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吗?”元朝暮脸上显出几分惊喜,几分紧张。
忽然有一个粉衫的大丫鬟踩着小碎步进来,对着屋内众人道:“王妃刚用完晚膳,怕积了食,便想到花园走走,王爷正陪着王妃前往花园,你们速去侍候,将一应用具搬到听风小筑!”
元朝暮闻言,正大失所望,以为被拒了,不想那粉衣大丫鬟对着他施了一礼,温声道:“元公子,王爷召公子去听风小筑,公子请随奴婢来。”
元朝暮大喜过望,忙道:“谢过姑娘。”他的心情几经变换,起落太大,此时方真正定下心来。
……
听风小筑,依旧是草堂,钓杆,蓠芭,凤竹摇摇。
草堂内,萌紫玥和羽千夜不但用过膳,还换了一身家常的便服。
羽千夜广袖宽袍,白衣胜雪,容颜绝世,清贵无双。晚风轻拂,他黑发轻扬,衣袂飘逸,仿若乘着风的谪仙。
萌紫玥眉目如画,着一袭月白色的广袖长裙,头发鸦青一片,插头流光溢彩的玉钗,外罩一件绣工精美的红色锦缎披风,亭亭玉立,如彩霞一般绚丽华美。
羽千夜半揽着她,两人微仰起头,伸手对着天边的晚霞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不时传来轻言笑语。那柔情蜜意的模样,端地是一对神仙眷属,令人艳羡不已。
透过在春风中返绿的花草树木,元朝暮远远的便望见了这一对壁人,本来急促的脚步不知为何慢慢放缓,越离越近,脚步竟然越来越沉重,似乎是近乡情怯,末了近然驻足不前了。
带路的丫鬟感觉不到身后人的动静,蓦地回过头来,讶然地道:“公子?这便要到了,公子……”
元朝暮苦涩地一笑,重新提起如灌了铁水般沉重的腿。
仆妇丫鬓们将几个软枕在小筑的石椅上垫好,布上茶水点心和水果,然后皆屏声敛气的躬身退出小筑。
羽千夜似有所觉,揽着萌紫玥转身。粉色丫鬟带着元朝暮站在小筑外,见到王爷和王妃转过身来,沉稳地施了一礼:“王爷,王妃,奴婢将元公子带到。”
元朝暮的心情如阴天下着绵绵的冰雨,目光不敢看任何人,识实物者方为俊杰,他俯身下去,涩涩地低声道:“宝睿王……王妃……”想到萌紫玥在元府时,人人可欺,身份卑贱到比一个丫鬟都不如,可此时,她却是高高在上的宝睿王妃,自己要见她一面都好比登天,这叫他情何以堪!
“给元公子看座。”羽千夜表现的非常大度,挥了挥手。
萌紫玥抿着樱红的唇瓣,沉默不语,元朝暮,这个差不多被她遗忘的男人,他的出现,令一些往事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但只是片段,丝毫不能引起她情绪上的波动。
其实,如今的元朝暮同以前比较起来,面貌上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其一,由于萌紫玥的突然离开,他身上的毒素并未彻底清除干净,但因为释圆大师曾经介入过此事,不好学萌紫玥撂挑子一走了之,只好苦命的帮其配了几剂药,暂时解了他毒发身亡的危险。
其二,尽管命保住了,但元家因为朝代更迭,元气大伤,早不复以前的荣华富贵,兼之他曾是前朝驸马,文武百官更是避元家如蛇蝎。一时之间,元府可谓门可罗雀,泛人问津。
其三,因为他的年纪着实不小了,再不成亲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瘫痪在床的沈氏深恐再出现什么意外,便让元夔禀明了皇上,然后随意的在娘家挑了一位远房的侄女,替他草草的把婚事办了。
由于儿子前驸马的身份,沈氏也不敢对女方挑三拣四——有人肯嫁就不错了。更不敢大肆宴客。
所以元朝暮的妻子不但大字不识,姿色更是寻常,且妒忌心甚强,泼辣得很,容不得元朝暮片刻的风流,否则便寻死觅活、大吵大闹,没有半点妇德妇容。
像元朝暮这么自视甚高的人,落到如今这种田地,心境上肯定是有变化的,没被打击到一厥不振就算不错了,就更不必提以前的意气风华,风流与潇洒了。
然则,他毕竟也是帝都出了名的美男子,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俊美的五官轮廓犹在,眼神漆黑有神,身材也算修长,虽然不挺拔,却有几份儒雅成熟。再加上同样一身锦衣华服,走在路上,回头率还是颇高的。
当然,比起春风得意,年少俊美的某绝色美男,他那姿色还是不够看的。
羽千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元朝暮几眼,对自己看到的情形极为满意,心情便多了几份愉快,先扶着面无表情的萌紫玥坐下,随后才意态潇洒的撩袍落坐:“元朝暮,坐吧,你这么急着见本王,倒底有何事?”
人家明明是想见萌紫玥,他自动忽略,提都不提。
元朝暮告了个罪方落座,神情局促又僵硬,稍稍抬眼去瞄萌紫玥,不妨却迎上了羽千夜如太阳般灿烂犀利的目光,他不敢与之对视,慌忙避开,底气不足地道:“王爷,在下有几句话想私下问问王妃,王爷可否……”
“大胆!”羽千夜不假思索地打断他的话,声音动听的如珠落玉盘,却含着森森冷气:“本王耐心有限,寻常不见客,如若你想得寸进尺,那便滚吧!”
