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发卡扎了一下。我们相视而笑,我不由得一阵心神荡漾。大家还不太熟悉的时候,幽默和色情不太能和睦相处。第一次是一个严肃而艰巨的任务。
其他人在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也会思考接吻之后该说些什么吗?也许,应该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醉地互相凝望。可这不是我的作风。我觉得,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如果两个人都一言不发,那实在是太尴尬了,一定要用一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对话把它给填满。所以,我会说这些话:“我能再喝一杯红酒吗?”或者“我能再抽一根烟吗?”或者,以前,“能再给我一根大麻吗?”我肯定,就因为这个,这么多年来,我的烟瘾结构越发固定下来。
“我能再喝一杯红酒吗?”他完事的时候,我问。
“不能。”他说。然后,他又来吻我。我喜欢这样。不过,这样当然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不过是推迟了。
我想,丹尼尔是在玛普尔小姐在马厩里找到一个死者的时候站起来拉上了窗帘。我终于感觉到,这次和以前相比不太一样。
“感觉怎么样?”约翰娜第二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
“什么怎么样?”
“什么,什么怎么样?别装模作样了吧。你们接吻了吗?上床了吗?他身材怎样?讲讲吧,你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吧!”
“没发生太多事。”
“哦。”娜娜惊愕不语。
“好吧,我们已经接吻了。”
“只是接吻?说吧,丹尼尔是不是那种人,就因为第二天早上要出去,晚上就放弃做爱?这让我想起了奥利,你还记得他吗?”
“哪个奥利?”
《可乐求爱记》 第三部分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6)
“旅行社那个金头发的,想起来了吧?他拒绝在电影院里跟我接吻,因为他觉得付了钱是来看电影的。别碰这样的男人。他们没什么情调。”
“不是的,昨天绝对不是这样。是我的原因。我突然不想了。”
“你不想了?他有口臭,还是怎么的?上次那个卖保险的,他叫什么来着?对了,亚雷,那也没妨碍你啊。还记得吗,你逼着他吃渔夫之友的口香糖,就是为了避免和他上床的时候被口臭困扰?”
“哦,这一次完全不同。跟亚雷不是认真谈。哎,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有这种感觉,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非常喜欢这个男人,我想,不应该在第一次有机会的时候就把那事给做了,这样是不是比较特别?”
“嗯,至少这个想法很特别,很新奇。就像结婚却不生孩子。是吗,可乐?”
“你什么意思?”
“我认为,你是真的恋爱了。”
“嗯——。我就是不想让好东西都一起发生。另外,你妈不是总说嘛:你喜欢什么东西,就尽量少做它。我就是这么做的。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英雄。”
“他有什么反应?”
“惊呆了。”
“我能想像。这家伙也许不习惯这样。你是怎么解决这事的?”
“这个,我还穿着裙子……”
“乳白色那条?”
“没错。半夜的时候,我请求他把拉链重新拉上。”
“噢,他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我说我今天早晨要出门,有很多工作。”
“我快笑翻了。他相信你了吗?棒极了!这就叫妇女解放。这种愚蠢的借口,以前都是男人说的。”
“跟你说,娜娜,站在街上的时候,我简直感觉爽透了!没有什么性爱能比这次不做爱的感觉更好。我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我战胜了自己的荷尔蒙。与此同时,也许,我通过这个举动赢得了他更多的尊重。一个女人还能要求什么呢?”
“也许你是对的。祝福你。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他要的东西,你不给他,还说是通过这个来赢得尊重。那是不是只有彻底放弃性生活,恋爱关系才能天长地久呢?”
“我不想那么过分。我们后天再见面。丹尼尔想带我去参加一个夏日舞会。听起来不错,是吗?”
“星期三?我记得我们约好了一起去买鞋。”
“哦,我彻底忘了。要不我把他的约会推了吧?”
“这也太欺负老实人了吧?可怜的男人,先是没法上床,现在连个约会也泡汤了。他会一蹶不振的,你别太过火了。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征服者,而不是个窝囊废。”
“你说得万分正确。不过,你不生气吧?”
“怎么会呢!”
“今天晚上怎么样?你有时间吗?我不知道周三该穿什么衣服。”
“来我这儿吧,我借给你些东西。哦,对了,高高盘起的发髻效果怎么样?”
