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克多尔城堡 作者:乔治·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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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克多尔城堡 作者:乔治·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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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上、服饰上人物大都是同一模式,都是文艺复兴时代典型的仿古神像,这两尊雕像也恰巧如此。可见小荻安娜的幻觉虽然不大可靠,却也算所见所闻的一个映象,应该说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当她感觉有些疲倦了,便去寻找父亲,父亲此时正在阳台下面,忙着催促车夫修补马车。车夫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制造马车的人,这伙计虽然不算太笨,但由于没有合适的工具,修起来也慢得很。
   车夫看到荻安娜便说:“小姐,忍着点。我为你找了些新鲜的奶油和樱桃,还有一点黑面包,也不算太坏,如果你愿意回去用早点,我这就送到你的房间里去,兴许那样会让你解解闷。”
   小荻安娜回答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根本就不觉得闷,不过我还是回去吃点东西吧。”
   她父亲又问道:“荻安娜,你还好吗,昨晚睡得怎样?”
   “不,爸爸,我没睡多久,但是我玩得很开心。”
   “哦,你是说在梦中玩耍吗?都做了些什么快乐的梦?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好啦,去吃你的早点吧。”
   弗洛沙尔德目送着女儿走开,心里由衷地感到高兴,女儿虽然苍白瘦弱却天生一个好性情,对一切事都能随遇而安,从不让自己的痛苦去烦扰别人,即使环境再差,也能表现出少有的沉静、天真和快乐。
   他想道:“我真不明白我的妻子为什么要把她送出去,虽然我知道我那在芒德城当修道院院长的姐姐待她不错,但我的妻子也应当更疼爱她才是。她在家里一点儿也不闹事,是那样的娴静,又是那样的知足常乐。”
   小女孩转回浴室,看到门楣上刻着一行已经磨损了一半的字迹,凭着她的识字功底她一下子认了出来,并念出声道:“荻安娜的浴室。”
   她含笑自言自语道:“真奇怪,这岂不是到了我自己家里么?要是有水,我还真想在这洗个澡,可惜现在只能在这儿吃饭睡觉了。”
   此刻她觉得车夫给她摆在浴盆台阶上的早点真是美味极了,吃完以后,她情不自禁地有了要用一幅图画来描绘的想法。
   其实她是不会画画的。她父亲从未教过她,偶尔她在父亲工作间的角落里想涂涂抹抹时,父亲也会给她纸和笔。但那时她都是临摹父亲所描绘的人像。弗洛沙尔德虽然有时会被孩子临摹的滑稽图像弄得开怀大笑,但他从未打算逼孩子将来继承他的事业,而且他认为孩子不具备任何绘画天赋。
   荻安娜在修道院度过的一年时光里,也没有人教过她画画。那时候,人们除非为了谋生,一般不接受艺术教育,不以绘画为职业的。弗洛沙尔德既然家境已经富裕,自然希望女儿将来成为一位高贵的小姐,成为一个只会讲究穿戴,伶牙俐齿却没有思想的漂亮妞儿。但是荻安娜天生就对绘画情有独钟。她非常留意所碰到的每幅画、每尊雕像、每张照片,并时不时地加以揣摩。修道院的礼拜会堂里,有几尊圣女雕像和几幅油画曾使她感过兴趣。但当她望见这城堡浴室的壁画,又朦朦胧胧记起昨夜仙女带她看过的景象时,她陡然感觉眼前的这些东西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美丽无比,修道院里的那些图画,简直无价值可言。
   她突然想起当她把两本画册收进箱子的时候,他父亲曾对她说如果她有兴趣涂抹的话,那本小的就属于她。
   她翻出那本画册,拿出小刀削尖了铅笔,下意识地描绘起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穿着绿色纱裙的美丽仙女。早晨的阳光明亮而柔和,小荻安娜感到整个城堡的空气都是如此的清爽,她似乎记起那仙女并没跳舞,她的双脚踏着云彩,缓缓而来,步子轻盈而不慌乱,她和她的姊妹们手拉着手,但没有表示要跳舞的意思,只是含笑的看着小女孩,显得柔美而端庄。
   修道院里虽然禁止阅读教义之外的寓言、神话,但小荻安娜却并没有忘记那些神话故事,她自言自语道:“也许这又是一位缪斯女神。”
   荻安娜一边想象,一边不停地描摹,第一次不满意,就画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画满了半本画册,仍觉得没画出她心目中理想的人物形象。正在她想继续画下去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只小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转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十分陈旧,但面貌姣好端庄,这女孩打量着她的绘画,用一种嘲讽的口气对她说道:“你把仙女的像画在书上,当玩意儿玩,你?”
