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侠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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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侠义行-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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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云正瞧得瞠目咋舌,忽听龙元庆低言说道:“阴司秀才是个性情孤癖古怪的人,等一会见面时,千万不可轻慢了他,凡事由我开口。纵有凶怪,也有我替你承当,你只记住少说话就行了。”

  海云一面听,一面点头等龙元庆说完了,才轻轻地问道。“二叔.那石头上没有房屋,人住在那儿?”

  龙元庆微笑不答,却漫声吟道:“石从天外来,人在石中居,芦苇充笔毫,湖水作砚池,踏月觅佳句,迎风聆鸟啼,诗成无置处,凿石为书斋。”

  吟声甫落,对面大石中有人喝道:“什么人?”

  龙元庆应道:“在下龙元庆,特来拜访冷大先生。”

  那人道:“家师外出未归,不便接待,龙大侠请过几天再来吧!”

  龙元庆笑道:“贤侄既然在家,何吝让客人入内坐坐,讨杯茶喝?”

  那人默然片刻,问道:“龙大侠同行的人是谁?”

  龙元庆道:“他是龙某的盟侄,神刀海一帆的公子,名叫海云。”

  “哦”

  随着这声轻呼,一条人影突然从大石中疾掠了出来,人影敛处,乃是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书生。

  海云入目一阵惊喜脱口叫道:“盛大哥!是你!”原来那书生竟是盛彦生。

  盛彦生身形再起,凌空一跨,从大石上飘掠过来,两手在空中不停的摸索,口里连连问道:“海兄弟,真是你来了么?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海云迎上去,一把接住他的双手,这才看出盛彦生两眼神光散失,敢情已经瞎了。

  一惊之下,忍不住机传伶打个寒噤,失声道:“盛大哥,你的眼睛怎么——”

  盛彦生凄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被胡一帖那碗药汁浸坏了瞳孔,看东西不太清楚了。”

  顿了顿,又道:“现在耳朵却比从前灵多了,刚才我一听就听出产你的声音,果然没有听错吧!”

  他虽然谈笑自如,但这些话听在海云耳中,内心却如刀割一般,两行热泪登时夺眶而出。

  龙元庆诧异的道:“你们两人原来早就认识?”

  海云点点头,便声道:“是的,盛大哥就是为了援救苹表妹,才被……”

  盛彦生截口道:“适才不知龙大侠是海兄弟的盟叔,多有简慢.尚所勿怪。”

  龙元庆目光一转,心里已是恍然。仰面打个哈哈,道:“看来我枉与令师相识多年,今天竟是沾了我这位盟侄的光,才讨到一杯茶喝了。”

  盛彦生欠身挥手道:“龙大侠说笑了,请。”

  三人飞身掠登大石,经由一道“天窗式”的石门,拾级而下,进入“飞来居”中。

  这真是一栋别致的石屋,一应厅堂和房间,甚至桌椅凳等等陈设,莫不是就整块巨石内部挖凿而成,斧凿痕迹,皆具匠心,而工程的艰巨浩大,更不难想见。

  海云不禁联想到琵琶岛上的“螺屋”,两者相较,“螺屋”是智慧的运用,“飞来居”却是实干的成果。要将信大巨石挖成居室,绝非朝夕可就,那一斧一凿,都代表了血汗,表现了恒心和毅力。

  他原本对“阴司秀才”这个名号,抱着几分成见,总觉得其人绝非正人君子,如今见了这座鬼斧神工的“飞来居”,更因为盛彦生竟是其人门下,才渐渐对“阴司秀才”四个字,感到有些亲切可爱了。

  龙元庆落坐末久,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令师到什么地方去了?多久才能回来?”

  盛彦生道:“龙大侠来得太不巧,如果早来片刻,家师还没有离去。”

  龙元庆道:“这么说,他是刚走不久了?”

  盛彦生点头道:“晚辈在玉田负伤,幸蒙家师援手,携回此地调养疗伤,这段日子,家师从来没有离开过,直到片刻前方被一位棋友邀去了。这一去总得三数天才能回来。”

  龙元庆道:“贤侄知道那位棋友是谁吗?”

  盛彦生道:“只知道那人自称‘残局棋王’,也在湖中居住,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残局棋王?”龙元庆皱眉道:“这名号古怪得很,你见过他没有?”

  盛彦生摇头道:“从未见过。”

  龙元庆道:“那么,他是如何邀令师去下棋的呢?”

  盛彦生道:“他每次邀约家师,自己从不露面,总是由一名书重驾舟送来一封信,家师看了信.总要指着那书童大骂一顿,然后怒冲冲赶去,回来以后,一定会追悔好几天,但下次接到书信,仍旧还是去了。”

  海云听得大感诧异,忍不住问道:“那信里都是写些什么?”

