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茵道:“不要紧,他们都认识我,不会乱吠的。”
说着,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着那獒犬的头顶,柔声道:“黑娃子,乖!不许叫,知道了么……”郭长风缓缓松开手,站起身来。
那头獒犬果然没有出声吠叫,温驯地摇着尾巴,还用舌头舐舐公孙茵的手。
公孙茵安抚好獒犬,才对郭长风道:“现在正是大师姐打坐行功的时候,你快些走吧,由东南方出去,那边戒备比较松懈,只有庄头布着两处暗桩。”
郭长风却在石磨上坐了下来,道:“我若逃了,他们不会怀疑是我预服了解药么?”
公孙茵道:“只要你能脱身,他们无法证实是什么缘故,就不碍事了。”
郭长风道:“他们目的也要去襄阳,既是同路,何不索性跟他们一起去,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公孙茵道:“不行,他们一到襄阳,就会对寂寞山庄下手,而且出手的不止你一个。”
郭长风诧道:“难道还有其他武林高手,也中了失魂之毒?”
公孙茵道:“让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次师父已经下决心要一举摧毁寂寞山庄和红石堡,本来是想先对付红石堡的,因为据报秦天祥去了洞庭,才改向寂寞山庄先下手,现在聚集襄阳城中的高手,不下三四十人,很可能连师父也会亲自赶去。”
郭长风道:“令师明知寂寞山庄的林元晖只是替身,何必还如此兴师动众?”
公孙茵道:“她老人家已经不耐久等,准备连替身也一律格杀,除了替身,真正的林元晖自然会露面。”
郭长风道:“那些聚集在襄阳城中的高手,都是玉佛寺的门下么?”
公孙茵道:“不是的,他们都是江湖中有身分的人物,被师父用计骗去,到时候,只须一杯‘失魂酒’,就会变成玉佛寺的门下了。”
郭长风骇然道:“这办法倒是歹毒得很……”公孙茵道:“不仅这样,师父还派人潜进红石堡,准备在消灭寂寞山庄以后,立即对红石堡发动突击,要逼使秦天祥无家可归,最后落在咱们手中。”
郭长风道:“林元晖当年若曾负心薄幸,杀他犹有可说,但寂寞山庄和红石堡许多无辜孺妇,跟你们何仇?令师为什么要这样大开杀戒呢?”
公孙苗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正是我怀疑的地方,可是,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对秦天祥更重视,必欲得之始甘心,而且特别交待,必须生擒活捉,道理何在?真叫人猜不透。”
郭长风肃容道:“以令师在武林中的身分,实在不应该用这种歹毒残酷手段,我想,她一定有其他目的。”
公孙茵道:“我也有这种猜想,我总觉得,她老人家好像跟秦天祥另有很深的仇恨。”
郭长风道:“你有没有问过她?”
公孙茵道:“问过了,但师父说,那是因为秦天祥是害我母亲的共谋,所以不能放过他。”
郭长风又道:“你对令堂和林元晖之间的情仇变故,就知道这么多么?”
公孙苗点头道:“是的,我娘去世时,我才出生没几天,这些事,都是师父后来告诉我的。”
郭长风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现在就赶去襄阳,无论如何,咱们必须阻止这次残酷屠杀,你最好把他们预定会面的地方告诉我,以便先作准备。”
公孙苜道:“据我所知,会面地点在七贤楼客栈,是否临时改变就不知道了,你多注意老福记钱庄便行。”
郭长风道:“她们准备使用的失魂毒酒,在不在此地?”
公孙苗道:“不在这儿,师父配制失魂酒耗费了许多年工夫,最近才制成,轻易不肯交给别人,要到使用的时候才会送到。”
郭长风道:“解药呢?能不能弄到一些?”
公孙茵道:“解药更珍贵,咱们师姐每每人才分得三粒。”
郭长风道:“你留下一粒尽够了,再给我一粒,以备不时之需。”
公孙茵毫不迟疑,取出一粒解药,交给了郭长风。
郭长风将解药贴身藏妥,神色疑重地道:“姑娘,承你信得过郭某人,请听我一句忠告,当年情变事件,可能是一桩极大的阴谋,在真象未明之前,你必须暂时忍住复仇的念头,千万不能对寂寞山庄下手!”
公孙茵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否则,我就不会恳求郭大侠帮助了。”
郭长风又道:“还有这位罗老夫子,对当年的事必然知道不少,得设法保全他,将来作个证人。”
公孙茵道:“好,我会的。”
郭长风轻轻握住她的手,低说了声:“多珍重!”身形疾闪,向东南方飞掠面去。
※※※
寒风四起,归鸦绕林。阴沉沉的天空,彤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雨是下定了。
寂寞山庄的后院已经点亮了灯火,风过处,飘进几缕雨丝,接着,黄豆般大的雨滴,便开始在屋瓦上跳跃起来。
田继烈正亲自指挥仆妇们掩窗加栓,翘然瞥见院子里似有人影一闪——“什么人?”田继烈喝声出口,顺手摘下腰间长剑。
“老爷子,是我!”
