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0-海上钢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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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0-海上钢琴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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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见旁人。他是一根金线,直接穿插进一个疯子编织的地毯中。他走过河上的桥,一直走到大松树边,钻进松树林,又钻出来。他看见巨大的鸟笼在面前,笼门大开,完全空了。在鸟笼前,有一个女人。埃尔维·荣库尔目不斜视,继续径自往前走,款款前行,直到走到她的面前时才停步。     
    她的眼睛没有东方人的形状,她的脸是一个妙龄少女的面庞。     
    埃尔维·荣库尔朝她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并张开手掌。在他手心里有一张小纸条,四折叠好。她看见纸条,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微笑。她将一只手放到埃尔维·荣库尔的手上,稍作停留,然后将手抽回去,手指间夹着那张在世界上转过一圈的纸条。她刚刚将纸条藏入衣服的一道褶边里,就响起了原卿的声音。     
    欢迎您,我的法国朋友。     
    他出现在几步开外,深色的和服,头发黑黑的,精心地收拢在脑后。他走近了。他开始查看鸟笼,逐个地打量那些张开着的笼门。


第一卷第7节:欲望 

    它们会回来的。总是很难抵制回归的欲望,不是吗?     
    埃尔维·荣库尔没有回答。原卿两眼看着他,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您来吧。     
    埃尔维·荣库尔跟随其后。他走出几步后转身朝着那位少女,行一个鞠躬礼。     
    我希望很快再见到您。     
    原卿继续向前行。     
    我不懂您的语言。     
    她说道。     
    您来吧。     
    三十四     
    那天晚上原卿邀请埃尔维·荣库尔去他家里。那里有一些村里的男人,和穿着华丽的女人,她们的脸上涂抹着白色和艳丽色彩的脂粉。人们喝清酒,用长长的木制烟袋抽一种气味浓烈得令人眩晕的烟草。进来几个卖艺的人,一位男子摹仿人和动物的声音,引起哄堂大笑。三位老妇人弹拨弦乐,从未停止过脸上的微笑。原卿坐在首席,身穿黑色衣服,赤裸着双脚。那个有着少女面庞的女人坐在他身边,一袭丝绸长袍,灿烂耀眼。埃尔维·荣库尔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最远处:他被周围女人甜腻腻的香气包围着,朝那些津津乐道的男人们困惑地微笑,他听不懂他们所讲的故事。他千百次地寻找她的眼睛,而她千百次地与他的目光相遇。那是一种忧伤的舞蹈,悄然而无奈地进行着。埃尔维·荣库尔跳至深夜,然后站起身来,用法语说了一句致歉的话,设法摆脱了一位执意要陪送他的妇女,拨开烟雾和那些用他所不懂的那种语言朝他大喊大叫的男人们,离开了那里。在迈出房间之前,他最后一次朝她望过去。她正在看他,目光茫然,相距在数世纪之遥。     
    埃尔维·荣库尔在村子里信步游荡,呼吸着黑夜里的清新空气,他迷失在山坡上的一些小巷里。当他来到自己屋前时看见一个红灯笼,透着亮光,在纸壁后面晃动。他迈步入室,发现两位妇人,站立着,就在他的面前。一个东方姑娘,年轻,穿一件朴素的白色和服。还有她。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十分兴奋的快乐。她没有给他留出做任何行动的时间。她走上前来,抓起他的一只手,捧到脸上,用嘴唇触抚,然后使劲地握住,放到她身旁的那位姑娘的双手里。她按住那只手,停留片刻,以使他不能挣脱。她放开手,最后,往后退行两步,拿起灯笼,朝埃尔维·荣库尔看了两眼,跑开了。那是一只橘红色的灯笼。微弱的灯光远去,消失在黑夜里。     
    三十五     
    埃尔维·荣库尔从前没有见过那位姑娘,那天夜里,也没有,没有真正地见过她。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他感觉到她的胴体的美丽,熟悉了她的纤手和秀唇。他与她做爱几小时,让她教会一种自己不知道的徐缓行事的方法,做出从前不曾做过的动作。在黑暗中,与她做爱和不做爱都是一种虚幻境界。     
    黎明到来之前,那姑娘起床,穿上白色和服,飘然离去。     
    三十六     
    早上,埃尔维·荣库尔发现,原卿派来的一个人正在住所对面等待他。他带来十五张桑树皮,上面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蚕籽:细小颗粒,象牙色。埃尔维·荣库尔检验每一张树皮,非常仔细,然后谈妥价钱并用金币支付。在那个人离开之前他让他明白自己想见原卿。那人摇头。埃尔维·荣库尔看他的手势知道原卿在那天清晨,很早,就带着随从人员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埃尔维·荣库尔跑步穿越村庄,直奔原卿的住宅。他只看见几个仆人,一问三不知地摇头。那座房子真是人去楼空了。他在四周搜寻一番,在废弃的东西中,看不出任何对他有用的信息。他离开那座房屋,回头走向村里,从那个巨大的鸟笼前经过。所有的笼门重新关上。里面,成百上千只鸟儿飞翔,不见天日。     
    三十七     
    埃尔维·荣库尔又等了两天,音讯全无。然后就出发了。     
    他离开村子不出半小时,前面出现一片树林,他从林子边走过时,树林里传出一种奇特的、清脆的嘈杂声。只见一大群鸟儿躲在枝叶间驻足歇息,像千万个黑色斑点杂陈林间。没有向送行的那两个人解释,埃尔维·荣库尔停住他的坐骑,从腰带上拔出手枪,向空中连发六颗子弹。那群鸟儿受惊后,冲向天空,像是从火中升起的一片烟云。飞鸟遮天蔽日,一连数日他在行程中都能看见。空中黑压压一片鸟儿,没有目的地,惊悚不安地乱飞。     
    三十八     
    六天之后埃尔维·荣库尔在高冈市,搭乘上一条荷兰走私船,随之到达萨比尔克。他从那里沿中国边境线至贝加尔湖,横穿四千公里西伯利亚大地,翻越乌拉尔山,到基辅,乘火车由东至西走遍整个欧洲。经过三个月的旅行,终于到达法国。四月的第一个星期日正好赶上大礼弥撒他来到拉维尔迪厄城门之下。他吩咐停下马车,在打开的小窗子后面静坐几分钟。然后下车,迈步前行,一步一步往前挪,疲惫至极。     
    巴尔达比乌问他是否目睹战争。     
    不是我所预料的那种。     
    他回答道。     
    夜里他钻进海伦的床,急不可耐地与她做爱,令她惊骇不已并且无法控制地流泪不止。当他有所觉察时,她竭力地对他微笑。     
    只是因为我太幸福了。     
    她低声细语。     
    三十九     
    埃尔维·荣库尔将蚕种分发给拉维尔迪厄的养蚕户。然后,许多日子,没有在小镇上露面,甚至连每日散步至凡尔登咖啡馆的习惯也放弃了。五月初,他让人们大吃一惊,他买下让·贝尔贝克留下的房屋,那个人有一天停止说话,并且至死都不再开口。大家以为他打算把那里变成他的新作坊。他并没有着手将房屋腾空。他不时去那里,并且逗留,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些房间里做什么。一天他将巴尔达比乌带去。     
    你可知道让·贝尔贝克为什么不说话吗?     
    他向他发问。     
    这是他没有说的许多事情之一。     
    时隔数年,可是墙壁上还挂着图画,洗碗池边有压在抹布上的锅碗。待在这种地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巴尔达比乌更愿意离开。可是埃尔维·荣库尔一直着迷似的打量那些死气沉沉的发霉的墙壁。很显然,他在寻找什么东西,在那房子里面。     
    也许是生活,有时候,转得你觉得实在无话可说了。     
    他说道。     
    没有了,永远没有了。     
    巴尔达比乌不太喜欢严肃的话题。他正盯着让·贝尔贝克的床看。     
    住在这么可怕的房屋里,谁都可能变成哑巴。


