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师太目光闪动,没有开口,竟似意在犹豫。
秦天祥又道:“现在只有两条路,要战,咱们合力对付郭长风,要退,我下令红石堡武士,断后掩护,全凭你一言决定了。”
大悲师太沉吟了一下,忽然暖昧地笑了笑道:“我却觉得应该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秦天祥道:“你的意思是——”
大悲师大道:“战也好,退也好,要合作就得互相有利,否则,咱们拿着半副秘方形同废物,岂不失去了合作意义?”
秦天祥变色道:“这么说,你是相信了郭长风的话?”
大悲师太道:“人证物证俱在,不由我不信。”
秦天祥道:“就算另一半秘方已落在郭长风手中,你以为他会跟你合作分享灵丹妙药?”
大悲师太道:“所以我必须走第三条路,也必须耐心等一等,看你能否将秘方夺回来。”
秦天祥冷哼一声道:“好!我就夺给你瞧瞧。”
话落,银虹突展,突然一剑向大悲师太刺去。
大悲师太坐在软椅上,变起仓促,欲退不及,只得一提真气,飞身而起……
谁知秦天祥这一剑竟是虚招,只等她身体离开软椅,忽然变招沉剑,寒光疾落,却把一张软椅劈成两截。
两名哑童刚抬起软椅,正想趋避,软椅从中而断,各人拖着半截破椅,急忙踉跄倒退。
而大悲师太双腿不便,突然失去了依持,人在空中又无法停留,不禁大惊……
幸亏瞎姑及时出手,截住了秦天祥,大悲师太才凌空一个筋斗退落地面,软椅破了,只得跌在地上。
双飞剑常洛见师父动手,更不怠慢,也喝令武士们发动,激战又起……
但这一次混战,交锋未久,玉佛寺便落在下,为因木尊者中毒已解,十八名少林僧人在木尊者呼喝之下,已经不再完全听命于玉佛寺的指挥了。
大悲师大情急,大叫道:“郭长风,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别忘了秦天祥就是茵儿的杀母仇人,一切血案都由他而起。”
郭长风还没回答,秦天祥已抢着道:“亲情恩仇是秦林两家的事,咱们自会解决,用不着你多嘴,即使当年我略有过分,只要今天能擒住你,使香罗带物归原主,也可以将功赎罪了。”
口里说着,剑势越发凌厉,渐渐将瞎姑逼落下风。
大悲师太又转对公孙茵道:“茵儿,你是师父辛苦抚养长大的,难道忘了养育之恩?香罗带本是你母亲的东西,师父耗费精神,还不是为了替你报仇出气,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还不快替惨死的母亲报仇么……”
秦天祥连忙接口道:“如果没有香罗带秘方,你会白养她十几年么?当初桑园失火,公孙玉儿只是负了伤,却死在玉佛寺中,谁知是不是你这贱人下了毒手……”
两人一面拼斗抢攻,一面互揭疮疤,都想争取郭长风和公孙茵的援手。
郭长风含笑而立,毫无相助之意。
公孙首却神情凄惶,似乎有些不忍,望望郭长风,低声道:“郭大侠,一切经过我都清楚了,母仇可以不报,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别让他们再打下去了……”
郭长风摇头道:“万事皆由香罗带而起,除非她愿意交还秘方,否则事情永不会了结。”
公孙茵又对大悲师太道:“师父,您持有半副秘方毫无用处,何不把它交出来呢?只要您肯交出秘方,过去的恩仇,都可以一笔勾销……”
大悲师太道:“不行,为师这半副秘方,是你母亲临终相赠,并不是抢夺谁的,凭什么要交出来。”
公孙茵道:“可是,都本来是林家的东西——”
大悲师大道:“林家还不是得自天山石府么?当初为师也曾在天山石府住过,难道不能做罗带主人?”
公孙茵还想劝说,大悲师太又抢着道:“茵儿,你是为师抚养长大的,你娘也是为师援救才得活命,没有我,你怎么会有今天?为师这双腿,非‘蜕肌洗髓丹’不能医治,你竟然恩将仇报,毁灭了为师的希望?”
公孙茵道:“师父,你将秘方交出来,茵儿会求郭大侠,灵丹配成保证分一份给你老人家治疗腿伤,这总可以了吧?”
大悲师太冷笑道:“为师信得过你,可信不过姓郭的,罕世灵药,他会分给别人……”
郭长风接口道:“你最好别相信我,有了秘方,是否能配成灵药?配成了灵药,是否真有返老还童的神效?凭良心说,连我也不敢相信。”
大悲师大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将那半副秘方给了我。让我去配制试一试?”
郭长风笑道:“我本想给你,就怕你带不走。”
大悲师太怒哼道:“笑话,你以为区区红石堡几个武土,真能困得住我么?”
说着,双掌一击,厉喝道:“孩子们,走!”