   荻安娜答道:“是的,难道你不是这样吗?”“我!从不,我可从来不画坏书,我的父亲也不允许我那样做。”“可是我的爸爸给我这个本子画着玩。”荻安娜答道。“是吗?那你的父亲一定很有钱?”“钱?上帝啊,我不懂。”“有没有钱你都不知道?”“是不太清楚,我从来没去想过这事。”“那你一定是有钱,因为你用不着为钱发愁,我呢,我可知道什么叫贫穷。”“你是说你很贫穷……我,我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但我可去问爸爸……”
   “噢!你以为我是乞丐吗?你,你!真没礼貌,你以为你穿的是丝裙,我穿的是土布衣服,你就要比我高贵吗?我呀,我是布郎士·德·比克多尔小姐,比克多尔侯爵的女儿。你,你不过是一个画家的女儿。”
   荻安娜对她有些过份的夸耀也不生气,只是奇怪这女孩怎么会认识她,便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刚才,我在我们的城堡的庭园中看见了你爸爸,他正在那儿和我父亲说话,因此我知道你们在这儿过了一夜,你父亲还向我们表示歉意,我爸爸邀请你们到一个陈设得好一些的房子去住,不要住在这荒废的城堡里,我来就是要你到我家的新房子去吃午饭。我爸爸可是一个真正的爵爷。”
   小荻安娜回答道:“我只跟我的父亲走,但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认为这城堡已经荒凉无用了呢?我始终认为它是很美丽的,也许你们并不真正清楚里面的东西。”
   德·比克多尔小姐骄傲自得的神情顿时透露出几分凄苦和无奈:“里面的东西?你用不着讥笑我们,那里面只有野蛇、蝙蝠和黄麻,我知道我们没能保护好祖先的财产,我们被迫过起乡下小绅士的生活,但我爸爸说,那并不会降低我们的身分,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否定我们是这个城堡惟一的真正的后裔。”
   小荻安娜更听不懂这位比克多尔小姐言语中的意思,她不无幼稚地问她是不是那位戴面纱的太太的女儿。
   此话一出,即刻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狠狠地刺激了这位年轻小姐的神经。
   她喃喃地说道:“你应该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戴面纱的太太,我不是一个鬼魂的女儿,我母亲的家世和我父亲的家世一样显赫,只有愚昧无知的人和疯子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荻安娜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便闭口不再说话,恰好这时父亲走了进来,说马车已经弄好了,让她准备出发。那时候,人们都正在吃中饭。比克多尔侯爵的新房子在通向圣·约翰村山谷的出口处,这位爵爷时常到他祖先的城堡来散步,这天恰好也碰上了。他对那些因意外留下来的过客都十分友好,总是要招待他们一下,因此今天也坚持要画家接受他请他们吃中饭的邀请。
   弗洛沙尔德悄悄地告诉荻安娜,让她在装好箱子前换一件新一点儿的衣裙。小荻安娜虽然天性单纯质朴,但也不乏机灵,她看得出比克多尔小姐对自己的简单装束都已很嫉妒,就不愿再增加她的难堪,以免激怒她。荻安娜对父亲说她就这样穿戴不想再换衣服,甚至把黑丝绒颈饰上的蓝宝石纽扣也取下来放进了口袋。
   在车子重新装载好以后,侯爵父女、画家父女便一齐坐到了车上,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侯爵的新房子前。
   这是一个小小的农庄,房主的住宅看上去虽然比较简陋,但屋顶小阁楼上仍刻有贵族的标徽。侯爵虽然出身高贵,但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为人虔诚、好客,但也很浅薄,他按捺不住自己屈居于日阿当省内一个小贵族地位的委屈感,夸耀他的出身比日阿当的八位子爵还要高贵许多。
   侯爵不喜欢嫉妒人、记恨人,他认为画家画画发财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久闻弗洛沙尔德的大名,因此对画家的到来也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并一个劲儿地对自己没有什么奢华的招待表示抱歉,絮絮叨叨地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颓废的社会里,贵而不富也同样是不被人尊重的。
   侯爵并非生来就喜爱发牢骚,不过是性格略显忧郁而已,只是他不该在她的女儿前不停地提及他的窘况。小比克多尔生性傲慢,嫉妒心强,对这个世界总感到有些愤愤不平,对自己的命运也总感到不满意,因此她也就无法和别人一样,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姑娘。其实,她的父亲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她只不过缺少一些华丽的装束而已。
   午餐既干净又好吃,厨师是一个胖胖的乡下女人。她是侯爵家中惟一的仆人,也曾是比克多尔小姐的奶妈。
   吃饭的时候,大家谈了很多,荻安娜都不太感兴趣,但当问题涉及到她想说又不敢说,实在有点恋恋不舍的老城堡时,她便竖起耳朵去听。
   她听到爸爸对比克多尔先生说道:“既然你觉得经济状况很窘迫,那为什么要把这些相当不错的艺术品放置一边不管呢?你完全可以用它们来换点钱呀!”
   侯爵跟着问道:“难道我这荒废的城堡里还真有什么艺术品不成?”
   “如果赶在房顶倒塌之前及时加以整理收集,应该说还有相当不少的艺术品。我看见许多的建筑碎片,都可作为古董送到意大利去,那儿的人懂得珍惜这些东西。”
   比克多尔先生又说:“这主意也许不错,可首先得有钱去收集整理,请一个艺术家甄别、估价,然后打包,运出去,并且要找一个可靠的人押运…这些都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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