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克多尔城堡 作者:乔治·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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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克多尔城堡 作者:乔治·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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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上帝,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带我们到别的地方去的原因了。” 
   “别的地方!我想那结果会更糟。就算是到了城里,一点儿也不安静、卫生,最多只是晚餐大概会好点。可是我却觉得今夜的晚餐说不出的好!”
   “晚餐的确不赖,住在这儿感觉也还可以,只是我对戴面纱太太的故事感到有些好奇。没有她的邀请,擅自闯入她的家中,她会生气吗?”
   “我们根本没法看见她,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过她。她不恶毒也从未害过人,此刻她既不会生气,也不会出来的。但过路人也计可能听见一种声音对你喝斥:‘出去!’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会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支配着你,就好像有80匹马把你往外面拉一样。” 
   “既然我们没有被邀请,那是不是会碰到这种事呢?”
   “对不起,先生,我想我们已经被邀请过了,只是没听见罢了。”
   弗洛沙尔德突然想起小荻安娜曾对他说过,她听见阳台上的雕像对她讲过话,便对车夫说:“小声点,这孩子曾经梦见过这种事情,不要让她误以为这种荒诞的事情是真的。” 
   诺马列西立刻像孩子般地叫嚷道:“啊,她听见了!先生,没错,戴面纱的太太一向很爱孩子。她之所以掀翻了你的车子,是因为看到你走过去而不理睬她。” 
   “有这样好客的主人吗?玩弄这种鬼把戏,还弄伤了你的牲口。”
   “说实在的,她只是想拦住车子,我的牲口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只不过流了一点血,车子明天我会把它修理好,那时你也可以另外租辆车子。您打算今晚到圣·约翰村住宿,是不是有人在等着您呢?您是怕不能按预定的时间到达会让他们着急吧!其实您的旅程耽误了不过几个钟头。” 
   弗洛沙尔德看着车夫那不急不慌、不紧不慢、了无牵挂的神态,担心他又会遵从罩面纱太太的什么新花样,便回答道:“一点也没错,明天一大清早我们就必须出发,把今天损失掉的时间补回来。” 
   其实,弗洛沙尔德根本就没和家里的人约定什么日子。他妻子既不知道小荻安娜在修道院生了病,也没有在暑期前把她接回家的打算。
   “喂!”弗洛沙尔德对车夫说,“我想睡觉的时间该到了;你如果觉得睡在这儿比和你的牲口睡在一起更好的话,只要你愿意,我不反对你睡这儿。” 
   “不,”车夫答道,“先生,您实在是太好了,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习惯,我不和牲口在一起就睡不着。您一人和小荻安娜睡在这儿,害怕吗?”
   “笑话!既然我无法看见那位太太,又怎么会害怕呢。还有,既然从未有人见过她,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她戴着面纱呢?”
   “我也不太清楚,先生,不过这绝非我一个人瞎编的,这个传说由来已久。我决不是那种胆小的人,但我还是会不知不觉相信了。不过我没做过使城堡的神明不高兴的事。” 
   画家乘机说道:“好啦!去睡吧,天一亮就到这儿来,别耽误了。好一点、快一点侍候我们,不会让你后悔的。” 
   此刻,弗洛沙尔德和女儿单独呆在一起,他走近她,摸摸她的脸颊,又摸摸了她的手。很奇怪她的脸颊和手都不再发烧,他感到很高兴,虽然他对孩子烧热病的情况所知甚少,但还是又试了试她的脉搏。小荻安娜吻了一下父亲,说:“亲爱的爸爸,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我的洋娃娃还在发烧呢,您最好不要去打扰它。” 
   荻安娜这孩子一向温柔可爱,从未想过要抱怨别人。这时候她的气色十分安祥,也显得很快乐,她父亲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但随即又想道:“这孩子的病等会儿又要发作了,当她自以为听见雕像说话的时候,不过是发烧时的呓语,只是犯病的时间稍短而已。或许修道院的生活还真的不适合她,出来换换空气,说不定真会把她的病医好。让她呆在家中,妻子也应该不会生气。”
   画家先生想法盖好东西,躺在女儿旁边的阶梯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他的体魄,看上去和健康的年轻人简直一样。