两名哑童应声奔至,大悲师太飞身一跃,竟落在两名哑童肩头上,并且从僧袍内取出两柄形如月牙,两头锋蜕,中有握柄的奇门兵刃,分执手中。
瞎姑、何老头和四名女尼,纷纷撤招跃退,聚集在大悲师太身后。
秦天祥一见她手中那对奇门兵刃,不觉骇然变色,急忙吩咐道:“小心她手里的残——”
刚说了一个“残”字,大悲师太左手挥起,那月牙形的兵刃已脱手飞射而至。
一道寒光,破空疾掠,直奔秦天祥的咽喉……
秦天祥不敢硬接,身形急仰,一个翻滚,向侧滚出去七八尺远。
饶他躲得快,头上嵌玉软帽已被寒光扫削下一大片,仅差毫厘便伤到头骨了。
那寒光一击未中,凌空绕了半个弧形,竟然又飞回大悲师太手中。
郭长风失声道:“残月斩!”
大悲师太厉声笑道:“不错,残月横空过,当者人头落。我倒要看看谁敢拦阻我的去路?”
笑声中,双手连挥,两柄月牙形兵刃一齐脱手飞出。
但见两道寒光盘旋交错,左右飞舞,宛若两条凌空交绥的神龙,光芒过处,惨呼之声随起,红石堡武土纷纷倒地……
要眼间,层层包围已被大悲师太杀开一条血路,领着玉佛寺门下突围而出,果然无人敢作拦阻。
郭长风眉峰一扬,便想飞身追赶……
公孙茵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臂膀,哀求道:“郭大侠,求求你饶了她,无论如何,她总养育我十多年。”
郭长风道:“我并不是想伤她,但半副秘方还在她手中,她这一走,必然遗患无穷。”
公孙茵含泪道:“她只有半副秘方,永远无法配成灵丹,就让她带走又何妨?”
郭长风道:“正因如此,她永远不会罢休,一定还要再夺取这一半秘方。”
林元晖叹息一声,道:“郭兄,随她去吧,能得骨肉团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咱们顶多将这一半秘方毁去,她就不会再纠缠了……”
正谈论未已,忽听一声惊呼,本已破围而出的大悲师大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
金沙双雄和一干黑道高手都欣喜地道:“放心吧。那老尼姑逃不了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城墙墙头上,直挺挺站着—个身穿麻衣,面垂黑纱的人,正拦住大悲师太的去路。
那麻衣人身边,放着一口巨大的檀木箱子,箱盖上横搁着一柄闪闪发亮的银鞘长剑……
大悲师太对那麻衣人的突然现身拦路,似有无阻惊恐,好一会,才嗫嚅地问道:“你……
你是谁……”
麻衣人冷玲道:“我是谁,你还不知道么?”
大悲师大摇头道:“陌生得很,何况阁下又戴着面纱。”
麻衣人一耸肩,道:“你不认识我,总该认得这口银鞘剑,再不然认识这个。”
话落,麻衣突掀,手中竟分握着三柄月牙形的奇门兵刃。
大悲师大身躯一震,脱口道:“残月斩!”
麻衣人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跟你手中一样的残月斩,所不同的是,你只有两柄,我却有三柄。”
大悲师太尴尬地笑道:“兵刃相同,也是很平常的事,何况,兵刃不过用来防身,又不能当饭吃,多少有什么分别。”
麻衣人道:“但是,残月斩却不是平常兵刃,能同时使用三柄,就表示多占一成胜算,在下为了苦练这第三柄‘残月斜飞’,整整耗去二十年光阴,今天总算遇到一显身手的机会了。”
大悲师大道:“你我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你拦着去路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麻衣人道:“你真的不懂?”
大悲师太道:“当然是真的。”
麻衣人嘿嘿笑道:“这也难怪你,事隔多年,或许你认为我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且,你又出了家,改变衣着,又用面纱遮住面貌,只当我也认不出是你来……”
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语声突然一冷,道:“如果你不使用残月斩,我可能真被你瞒过了,这是上苍有灵,天意注定要你遭到报应,沈雪娥,你还不把面纱摘下来,难道等我亲自动手么?”
大悲师太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凭什么要摘下面纱?要摘你自己先摘,让我先看看你是什么人。”
麻衣人道:“好!你一定要先看我是谁,我就让你看个仔细。”
说着,一把扯去覆脸面纱。
许多人不约而同惊呼出声,两名哑童更是惊骇欲绝,踉跄倒退了好几步……
那是一张奇丑无比的烂脸,血肉模糊,脓水遍布,除了两只眼睛,简直分不出五官位置。
严格说来,那已经不能算是一张脸,纵然看见了,也无法辨认面貌形状。
可是,大悲师太却显然对这张奇丑的脸孔很熟悉,一见之下,竟然低下了头。
麻衣人扭着头张着血淋淋的嘴唇说道:“沈雪娥,看仔细了么?这就是你的杰作,可惜你只毁了我的脸,没有伤到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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