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开锁声音,萌紫玥阖上眼睛,佯装昏迷。
门被打开,有亮光涌入柴房,冯氏停门口。她是一个三十多岁妇人,肌肤白皙,淡眉细眼,鼻梁微塌,小嘴点鲜红,颇有小家碧玉之风。
冯氏先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脸上满是嫌弃和厌恶。但稍后她还是提起裙摆,踏进屋内。
朱妈妈作贼似探头,左右观望一番,才把门阖上。
冯氏缓慢行至萌紫玥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躺尘埃里萌紫玥,瞧着她一身狼狈,还有微微起伏胸口,喃喃地道:“她怎么还不死呀?我做梦都希望她早点死……我日日夜夜求神拜佛,一不求平安,二不求长寿,不过就是求菩萨,能达成我小小心愿罢了。”
说着,她突然变得愤怒起来,咬牙切齿地道:“我只不过希望那个毒妇跟我一样,眼睁睁看着她儿子惨死;我只不过是为了我孩儿报仇,为什么老天爷不帮我?为什么呀?!”
朱妈妈显然慌了,急忙劝道:“二姨娘,切莫大声嚷嚷,您点,老奴可是绞脑汁才把侍卫支走,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回来啦!”
冯氏微怔之后,立即恢复成平日娴静模样,速从袖袋中掏出一小包药,扔给她:“把这个给她吃下去,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送她见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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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候府闹鬼
2毁婚书
萌紫玥心里暗骂冯氏也不是个好东西,却依旧不睁眼。
见朱妈妈接了药,俯下身去掰萌紫玥嘴,冯氏情绪又激动起来,“老天爷不帮我,我自己想折,我先把这个女人弄死,再把那毒妇儿子毒死,还要让公主知道实情……有我,你这个毒妇别想趁心如意……”
正这时,朱妈妈突然发出凄厉惨叫声,打断了她碎碎念:“啊!疼啊!我手……我手!放开我手……”
冯氏被赫了一跳,定睛一看,萌紫玥已醒了,正圆睁双眸,死死咬住朱妈妈手指,那力道几乎将朱妈妈手指咬断。殷红血液顺着她嘴边汩汩流下,纷纷滴落,灰扑扑地面很被染红了一大片。
俗话说:十指连心!朱妈妈疼浑身直抽搐,老泪横流,不停惨叫哀号:“疼死我了!放开我啊!二姨娘,救救我啊……”
她想把手指从萌紫玥嘴里拔出来,却又害怕用力过度,手指断了。不拔出来吧,还是怕断!因为萌紫玥拼了命,用吃奶力气咬,一副不咬断誓不罢休凶狠样。
她只好把那包药扔一旁,空出手去掰萌紫玥嘴。
冯氏真怕她把人嚎来,急忙上前捂住她嘴:“你千万别叫唤啊,把人叫来可咋办?”
“咯咯咯!……”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娇笑声。
“谁?”冯氏惊骇不已,脸色发白望向门口。
朱妈妈也吓得不轻,以为事情败露了,连萌紫玥松了口都未发觉。
萌紫玥趁着两人发愣功夫,连呸数声,吐掉嘴里难闻血水,又急促地呼吸了几口鲜空气,压下胸口翻腾欲呕感觉。
她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只希望是救兵,千万别又来一个来杀她。未免打草惊蛇,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很就有人推开门,一个描眉画眼,涂脂抹粉,挂金坠玉美妇映入她们眼帘。
此妇人睇着屋内情形,眼珠一转,便是嫣然一笑:“哎哟,这可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啊,朱妈妈,您老这手,看来是保不住啰,啧啧啧,真是天可怜见。”
她嘴里啧啧有声,说着就将水红色长长披帛挽到臂上,妖妖娆娆地行来,带起香风阵阵。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男子,亦步亦趋地跟她身后。
朱妈妈回过神来,才发现萌紫玥没咬她了。但两根手指上伤痕深可见骨,血还不停地流,钻心疼痛令她顾不上别,捂着手指就想往外跑。
奈何刚刚起步,便被那两个男子拦住去路。她额头上地冷汗冒出多了,望着那美妇,嘴唇翕动,嗫嚅道:“三姨娘……老奴……”
来人正是小沈氏沈月香。她对朱妈妈置之不理,款款行至冯氏面前,娇滴滴地道:“冯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冯氏见到是她,便没先前那么害怕了。她也回以一笑,声音温柔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三妹妹啊,三妹妹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不知所为何事?”
沈月香故作神秘地一笑,甩了甩手中披帛,风情万种地凑近冯氏,先朝她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附她耳边窃声道:“冯姐姐为何事而来,妹妹我便为何事而来,我和冯姐姐可是一条心哦。”
她声音太小,萌紫玥听不清楚,她隐隐觉得小沈氏来意不善,有心喊救命,又怕惹得这些人狗急跳墙将自己灭了口。只希望这两女多拖点时间,好能拖到侍卫回来。
而冯氏听了小沈氏话,神色几变,脸上肌肉不受控制跳动了几下。暗道,骗鬼吧,她沈月香和夫人才是姐妹,怎会和自己一条心呢?说她和夫人一条心还差不多。
她拂了拂裙子,装模作样地道:“我不明白妹妹意思。”
小沈氏不屑地冷笑一声,伸出穿着精美绣鞋脚,把地上那包药拨了拨,意味深长地道:“冯姐姐,你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了,看看这包药,难不成还是补药?”
