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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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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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载《北京文学》1987年第1期) 


附注(评论若干): 


(一)《小说选刊》编后 
作者:佚名

  《来劲》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古今、中外、美丑混杂,令人眼花镜乱的社会生活景象。这里有清醒有浑噩,有真实有荒谬。作品于荒诞中寓其真实,于幽默中寓其褒贬。 
  王蒙这篇万花筒式写法的作品,有他的特色。这样的作品按常规来读,也许不得要领,但若定心思索,从这起伏跌宕的笔墨里,会留下一个总的,也就是这个所谓“来劲”的社会总生态的印象。你会感受到新时期新生活跳动的脉搏,感受到生活是如何在对立统一中向前发展的。 

  王蒙的作品,在写法上似无一定之规。常常在变,变中出新,促人深思。这“变”,是来自作家对生活缜密深邃的思考,来自作家对于时代、社会的历史使命感。这是一个作家应具有的可贵的创作品格。正是这种品格,显示了王蒙创作的特色,形成了他的艺术风格。 

                      (1987年4月号) 


(二)读《来劲》的印象和思考
作者:张玉君

  小说表现生活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它可以象一幅画,可以象一首诗,可以象一部录像片,表现的内容可以是天南地北,可以表现人物,可以表现情感,也可以表现一个时代。王蒙同志的《来劲》似乎对上述的方式与内容都有所超越。 

  作者没有表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没有描绘一幅具象逼真的画面,读起来似乎有点费劲,而细细的品味,总还是留下一些印象。作者是在描绘这个历史变革的时代,变迁、进步、活生生的人在历史洪流中的浮沉。它是这个时代的“清明上河图”。作者是把生活客观地、历史地展现给读者,让读者自己去联想估计。 

  文学作品是一种信息源,它通过作品的语言完成形象内容的交流。当然这种交流的方式与生活中人们运用语言进行交际表达思想的方式是有一定差别的。但文学作品的语言表达方式无论如何要符合人们思维的规律,不然就无法达到交流的目的,而《来劲》读起来很吃力,有很多令人费解的话语无法品味,真真假假,颠颠倒倒,好象玩弄文字游戏,使读者难以接受。如果为了创新,说出的话只作者自己明白,社会大多数人不承认,象猜谜、象看天书,那就不应该了。 

  我想文学作品反映生活的形式贵在新奇,文学的生命在于通过偶然反映必然,但在新奇的创造中要有一定的原则,不应该超越人们感觉及思维的规律,而应在事物客观存在的方式基础上反映,不然就是离奇和荒诞。 

                    (原载《小说选刊》1987年7月号) 


(三)我读《来劲》不来劲
作者:苏志松

  展读王蒙的(来劲),就象过去读他的《春之声》、《夜的眼》等作品一样,尽管付出很大的耐性,也还是不来劲! 
  王蒙的作品,语言功力很深,艺术技巧纯熟,哲理性强。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一个令人不解的事实是:他近些年创作的有些小说,却让相当一部分读者读来不得要领。看来确乎有一个如何适应广大读者的欣赏习惯,就是“口味”的问题。 

  我认为,王蒙的有些小说情节过于淡化,缺乏立体的人物形象,极少细致入微的行为描写。他惯于运用汪洋恣肆的笔法,“万花筒”式的叙述和交待,间或加一点幽默的议论,以此构成小说。这类作品可读性差,评论家称为“新品种”,很多读者却读不进去。即如《来劲》,没有情节,只不过有“寓意”,在语势上“起伏跌宕”,而这种语言中有不少句子使读者喘不过气来,该加的标点也不加,生造出一些“联体婴儿”!这种作品,难以引起读者的兴味。我们要呼吁维护文学语言的规范化和纯洁化。 

                  (原载《小说选刊》1987年7月号) 


(四)“来劲”与“不来劲”随你
作者:吴秉杰

  有一种说法认为,一部作品倘若引起了分歧的认识与评价,便意味着它也取得了某种成功,具有某种价值,或有较大的艺术容量等等。未必。人们不同的兴趣和眼光可能是因为作品的题材性质、思想涵义、道德情感,也可能是出于它的艺术构造、形式特征、语言表达,差异或分歧的态度永远存在。因此,还需要补充一点,只有当围绕作品的讨论能够继续下去时,才能在某一点上间接地证明它的价值。 

  眼前这个作品肯定有分歧的意见,但恐怕很难进行深入的讨论。我估计在你读了这一作品后一定不会忘记它的名字和那纷扰的气氛,而其余的可能很快就模糊、淡忘了。《来劲》会使你受到机变百出的文字的冲击,却还会感到无所依傍的茫然,难以激起一定的情感体验。我们的文章便将从这儿谈起。 