第一卷第8节:相爱 

    埃尔维·荣库尔继续过一种隐居生活,很少让人在镇上看到他,以设计那座他或迟或早要修建的花园来消磨时间。他在一张又一张的纸上画满奇形怪状的图画,好像是机器。一天晚上海伦问他:     
    是什么东西呀?     
    是一个鸟笼。     
    一个鸟笼?     
    对。     
    有什么用处?     
    埃尔维·荣库尔将两眼牢牢地看着那些草图。     
    你把它装满鸟儿,尽你所能地多装,然后某一天你遇上高兴的事儿,就打开它,看着它们飞走。     
    四十     
    七月底,埃尔维·荣库尔携妻子去尼扎。他们住进一栋小别墅,在海边。海伦想要如此,她相信离群索居的宁静能够消除几乎将丈夫控制住的忧郁情绪。而且,她已经机智地考虑,做一次任性出格的行为,以此给她所爱的这个男人提供宽恕别人的欣慰,将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他们一起度过了三个星期暂时的、无可挑剔的幸福时光。在气温比较凉爽宜人的日子里,他们租一辆马车,到山上去寻找那些隐蔽偏僻的村镇。在那些地方,大海就像是用彩色纸板搭成的舞台背景,他们乐此不疲。有些时候,他们去城里听音乐会或参加社交活动。一天晚上,他们接受了一位意大利男爵的邀请,他在瑞士饭店举办盛大晚宴,庆祝他的六十大寿。当埃尔维·荣库尔偶然抬头朝海伦望过去时正是吃餐后水果的时候。她坐在餐桌的另一侧,挨着一位迷人的英国绅士。那人与众不同,他在紧身上衣的翻领上插了一束深蓝色的小花以示炫耀。埃尔维·荣库尔看见他趋身向海伦,并伏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跟她说话。海伦开始发笑,那模样极美,她一边笑着一边将身体微微倾向英国绅士,直至她的秀发擦碰到他的肩头,她这样做毫无羞色,而只有明白无误地卖弄风情。埃尔维·荣库尔低头将目光垂向盘子。他不能不感觉到自己那只握着银勺的手,无疑是在发抖。     
    过了一会儿,在抽烟的时候,埃尔维·荣库尔由于过量饮酒而步履蹒跚。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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