“王爷,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元朝暮急忙解释:“其实说给王爷听亦是一样的,只是此事说来话长,王爷容在下……”
“王爷,王爷——”
“王爷!宝睿王爷……”突然,有两道娇滴滴的呼唤声由远及近而来,那尾音拖的长长的,让人乍起一身鸡皮疙瘩,也成功地将元朝暮将出口的话打断。
元朝莫的话接二连三被人打断,本应该是令人着恼的事情,但听到明显是两位女子在唤羽千夜,其中一道还是妹妹元朝雪的声音,他脸上惴惴不安的神情便放松了。悄然吐了一口气,娘亲交待他带给萌紫玥的话,他正有些难以启齿,有妹妹的加入,那便好说多了。
“何人如此喧哗?”羽千夜入鬓的长眉微敛,不怒自威。
垂首侍立在草堂外的婆子丫鬓们忙使唤人去打探。
“王爷,瑞烟求见王爷!”
“王爷,元朝雪求见王爷!”两道声音还在继续,但不一会儿就消音了,应该是被人阻止了。
元朝暮急忙道:“王爷,是舍妹和刘家小姐,王爷皆熟识的,可否让他们见王爷一面?”
萌紫玥端着茶杯,隔着氤氲的茶香,淡淡地斜睨着羽千夜,樱唇微启,声音不疾不徐:“熟识?”
“哪有!”羽千夜暗暗瞪了多嘴多舌的元朝暮一眼,拈了一颗密饯塞到她嘴里:“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罢了,这也能叫熟识?元公子太夸大其辞了。”
蜜饯一入嘴,甜甜酸酸的滋味迅速在嘴里蔓延开来,萌紫玥从怀孕后最馋这个,当下便不再言语,专心吮起蜜饯来。可她的手还是伸到桌子底下,悄悄捏着羽千夜腰间的软肉,狠狠的掐了一把。
“嘶!”她手上力气可不小,腰间那块软肉又是羽千夜的弱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赶紧伸手捉住那作怪的小手,凑近她轻声道:“妒妇。”
可不是妒妇,元朝暮在这里好端端的坐着,他都未说什么,她倒好,不过是两个不相干的女子求见,她就能对他使用暴力。不用说,被掐的那处稳定红了。
但是,但是,他的心里为什么这么欢喜呢,嘴角都不由自主的翘起,眉眼生花,笑容得意又漂亮——原来有人为自己吃醋,滋味是这般美好啊!
萌紫玥看着他那傲娇的小模样,哪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时间很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此时不是与他打情骂俏的时候,还是处理刘瑞烟和元朝雪要紧。
这两个女人在府中呆的日子越长,越不容易打发。这样的事她见的多了,许多女人或者男人都会用这样的小手段,成功的话会给世人造成假像,以为他、她已是某某的人了。
再则,古人都比较注重女子的闺誉,这两位贵女年纪虽然大了点,但终究没嫁过人,日子一长,世人哪会辩真伪。
☆、070 夜御百女
“……”元朝暮被羽千夜瞪了一眼,不敢再造次,即便有心帮着妹妹说话,也怕适得其反,嘴唇翕动几下,却没出声,一脸的欲言又止。
萌紫玥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让人以为这两女和羽千夜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况且,以羽千夜今日今时的地位,倒下一个刘瑞烟,会有千千万万个刘瑞烟站起来;除去一个元朝雪,自会有无数个元朝雪前仆后继,奋勇向前。
从古至今,男人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现像从真正意义上来讲就一直存在,尽管萌紫玥看过一夫一妻制的国家,但在法制社会的表像之下,仍会有小三小四出没。
小三四小,乃至小五小六,这些人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奉行“我思故我在”,是一种犹如日月星辰般坚挺的存在——只要男人拈花惹草,猎艳的心一天不死,野花就会永远蓬勃的开放摇曳。
君不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深吗!
能嫁给羽千夜;能得到羽千夜的倾心对待,萌紫玥是愉悦的,毕竟她也很喜欢这个令她感到心疼的男子。
然而,能拥有像羽千夜这样出色到完美的男人,也不是件轻省的事,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她甚至能想像的出,羽千夜即使到了六十岁,依旧是个能风靡万千少女的美大叔。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尽管羽千夜对自己一心一意,但保不住那些人奸计百出——哪个人身边都不是铜墙铁壁,老虎尚且有打盹的时候,何况人?稍有松懈,总会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来钻空子,
她不想整日与这些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斗法,那样纯属浪费自己的生命,有必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这些一脸大义凛然,为了羽千夜可以舍身忘死的女人自动打退堂鼓。
念头一起,她向着蓝衣的七月招了招手。
七月姗姗而至:“王妃有何吩咐?”
萌紫玥示意她附耳过来。
七月一怔,马上就低下身子听她说话。
羽千夜不知她主仆二人搞什么鬼,也无意窥听,仅是含笑饮茶,并不多言。
过不一会儿,七月抿着唇,一副想笑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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