  在探讨《来劲》时,我们首先就会注意到它处处不确定的特征:不确定的人物,不确定的病症,一次不确定的旅行及其感想,加上一次莫以名状、但多半是在思想、文化、文艺界的会议活动。正是在这种普遍的不确定之中,王蒙充分地发挥了他的自由,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自己一切未定形的感受和体验,把一切可能性发挥到了极致。你不能不佩服作者的才气、机智和想象,并自叹弗如。改革者、开拓型企业家、经济犯罪分子、为民请命、牛皮大王、“上面支持的”和“被点了名的”真真假假、同台表演;青年人留的长发不象披头士倒象在逃犯;“一个小女孩准备建立国际轰炸机贸易股票公司”,“不仅有现实主义有革命现代京剧而且有现代主义意象流非非派”;“觉得最好还是先修几个过得去的厕所免得随地吐痰随地便溺,随时又挤又推又撞打电话象骂娘坐公共汽车用过期票”……它似乎倾覆了一切在自然中包含着不自然的世态与形象,又暴览了各种顾此失彼或徒有其表的情势与假相。它虚虚实实,跳荡不定,而我们则如同遇到了密集扫射,前进不得,后退不利。区分一下的话会注意到,在作品众多让人眼花缭乱的表述中仍然是有着多重对立的因素的,但作者无意于展开,只烘托出一个浑然难分的总的社会相。作品中“向明”及其见闻、际遇代表了许多类似的人、类似的事、同一性质相反形象的情况或是不同性质却又共同裹在“来劲”中的情况。它看起来,允许你在任何一个地方寻找破绽,插入发挥;但实际上,由于把一切简化到了只剩下一个笼统的外壳,又使你无法深入。你踏不稳任何一个立足点,便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寄寓情感的载体。若说艺术过程是一个创造性的“对话”过程,那么王蒙似乎不重视设法与读者交流和“交谈”,他走得太快,一任自己灵感和意绪的倾泻。 

  综观全篇,应该说在一系列并列的可能性的推进之中,《来劲》仍是有着大体可辨的“发展”线索的。从“向明”有病无病的“晕眩”,到他有变无变的观感,最后集中到了闹闹喧喧的文坛。但在这儿,我们又遇到了一种两难的判断:若不承认作者这一安排具有小说艺术内容合乎内在逻辑的发展的意义,它分明又有着某种精神的联系;如果认可了这样的发展过程也体现了艺术思维自身的运动,那么,明显的是它既非传统小说中合乎情感流变的必然结果,也不具备那种可称为“思想实验”的创新小说中“假设——演绎”的逻辑结构,它更多地象是一个随手拈来的例子。王蒙可说是充分地利用了这种“随意性”,而最终则又是曲折地表达他对目前某种“过热”的精神状态的不满。当他的笔一接触到了文艺界,便进一步表现出随心所欲、驾轻就熟的自如。这儿有着“热闹的喧哗”和“清凉的谈心”……“有真的探索和假装出来的神秘空灵”……有“忧心忡忡的、严严密密的、大大咧咧的、左顾右盼的、一心埋头的评论家们”,也有“狗屁不通的觉醒了自身价值的陈词滥调的最新挑战”。有无数的对于作品的极端的评价和对于作家的骇人的高论。有喷泉般连绵不绝的妙喻与出人意表、稍纵即逝的形象。其中最能代表作品特色的则是王蒙对于一些生活化的俗话、口语和当今文坛时髦语的杂糅的运用及出格的连结。他把热情与虚饰、正经与荒唐、可惊或可笑的现象都推上同一前景,可能是要提醒我们需要冷静。他作品中谐谑的夸张、怪诞的连结突出了庞杂中的不协调、不平衡、不充实、肤浅或造作,又期望着一种更为切实、扎实与深入的探索精神。但是,结构的随意性以及作品中不停顿的即兴发挥又妨碍了我们深入的体验和作者进一步希望我们达到的艺术的领悟。阅读心理学表明,审美的深入需要始终伴随着情感的共鸣;另一方面读者的同情、支持与补充又必定要在一定的艺术构造与规定情景之下,这种情景虽然可以纯然是假设的,但仍需要有着内在的有机联系,由此才能调动起读者的想象,组织起读者的感情,并指向一定的艺术目标。倘若果真可以按某些评语所说的那样把《来劲》视为一幅“社会总生态”的图画,那么,这幅图画最主要的弱点恰是过于地重视了“色彩”的渲染而轻视了“线条”的造形,而忽略线条的造形力量和概括作用便也削弱了具体地统一主观与客观、沟通“情”与“景”的媒介及可能。正因为如此,尽管作品中有着许多足以使我们解颐微笑的绝妙的嘲讽,却还是难以渗透进我们心灵,激发起我们相应稳定的感情;尽管作品似乎传递了丰富的信息,它反映现实,甚至是“干预生活”的,却仍然无法使我们进入某种规定性之中,在所有的不确定之中确定自己的立足点,并作出合理的价值判断。它模模糊糊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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