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继烈说道:“玉佛寺的瞎姑和麻姑,当年便是蓝彤的两名侍妾,此人若真是蓝彤,必然跟玉佛寺有关,这倒不能不防。”
杨百威道:“以毒魔君蓝彤当年在武林中的身分,并不在关中黄家之下,怎会独自一个人先到襄阳来呢?”
郭长风道:“令人困惑的正是这一点,咱们姑且假定他的确就是蓝彤,但从言谈中观测,似乎又不像跟玉佛寺有勾结,然则,他独来襄阳,匿居客栈,又怀着什么目的?”
田继烈道:“不管他怀着什么目的,只要不可能为我所用,就得设法除去,千万不可因循迟疑,徒留后患。”
杨百威道:“老爷子的意思是——”
田继烈道:“如果无法查明他的真正身分和来意,宁可错杀,也不能姑息。”
郭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做太激烈了,何况,他若真是毒魔君蓝彤,要除去他并非容易,一旦弄巧成拙,反而多树强敌。”
田继烈道:“他着真是毒魔君蓝彤,咱们就算不招惹他,这强敌也树定了。”
杨百威道:“小弟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试出他是不是蓝彤……”
郭长风忙问道:“是什么法子?快说出来听听。”
杨百威道:“毒魔君蓝彤以御毒驰名江湖,随身少不了要携带各种毒药毒虫,这些东西,多半就藏在那只木箱中,只要设法打开看看,就不难了解他的身分了。”
郭长风道:“难就难在此人坐卧不离那口木箱,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开来看看呢?”
杨百威道:“这个容易,咱们可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引出客房外来。”
郭长风道:“计将安出?”
杨百威笑了笑,低声说道:“放——火。”
田继烈击掌道:“好计,毒虫毒药大都怕火,只有放火烧最有效。”
郭长风道:“计虽是好计,无奈客栈中房舍相连,如果火势蓦延,恐怕会累及无辜。”
田继烈道:“这有什么要紧,咱们可以事先疏散附近旅客,顶多空出一座院落让它烧光,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郭长风摇头道:“我总觉得这办法太欠妥当。”
杨百威道:“郭兄认为放火不妥,小弟还有一个方法,既可收放火之效,又不虑会延烧成灾。”
郭长风道:“你且说说看。”
杨百威道:“咱们纵火的目的,只是想诱他离开那口箱,并不是真的烧房子,尽可用铁桶盛着油,内浸柴枝,事先安置在窗外,到时候用火点燃,使火舌浓烟封住窗口,就跟真的失火及有两样,然后高声呐喊。另派两人扮作客栈伙计,冲进去抢搬木箱,假作救人,无论人或箱子,只要抬出一件就行了。”
郭长风笑了起来,道:“这办法倒可试试,但必须等夜晚才能动手,现在我先回城去,杨兄不妨先作准备,咱们入夜时分在七贤楼见面再作决定吧。”
田继烈道:“到时候我叫石头跟杨老弟一块儿去,那小子力气大,让他负责搬运箱子,倒挺合适。”商议定当,郭长风又匆匆赶回襄阳。
谁知他旧雨楼七贤楼客栈后院,却获悉一件惊人的消息——又有大批武林高手抵达襄阳。
据金沙双雄称:来的有一二十人,包括各大门派精选的武功高强的能手,由少林达摩院长老木尊者为首,落脚在城郊青牛宫,显然正和武当派联系。
木尊者是少林寺“五行尊耆”中硕果仅存的一位,论辈份,是当今少林方丈的师叔,为人略显木讷固执,一身武功。却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化境。
金沙双雄对别人可以逞强使横,对这位老和尚,却怀着三分敬意,明知这些人也是为“子母金丹秘方”而来,竟没敢去“拜访说服”,只急急将消息转告了郭长风。
郭长风心里也明白,玉佛寺想利用的就是这批人,如今木尊者已到,瞎姑也一定会随后赶到,而秦天祥却还得四五天后才有消息,这段时间内,必须阻止瞎姑和各大门派高手会面。
方法不外两途,一是说服各大门派,一是设法拦住瞎姑。
说服各大门派,恐非口舌所能奏效,若能使瞎姑行程受阻,或者将“失魂毒酒”毁去,才是釜底抽薪的上策。
于是,郭长风一接获金沙双雄的报告,便掉头径赴“老福记钱庄”。
抵达钱庄门前,不禁一愣,只觉钱庄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红纸条,写着:“内部结算帐目,暂停营业五日。”
既非年关,又非节令,钱庄突然莫名其妙停业五天,其中必有蹊跷。
郭长风见那纸条上墨迹犹新,心里若有所悟,便缓步向后街走去。
后面一条死巷子,郭长风初抵襄阳时,曾在这儿擒住一名卖糖葫芦的奸细,被人以“飞石解穴”之法救走,迄今还记得那道木门。
他站在巷口,仔细打量那道木门,发觉门内静悄悄地毫无声息,面此时天色尚早,又不便越墙去探查。
正寻思无计,忽听“呀”的一声,木门突然启开,一条人影轻轻地闪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蓝色长袍,头束宽巾,勾着脖子,疾步向巷口走来,五官面目臆藏在头巾下。郭长风四顾无人,见机不可失,忙从巷口迎了上去。
两人对面相遇,郭长风疾探手,一把扣住那人的肘部,低声道:“朋友,请留步……”
他出手又快又准,自认十拿九稳,能将那人制住,却不料五指扣合,竟抓了个空。
那人迅速地一塌左肩,脚下斟跨,已从郭长风的指下滑开,一掀头巾,抬起脸孔……
“啊,是你?”
