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距离,四处散发着慵懒。光着膀子的汉子随意地躺在自家小店前的躺椅上,卖冰淇淋的女孩则趴在柜台上满足地打着盹,被客人叫醒了也不会惊慌失措,只有不好意思地温柔一笑,看不到一丝都市中的紧张和焦灼,也绝没有强打着精神的热烈笑容。 只是百工坊是清凉的,宛若庭院深深的封闭着的一座楼,铺着精致的红色地毯的大厅里,肃立着的玉雕石龟,斜卧的寄寓“百财俱来”的白菜石雕,仿佛向往着热烈却又支撑着要保持尊严的淡漠寂寥。这小小的百工坊,毕竟是聚集着北京工艺美术的伤怀历史。 玉器、珐琅、象牙雕刻、雕漆、石刻、木刻、骨刻、金漆镶嵌、刺绣、戮纱、挑补花、地毯、花丝、料器、银蓝、烧瓷、铜锡器、宫灯……一件件一样样精美炫目,却又孤寂空旷。想必是那远去不复返的贵族时代的最后遗迹。一幅幅绣品金线缠绵、一柄柄如意枝叶繁茂,本是要经着深宫静女的秀目日复一日的凝望,凝成一颗思乡泪,凝成一腔望夫空;也是要经着落魄公子的愁肠年复一年的轻叹,叹着一生戎马梦,叹着一世家国远。摆在屋里,就是世界,醒着相对,离了相思。怎可不金贵?怎可不精致? 一个最简单的漆线雕托盘,小拇指盖不到那么大的一块地方的松叶饰纹就得刻上二十几刀,每一刀力度、深浅都要均匀有致,不能出一点错,否则前功尽弃。刻出一整个托盘,要有山水,要有人物,还要松涛隐隐、衣袂飘飘,还要小亭流水寄汤,还要人物神态俊逸。一个小小的托盘,就是整整一个世界。这世界不仅得有物,还得有灵,有宽广的视野,有淡泊的胸襟,才能成就一个高远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不仅是作者的世界,也是为了成为观者的世界。艺术无法轻浮,必须浸着灵魂和生命才能成为艺术。无论是孤独的艺术还是正在被追捧的艺术。只是孤独的艺术没有观众,没有人注意得到托盘中的灵魂。她,只是一个托盘。谁愿意用几千元的代价买一只托盘呢?又有谁愿意用一个托盘的价钱出卖那里面浸着的自己的灵魂和生命呢?一个个橱窗上、标签上贴着“非卖品”这样的字样。原是自己的心爱之物,本是给出天价也会心疼的,何况这样勉为其难地标上一个“市场价”巴巴等着所谓的首肯?
第六部分:忘情街头隽永—深夜里走过长安街(图)
一个天安门,十里长安街。中国人对于长安街的记忆,似乎是永远也说不尽的。它和它的东西沿线不仅在空间上贯穿了偌大的一个北京城,也在时间上书写了一个北京,尤其是作为新中国的首都北京的历史。 对于一个普通的、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来说,他感受到北京给他的第一个视觉震撼,也许就是长安街。从北京火车站出来,往北走不了多远,车子就驶上了长安街。他会忽略掉出站时走的那段路,而把长安街当做他在北京踏上的第一段旅程。长安街确实非常壮丽,它宽大得简直可以称得上博大,笔直得简直称得上正直。长安街两侧的那些闻名遐迩的建筑物——天安门、劳动人民文化宫、民族饭店、王府井商业区——即使没来过的人,也已经非常熟悉,甚至了然于胸了,所以他走上长安街会感到肃穆,感到庄严,但绝对不会感到陌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长安街才真的显得博大和正直了。对于中国人,长安街是一条既亲切又宏伟的街。 而对于那些新中国历史上的伟人来说,也许长安街不仅是一条他们最常走上的街道,也是他们所最后走过的一条街了。一个又一个,他们的灵车在万众瞩目之下走过长安街,在这条街上走完人生道路上的最后一程,从而永远走入了历史。他们之中,只有毛主席一直没有离开长安街的中心地带,至今还躺在纪念堂的水晶棺里,供人瞻仰。十里长街送总理,全中国不仅都为之悲痛,还洒泪祭豪杰,扬眉剑出鞘,终于酝酿成了预示着政局改变的政治运动,长安街留给人们的记忆也因此而变得激情澎湃。1997年,送别邓小平。从五棵松到八宝山不足3000米的道路两旁,凛冽的寒风中伫立着10多万悲伤的群众,静静地在这春天的早晨与他告别。他的遗爱洒满了这条长街,点点滴滴注入了人民的心头。 长安街的西端,是复兴门,那里有一个很著名的商场,叫做百盛购物中心。在北京曾一度以香艳和时尚感著称。但没过几年,西单商场大规模改装重建,王府井更是开了一大串的商业街,再加上赛特、翠微等几个大商场,百盛也就变成了众多商场中普通的一个,既不太潮儿也不太土。但开在长安街上的那些商场总归还是显得比别的地方高级点儿,基本上不会像“华联”那样有事狂打折,没事也狂打折,因为开在长安街旁边,毕竟占了个天时地利,该摆谱儿的时候还是摆着谱儿。尤其是东边的国贸,完全以贵著称,也没有打折的必要——打了折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能买得起的人又不在乎打不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