“我到家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一棵被暴风雨锤打过的残柳。”
“我们得想出一个新发型。”
“我没有发型,只有头发。”
“好的,晚上见。想吃什么饭?”
“沙拉就够了。”
“明白了。”
《可乐求爱记》 第四部分例行灾难(1)
18:58
我实在太绝望了,打算打开电视看看“今日新闻”节目。但愿今天有个例行灾难。这种想法听上去可能令人不耻,甚至就是令人不耻——可是,在这样的时刻,别人的不幸会让我心理平衡一点儿。铺天盖地的一场干旱,触目惊心的饥荒,你会觉得个人的疾苦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人不可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从现在起,我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不过,我问自己,不重视自己,我还能重视什么呢?我应该加入一个社区爱心服务协会。或者,至少为红十字会捐献些东西。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情。
新闻很无聊。也许,我应该和萨沙待在一起?也许,我应该给他打电话?
我想,他还一直爱着我。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我喜欢我不爱的人爱我。这对于自信心非常有帮助。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我和他分手的那个夜晚。我知道这事无法避免,但还是尽量往后拖了几个星期。我不喜欢分手。过了三十岁之后,我就更不愿意分手了。可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娜娜逼着我去跟他说。
“你让他八点来你这儿。一过十一点,我给你打电话。如果你这么长时间还搞不定,我就找人把你小时候的照片登到《每日快讯》头版上。”
我很难看,小时候。
“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萨沙看上去很忧伤。这让我心力交瘁。
“为什么不合适?”
“萨沙,这你应该也看见了!首先,我一上你的汽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收音机调台。我讨厌德国国家广播电台!我是一个很邋遢的女人。我并不是有多喜欢往咖啡里加发酸的牛奶,可我更不喜欢别人每天早上都为这事抨击我。
“我再也不能忍受了,你总是把我的废纸扔进纸篓,把我的脏衣服摆放到洗衣筐里(是摆放,而不是扔进),把我的影碟按字母排列,或者半夜三更起床,把我敞开口的名贵葡萄酒塞上软木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乐,我喜欢你,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真的。”
“可是我在乎!”
“可乐,别这么孩子气。两个人的生活方式相反,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合适。”萨沙的腔调是典型的“小朋友,听着,我给你讲讲这个世界”。
“我跟你讲过我的祖父母吗?”
我不耐烦地摇摇头。
“我的爷爷奶奶没有一点儿共同之处,再也没人比他们两个相差更大了。我爷爷八十岁的时候还去大学读历史,并且不厌其烦地跟他老婆宣讲,想引发她的兴趣。有一次,他对她说:‘亲爱的,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听课吧。一定非常有趣。讲的是1848年的事。’我奶奶摸了摸他的头说:‘哦,汉斯,还是算了吧。这历史对我来说太晚了。’”
我强颜欢笑。
“可你知道吗,他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他们的婚姻非常幸福,有三个孩子。”
“我们不会有孩子。”
这个,我发现是一步好棋,甚至可以说是扭转乾坤的妙棋。
“为什么没有?”
“你对于我养虎皮鹦鹉的方式,从来就没有认同过。”
“你必须承认,那只鹦鹉彻底退化了。你把它弄得连动物本性都没了。这也最终要了它的命。”
“你想说什么?我把鹦鹉谋杀了?”我注意到,我的声音开始往歇斯底里的方向发展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它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遇到危险,每只正常的鸟都会飞走。这是它们的正常反应。你的鹦鹉呢?竟然被水暖工不小心踩到了,我敢肯定,它是世界上惟一一只死于这种原因的鹦鹉。”
我无言以对。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过神来。那只鹦鹉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另外,我需要一些时间去组织下一个论据。
“那艾弗尔山的事儿呢?”终于,我以胜利者的口吻大喊了出来。哈!我终于冷冰冰地一剑刺到了他的痛处。
“别又提这个!”他装作满不在乎地说,可是,他不安地在椅子上蹭来蹭去。男人不喜欢别人提到他们犯过的错误。而且,他们很少认为自己的错误是错误。
这事发生在去年夏天。萨沙和我计划我们的第一次共同旅行。我每天翻着旅行手册,诸如《远途旅行》,《独特的亚洲》或者《异国风采》之类。
我一边翻,一边憧憬着:清晨,我从竹子搭建的小别墅里出门,头上插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奔向闪着光的白色沙滩,我那晒成棕色、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