这句话,不约面同的从两张嘴里同时发出来,敢情那人就是吴姥姥。
郭长风暗吃一惊,急忙抢站巷口退出,脸上却堆笑道:“真巧呀!又在这儿碰上了,姥姥准备上何处去……”
吴姥姥沉声道:“郭长风,你好大的胆,能从失魂酒下逃脱,算你好运,你居然还敢找到这里来?”
郭任风笑道:“这儿为什么不能来,我还有银子寄存钱庄,难道不能提取吗?”
吴姥姥道:“你只顾要钱,莫非不要命了?”
郭长风道:“善财难舍,这年头赚钱不容易,我是宁愿要钱不要命,只好得罪啦!”
话落,双掌虚提,便想再度出手。吴姥姥低喝道:“且慢!我有话说。”
郭长风十指屈伸,毕剥作响,微笑道:“择要紧的说吧,我可没有工夫陪你聊天。”
吴姥姥回顾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到这儿来,是否要跟公孙茵见见面?”
郭长风一怔,道:“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吴姥姥说道:“本来与我无关,但念在你曾放过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忙,你若想见公孙茵,我可以替你传话,约她出来。”
郭长风怕她使诈,冷笑道:“我若想见谁,尽可以自己找了去,不必请谁居中传话。”
吴姥姥道:“别忘了,公孙茵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的事从不瞒我,你是如何从玉佛寺脱身,我也一清二楚。”
郭长风道:“是吗?你说说看。”
吴姥姥哑声说道:“药丸可解失魂毒,竹签专破枯皮功。若非铁竹管中预赠解药,阁下已经跟罗老夫子一样,哪还有今天?”
郭长风轻吁了口气,拱手道:“适才多有得罪,姥姥休怪。”
吴姥姥淡淡一笑,道:“现在相信老婆子了吧?”
郭长风连忙堆笑说道:“相信了,相信了……”
吴姥姥说道:“相信了就好,这儿不是谈话之处,你先回去,今晚午夜时分,在城楼上等候,我会让茵丫头跟你见面。”
说完。不等郭长风再开口,径自出巷而去。
郭长风折返七贤楼客栈,心境霍然开朗,倒头便睡,准备养足精神,去赴午夜的约会。
薄暮时醒来,先寻个藉口,遣开了金沙双雄,不多久,杨百威和田石头赶到。
随行的还有四名乔装成伙计的武土,带着一应纵火之物,莫不齐备。
郭长风却告诉他们道:“这些都不需要,请你们立刻回庄转告百合,今晚午夜之前,要她独自一人尽早赶到西门来,我在城上等侯,领她去跟公孙茵见面。”
※ ※ ※
杨百威问明原因,也代林百合高兴。
只有石头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免快快地道:“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浑身流脓的老头儿么?”
郭长风笑道:“便宜不了他,他若是毒魔君蓝彤,公孙茵一定会知道,咱们不用纵火动手脚,今夜就可揭晓他的身分来历,然后再想办法对付他。”
石头虽不情愿,也莫可奈何,只得随杨百威转回寂寞山庄去。
※ ※ ※
子夜将后,郭长风饱餐一顿,先赴西城接林百合。
林百合果然单身一人赶来,见面后,却掩不住内心的紧张,怯生生地问道:“你已经跟她说好了?她真的愿意跟我见面吗?”
郭长风道:“我还没有机会当面问她,不过,我想她会愿意跟你见面的。”
林百合道:“万一她不愿意,那不是很尴尬?”
郭长风笑道:“不会的,百合,你应该有勇气去见见她,无论如何,她也是你的姊姊,即使态度对你稍嫌过分些,看在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份上,你也应该体谅她。”
林百合点点头道:“我不会跟她生气,我只担心她还在恨着爹爹。”
郭长风道:“不错,二十多年的仇恨,要想一朝化解,固然不是件容易事,正因为如此。
我才安排这次机会让你们姊妹见面,也许手足挚情,能够帮助她淡忘心中仇恨之念,百合,这就要看你了。”
两人边谈边行,不觉已到西门。
这儿,也是郭长风初来襄阳时,和公孙茵约晤过的地方,如今景物依旧,丝毫投有改变,人的心情,却早已迥异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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