   其实弗洛沙尔德先生不足40岁,他为人谦和有礼,长得也英俊潇洒,受过良好的教育,又因为人画像赚了很多钱,是那种浪漫多情的人物。他画的人像总是很完美,很靓丽。说实在的,凡是他所画过的人像都是一个模式,因为他脑子里漂亮美丽的形象已经定型,他很少修改,总是不断地如此炮制,惟一忠实表现的就是所画对象的头发和服饰,而且惟妙惟肖,可以说,这是他画人像的又一大特点。他精于描摹衣服变化万千的色调,头发如漫云舒卷的万种风情和丝带的那种轻飘飘、若隐若现的轻盈。他在一些画里所描绘的垫子或鹦鹉一类的饰物,人们一眼就可认出来。当然,不能因此就说他没有才气。在他那一圈子里,他甚至还算得上相当有名气,只是缺乏创见、天才、真情实感的表现而已。不过他也不能那样做。他之所以得到了成功,太太们之所以觉得他画得很像,就是因为他总是把她们画得既年轻、又漂亮。那些养尊处优的阔太太们宁愿去请他,也不愿找什么绘画大师,因为大师们可能会毫无顾忌地真实地描绘出她们脸上的皱纹或某些缺陷。
   弗洛沙尔德鳏居两年之后,第二次和一个年轻的女人结了婚。这女人出身于贫苦善良之家,她把他尊崇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她即年轻又漂亮,智商本来也不算太低,只是因为漂亮,又十分在意漂亮,使她没有时间去接受教育,拥有深刻的思想。她没法担当起教育他丈夫前妻女儿的责任,她不知道该怎样和小荻安娜嬉耍游戏。即便知道,她也没这份空闲,这份心思,因为她总想一次比一次更漂亮,每天像走马灯似的换上十多套衣服。所以她便推卸了这份责任,竭力劝说费洛沙尔德把女儿送到修建院去,说那儿有许多小伴侣,要比在家里做个独生女快乐些。
   弗洛沙尔德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他深知他的妻子有些轻浮,但他总认为她终日只想到打扮无非是想讨他的欢心。她妻子也总是说她的装扮会使他有机会细心揣摩女人的服饰,对他的绘画特别是服饰部分会很有帮助。
   弗洛沙尔德躺在这古堡的浴室中,思绪不断地飞扬:他富有的女主顾,他急于要恢复的工作,马车被掀翻了,小荻安娜的幻觉和车夫听说神秘故事的巧合,罩面纱的太太,对神秘故事深信不疑的乡下车夫,还有服饰变化不断的美貌的妻子,他生病的但也许已经好了的乖乖女……他沉没在这些回忆里,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并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哦!给你们讲了这么多关于小荻安娜爸爸、妈妈的事情,是不是让你们等得不耐烦了,不过我还是要冒着让你们厌烦的危险,特别谈一谈荻安娜为什么是一个娴静又喜欢思考的女孩子。她同她的保姆孤独地度过了她童年的第一个阶段,这女人虽然爱她,但几乎不同她讲什么话。她只能尽自己所能想象得到的去理解、思考一切,因此她脑海中除了孤独以外,还有很多不为外人了解的稀奇古怪的想法。读者诸位了解了这件事后,对于下面我将要叙述到的有关她的一些事情,便会感到不足为奇了。可以说,她在比克多尔城堡里,思维是何等的活跃,精神是怎样地受到了冲击。
   现在我们把思绪转回来。小荻安娜是不是此刻也睡着了呢?没有,当她听见父亲发出鼾声时,便睁开了朦胧的眼睛朝周围转来转去。那间大的圆屋子里黑沉沉的,屋顶也不高,墙上挂着从车上拿下来的那盏小灯,灯光暗淡且有些颤颤悠悠。小荻安娜隐隐约约分辨得出她前面出现的一两个着古装的舞女。那个儿高个儿的女郎最难看但却保存得最好:她身着淡绿色衣裳,还相当鲜艳,脸部因受潮气的侵润,已完全看不清了,裸露的四肢倒是线条完整。朦朦胧胧、似睡非睡的荻安娜,好像听见车夫对爸爸说起关于戴面纱太太的故事。她似乎感到关于古堡的传说和这个面孔隐没了的女郎可能有关联。
   她想道:“我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认为这个故事荒唐而可笑,我敢肯定那位太太在露天阳台上对我说过话,而且她的声音好甜、好美,我真想再听她说说话,爸爸老以为我在生病,要不是怕他不高兴,我一定起身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在那里不可。”
   正当她在遐想漫游的当儿,灯光一下子熄灭了。转眼间她看见一道美丽的蓝色光芒照射到了屋子里面,在这柔柔的光芒中,她望见那着古装的舞女奇迹般地从墙上径直向她走来。
   你们不要以为此刻荻安娜会感到害怕。这舞女体态窈窕,让人一望就觉得爽心悦目。她披着一件饰有细细密密、别致优雅的褶折的纱裙,一条宝石缀成的腰带,轻轻地往纱裙上一扣,加上轻盈优美体态的衬托,周身仿佛都缀满了银色的鳞片状饰物,散发出了一种挡不住的艳光。她头上缠着一幅薄如蝉翼的面纱,栗色的发辫如瀑布般飘洒在雪白的肩上,轻柔的面纱罩住了她秀美的脸庞,只隐隐地觉得轮廓是如此的清秀优美,唯有清幽幽的双眸显得格外的清澈、闪亮。她双腿裸露,如荷藕般的粉臂也一直袒露到肩上,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完美无缺。总而言之,这优雅清爽的形象与墙壁上那模糊不清、苍白无力的仙女画像,简直判若两人。
   这舞女轻轻地走到小姑娘身旁,生怕惊醒她旁边的弗洛沙尔德先生,她躬下身子,亲昵地吻了一下小荻安娜的前额。小荻安娜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额上却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小女孩想留住这可爱的太太,并报答她的慈爱,便伸出双臂想搂住那位太太的脖子,可是她拥抱到的只是一个影子。
   于是她对那太太说道:“哎呀,我怎么摸不着你呢,你就好像虚无缥缈的雾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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