冯氏脸色遽变,狠狠瞪了痛苦万分朱妈妈一眼,一把勾下腰抢回那包药,才不冷不热地道:“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来看看她而已,什么药不药,我也听不明白。”
“鸭子死了嘴壳硬!”小沈氏见冯氏负隅顽抗,冷哼一声,也懒得再理会她。
她翘起下巴点点萌紫玥,对着那两个男人吩咐:“你们两个,赶紧把她装进麻袋抬出去,手脚麻利点,若是被人发现什么端倪,小心你们小命。”
冷眼旁观萌紫玥当即泪奔,尼玛,来果然不是救命郎中,而是要命杀手!她深吸一口气,放开喉咙大喊:“有刺客,来人啦!有刺客行刺候爷!来抓刺客……”
这下子,大家都慌了,先前萌紫玥一声不吭,小沈氏和冯氏又斗心眼儿,几乎忘记她存了,她这一嗓子,不啻于丢下一个炸雷。
小沈氏花容失色,惊惶指挥众人,“堵住她嘴,,莫让人发现了。”
姑奶奶喊都喊了,你们再堵上嘴有毛用?萌紫玥心里暗暗鄙视,被布帛堵上嘴同时又拼命喊了几嗓子“有刺客”,才被人粗鲁地装进一个麻袋里。
她浑身上下疼痛难忍不说,还似火烫,本来就是强撑着,再加上鼻子不通气,作呼吸用嘴巴也被堵上了,不用半刻,她就软软晕了过去。
经萌紫玥一打岔,冯氏和小沈氏不敢再耽搁了,慌忙命那两个男子抬起麻袋就走。
……
萌紫玥再次醒来时,是被凉水浇醒。她五脏六腑犹如被炭火煎烤,但身体似乎冻僵了,那种又麻又痒、又酸又痛——反正是一种说不出来痛楚滋味,令她难受极了,一度怀疑自己又死了。
“唔。”她低不可闻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地将沉重眼皮稍为撑开那么一点,透过睫毛上亮晶晶水珠,恍恍惚惚看到玉蝉姑娘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拿着个葫芦水瓢,扬起一脸得意笑容,正欢地往她脸上、身上浇着冷水。
那悠闲自模样,神似浇自己心爱花朵。
萌紫玥怔了怔,嘴角扯开一抹极其炫目笑容,心内却自嘲,看来,既没死,也没穿,还苟延残喘地活着,真不知是喜还是悲!她叹了一口气,张开了嘴,享受被人灌溉乐趣。她又累又饿,又渴厉害,玉蝉姑娘这水来正及时。
“夫人,她醒了。”
玉蝉明知萌紫玥醒过来了,却不吭声,依然责浇水。倒是一旁秋桂有些看不下眼了,出声提醒沈氏。
沈氏高坐上首,头上戴着卧兔儿,插着凤头钗,耳朵上坠着明晃晃耳坠,裘衣轻暖,一派雍容。如果不看她那张山雨欲来风满楼脸,倒不失为一个温婉端庄贵妇人。
闻言,她欠身瞅了瞅地上萌紫玥,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好像活着,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夫人可要唯你们是问啊。”
她和候爷今儿也去了张大将军府,因有要事耽搁了,是以回来晚些。结果一回府,便得知发生了这样大事,心里震怒可想而知了。
玉蝉住了手,把水瓢重重扔水桶里,溅起老高水花,冲着一动不动,犹如死人萌紫玥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道:“夫人,这种人命硬着呢,一时半会是死不了。您是没瞧见她把遮暮居折腾成什么样儿了?啧啧,陶妈妈和夏语她们……这一辈子可都完了!”
她绘声绘色地把当时情况复述了一遍,说是活灵活现,令人身临其境。
沈氏垂着眼皮,不置可否地听着,翘起兰花指,拿着茶盖轻撇茶水上浮沫,茶盖和杯沿磨擦,发现刺耳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
玉蝉窥到主子神色未明,心里有些打鼓,便道:“夫人,奴婢句句属实,当时还有朱妈妈场,不信,您可……”
她抬眼屋中睃巡一圈,却未发现朱妈妈身影,极为讶异,“朱妈妈呢?上哪儿去了?”
朱妈妈捂着被包扎妥手指,正五心不定,忐忑不安地躲外屋。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这样棘手。
原来啊,她大儿子也候府里当差,管得是采买活计,油水还不少,可就一样不好——好色。你说你好色也就罢了,要嫖要玩你上外头去啊,窖子里多是姑娘供你取乐,能把你那根铁杵磨成绣花针。
可这家伙就爱吃两口窝边草,专爱祸害府里势单力薄丫头。有朱妈妈帮衬着,许多见不得人丑事,拧巴拧巴就过去了,并没有闹大。
但老话说好,夜路走多了总要遇到鬼,有次,他园子角落里,正摁着一个小丫鬟操干起劲,就被无意中路过此地冯氏撞破了……
自那以后,朱妈妈就一直人曹营心汉,为冯氏所用到现。
如今,自己和冯氏事情不但被三姨娘发现了,就连萌紫玥都知道了。而且,原以为可以将萌紫玥悄悄弄死,偏紧要关头,丁虎却回来了,那两个抬麻抬男子刚要反抗,就被丁虎杀死了。
所幸她们三人防着事情败露,先跑一步,不然就会被丁虎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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