  盛彦生指指墙角,道:“今天的来信被家师揉缀诌了掷在墙下大约还在那儿。你们可以自己找来看看。”

  海云起身寻觅.果然在墙角下找到一封揉诌了的信,忙与龙元庆展开细看,只见信内写道—-“抨语有云:残局会高士,全盘访知音,阁下虽非余之知音,却能败而不妥,输而不赖,奕艺纵属平凡,棋品尚称可取,是城下驷中之上驷也,近获妙谛,偶悟一谱,阁下倘果以高士自诩,当洁凳拭抨而待。赌注如前,有兴乎来,残局棋王顿首。”

  两人看完这封措辞傲慢的信,面面相觑,竟呆住了。

  盛彦生笑问道:“信里措辞很傲慢无礼,是吗?”

  海云道:“岂止无礼,简直狂妄之极,看来那位‘残局棋王’可能是令师的多年好友,彼此玩笑惯了,才这样戏谁无忌……”

  盛彦生摇头道:“错了,他若是家师的好友,我怎会连他的真名实姓都不知道?何况他与家师交往奕棋,只是最近一年的事,从前我连他这‘残局棋王’的外号也没有听到过。”

  海云望望龙元庆,交换了一瞥惊疑的目光,又回头问道:“盛大哥,你说令师每接来信,都会气愤怒骂,事后又无限追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感彦生道:“说来可笑,家师每次接到那位‘残局棋王’的挑战信,总是怒不可遏地指着送信的书量骂道:“他不过是个跑江湖摆棋摊子混饭吃的东西,算什么狗屁棋王,你回去告诉他,我老人家压箱底的功夫多得很,叫他把脖子洗干净,等着老于去宰他吧!”

  龙元庆骇然道:“宰他?”

  海云微笑解释道:“冷老前辈是说在棋坪上”宰’他,并不是真的动手杀人。”

  龙元庆吐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

  盛彦生接着又道:“但家师每次应约回来,却总是懊悔好几天,整日垂头丧气,哺哺自语道‘又上了那匹夫的当了,下次他就算是用八人大轿来请,说什么也不再去了。那匹夫分明是做好的圈套,绝对不能再上他的当。’但到了下次,仍然忍不住又去上当了。”

  龙元庆叹道:“这也难怪,今师为人心高气傲,最受不得激,明知上当也会去的。只不知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盛彦生道:“多则五日,最少也得三天。”

  龙元庆失望地道:“这么说,咱们就无法等他了。”

  盛彦生道:“龙大侠要见家师.有什么事吗?”

  龙元庆略一沉吟道:“实不相瞒,咱们专程而来是想向今师打听一位风尘异人的居处,这件事和海云贤侄有极大关系。”

  盛彦生讶道:“是吗?海兄弟要打听那一位风尘异人?”他这句话是询问海云的,然而,海云却正望着那封“挑战书”出神,怔怔地忘了回答。

  龙元庆便将铁门庄血战挫败,无法破解“追风快斩”剑法,意欲寻访“剑绝诗狂”学剑的缘故,大略说了一遍。

  盛彦生听了,似乎有些不信,凝容道:“剑术一道,家师亦曾涉猎,天下剑派虽多,论持重稳练,首推峨嵋降魔剑;若论奇正变化,应是武当“乱拔剑法”。此外,少林罗汉剑阵长于合击;罗浮派的“流云十三式”以快迅著称;除了这四大剑派,还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剑法呢?”

  龙元庆摇摇头道:“在下虽未习过剑术,但武学一道,殊途而同归,在下闯荡半生,会过的剑术名家不下百位,就从未见过如此快捷诡异的剑招,四大剑派与它相比,简直成了江湖买艺的花招虚式,不堪一击。”

  盛彦生默然良久,轻吁道:“可惜晚辈自力已失,已无缘见识那“追风快斩’快到什么程度了。”

  龙元庆道:在下决非过甚其辞,那的确是快似闪电,捷逾惊鸿,称它‘追风快斩’,犹嫌不足。”

  盛彦生皱眉道:“但‘剑绝诗狂’并无一定的住所,其人浪迹风尘,萍踪难测,就连家师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何况,即使能找到他,他也未必将独门剑法传授与人。依晚辈看,此事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龙元庆点点头道:“这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既然无处可.只好作罢了。”

  于是,站起身子道:“云侄,咱们也该告辞了。”

  谁知连叫了两声,海云只顾捧着那封信发楞,好象根本没有听见。

  龙元庆伸过头去,却看不出信上有何奇异之处,举手在海云肩头拍了一下,大声道:“云侄,你在想什么?”

  海云一惊,霍地抬起头来,迷惆的道:“二叔是叫我吗?”

  龙元庆笑道:“瞧你这孩子,竟这般神思不属起来,信里究竟有什么古怪?把你人都看呆了?”

  海云道:“没有什么。”

  “既没有什么,咱们该告辞啦!”

  海云望望盛彦生,迟疑地道:“不等冷老前辈回来就走吗?”

  龙元庆摇摇头道:“他坐上棋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想到回来,何况,那‘剑绝诗狂’居无定所,他们师徒也不知道何处可觅,咱们只得暂且回去,再想别的办法了。”

  海云怔了怔,悻悻站起身,却把那封信顺手塞进袖内。

  盛彦生依依不舍地送到屋外,拉着海云的手道:“愚兄目伤未愈,无法招待你,等家师回来定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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