你们到本地法西斯组织里那些白痴冲锋队队员当中去看看,”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在背后嚷道,“你们也许可以找到点儿什么。”他猜想这事件就算完了,他也不会听到什么下文。    
    第二天早上在医院里,他所疑虑的最坏的情况被证实了。爱克斯光照片显出整个右肺处于脓肿的状态。他细心地研究了这些照片,然后把德塞大夫请来征求意见。德塞大夫看了照片以后,怀疑地摇摇头。    
    白求恩带着探问的神情看着他的助手。他没法治那个肺。而她留着那个肺就活不下去。“要活下去的话,她那肺必须切除。”    
    “那么你打算切除吗?”    
    白求恩在他坐的椅子上移动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还不能决定哩。”过了一会儿,他生气地骂了出来:“多么糟糕、该死的事!”


《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第一部分第二部 敌人——肺结核(16)

    他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一年以前,这孩子也许可以很容易就治好。现在是碰运气的事了。如果他动手术而她死了,有人会说他杀害了她。但实际上是谁杀害了她呢?那不是医生需要回答的问题,对不对?但是对他来说,那是医生需要回答的。“我告诉你是什么人一直在杀害她。你,我,所有在这整个混帐世界弄得乌烟瘴气的时候只顾自己的人!”    
    她快死了,这是很明显的,同时因为在当前这种形势下似乎没有人关心儿童的遭遇,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让她病死或是可能在手术台上送命。    
    他郁郁不乐地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比较平静地说:“好吧,明天把手术室准备好……以备万一吧。”    
    他整晚在他的客厅里踱来踱去。他应该动手术吗?他能够动手术吗?压缩一个肺的原理是简单的,而且普遍地为人接受。但是从胸腔里把病肺完全切除却是另一回事。几年以前尼森在柏林这样做过,以后有几个人仿效他。已经这样做过的也许有一二十个病人。但是从来没有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做过。她的身体能不能经得起这打击?他有权利让她经受这场考验吗?    
    那个由来已久的问题又来折磨他了:动手术而可能救活她,还是不动手术而让她死去?    
    突然他骂他自己是个大傻瓜!那是奇怪的理论!当初他自己要求人工气胸,不是也曾碰到一模一样的谨慎小心的废话吗?也许他害怕吧?    
    清早四点钟,他下了决心。他要让伊薇特活下去。这意味着他必须敢于承担一切后果。否则,他以前说的、写的或者干的一切都是可怕的欺骗。    
    他上床以后睡得很沉,睡前把手术的每一个细节都明确地预见到了:肋骨、肋膜腔、肺、支气管、动脉管,像一张图画固定在他脑子里。他八点钟睡醒,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他知道这感觉会使他一直到中午都非常机警。    
    他开了汽车到一家大百货公司去,买了他所能找到的最大的洋娃娃。到医院后,他把洋娃娃放在伊薇特身边,接着就发出了关于动手术的最后指示。    
    他穿着手术衣戴着口罩走进手术室的时候,伊薇特手里抱着洋娃娃,已经在麻醉之下渐渐失去知觉了。她肚子朝下躺在两个支撑的胸靠中间,头歪在一边,嘴的一角被拉开着。话很快就传开了,现在手术室里挤满了医生。这几年里,圣心实际上没有做任何胸外科手术;而现在这位主任就要做全国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事情。助理员们、医生们和观摩的人们都紧张极了。年轻的实习医生们互相耳语道:“主任今天上午要表演一回尸体解剖。”    
    麻醉师做了最后一分钟的检查,护士长把被单拉开,于是白求恩向下看到窄狭的脊背,可怜的小肩胛骨。他试了试手里的手术刀,踌躇了一会儿。他的刀要从那儿进去,在右肩胛骨下面一点儿,靠边上的地方。他忘掉了挤满人的手术室。现在,她正在黑暗中漂流,他的思想在那黑暗中追随着她。    
    黑暗这会儿紧紧抓住你,伊薇特,他想,但是我要把你领回到春天的阳光里来。    
    你看,有多少人来参观啊!他们看着我的手,而有时候我觉得难于解释我不单单在用手推动到处钻的刀,而且用别的东西——这是一种有力而肯定的东西,胎里带来的,虽然到处受到嘲笑和攻击,却仍然深深地藏在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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