随着答话,郭长风已经大步跨进来。
只见他神情疲惫,满身风尘,口鼻向外直冒着热气,额上却凝水成珠,分不出是雨水?
还是汗水?
田继烈惊喜地道:“郭老弟,你可回来了,这几天差点没把人眼睛望穿……’回头对仆妇们挥手道:“快去告诉小姐,就说郭大侠回来了……”郭长风一伸手,拦住道:“慢一些,我有要紧话,想先跟老爷郛商议一下。”
田继烈道:“我也正有急事想跟你商议,这样也好,且别惊动她们,弄点酒菜来,咱们先聊聊。”
仆妇们送来酒莱,悄悄退去,郭长风便掩上了房门,低声问道:“刚才我由前庄经过,看见杨百威和护庄武士仍在庄中,老爷子怎么没有打发他们走呢?”
田继烈道:“我本想打发他们走的,一时找不到藉口,也没方法证明他们真是红石堡的人,只好将他们分派在前庄,由我另道几位可靠朋友,负责后院戒备。”
郭长风道:“据我所知,那杨百威八成是秦天祥的心腹,而且武功、机智,两皆不弱。”
田继烈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对他很小心防范,这些日子,倒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企图。”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咱们救回来的这位林元晖,只不过一名替身而已。”
田继烈矍然道:“真的么?你发现了什么证据?”
郭长风道;“虽然还没有亲自目睹的证据,但那位真正的林元晖曾由洛阳跟踪我前往玉佛寺,在途中受伤后才遇去。”
接着,便将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道。
田继烈一面听,一面颔首,最后说道:“如果那麻姑说的是实话,倒跟咱们当初的推断相符,怕只怕她们说的不是实话。”
郭长风道:“她们没有欺骗我的理由,因为当时我是在她们掌握中,而且,她们始终怀疑林元晖是想救我”田继烈沉吟了一下道:“就算她们说的是实话,这证明她们也知道庄里的林元晖只是个替身,又何须劳师动众对寂寞山庄下手呢?”
郭长风道:“依我猜想,她们此次在襄阳发难的目的,并非完全为了林元晖,而是希望引诱秦天祥出面,另一目的,就是为了试药。”
田继烈道:“试药?”
郭长风道:“不错,她们对我使用的‘失魂毒酒’,是新近才配制成功的,有了这种毒酒,御使武林高手易如反掌,所以,她们想利用这次机会,试试毒酒是否绝对灵效。”
田继烈叹口气。道:“毒酒若真能使人失魂,后果实在太可怕了,咱们以前始终以为秦天祥是罪魁祸首,竟未想到幕后还有更可怕的阴谋。”
郭长风遭:“假如我的猜测不惜,秦天祥和大悲师大都是阴怀诡谋之辈,林元晖和公孙玉儿却成了他们利用的工具。”
田维烈道:“他们图谋的是什么?”
郭长风道:“当然是看罗带。”
田缝烈道:“可是,香罗带有什么秘密,连林元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争的悬什么?”
郭长风道:“香罗带共有男用、女用两条,可能必须两带合璧,才具妙用,偏偏林元晖不明就里,把一条送给了公孙玉儿,另一条却给了秦雪娘,于是,秦天祥为了取得女用香罗带,不惜火焚桑呒,而公孙玉儿大难不死,被大悲师太救去,大悲师太想夺取另一条男用譬罗带,才利用公孙茵出面寻仇,引起这场勾心斗角之争。”
田维烈道:“果真如此,公孙茵又怎么请你将香罗带送还给林元晖呢?”
郭长风道:“送还的只是一条罗带,内中秘密,可能已被大悲师太取去了,也就因为大悲师太已经获得部分罗带秘寄,才制成了‘失魂毒酒’。”
田继烈道:“这么说,香罗带秘密竟是药物秘方?”
郭长风道:“至少其中一部分是。”
田继烈以拳击掌,激动地道:“郭老弟,你可曾想到其中的巧合?”
郭长风道:“老爷子指的是——”
田维烈道:“红石堡以‘子母金丹’名世,玉佛寺也以灵丹济世,香火鼎盛,如果香罗带的秘密也是药物秘方,倒使我突然想起个人来了。”
郭长风道:“谁?”
田继烈道:“当年‘宇内四绝’中的天山石府。”
郭长风心中一动,道:“您是说天山神医陈旭东?”
田继烈道:“正是,天山石府以丹药名闻天下,后来陈旭东忽然暴毙,陈家秘方从此失传……老弟,你看香罗带所藏秘密,会不会就是天山石府的秘方?”
郭长风沉吟道:“当然有此可能,不过,大悲师太自称是巧手鲁班黄承彦的未亡人,论理,她不应该知道天山石府的秘密。”
田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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