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官场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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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官场图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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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宝鉴》中有许多官场狎像姑的描写。狎像姑之风源于明代。清代沿之,但更为兴盛。清代法律规定,官吏不许狎妓,如有官吏暗中招妓侑酒被巡城御史查到,就要受到严厉处罚。但狎优可以通融,官吏可以招伶人侑酒唱曲等。一个厉禁,一个可通融,于是狎像姑之风在清代官吏中兴盛起来。此风以京师为最。京师著名的像姑堂子在八大胡同的韩家潭、樱桃斜街、陕西巷等处,这些地方都是京官士大夫经常出没的地方。《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写到清代官吏可以狎像姑而不可狎妓的情况:“这京城里面,逛相公是冠冕堂皇的,甚么王公、贝子、贝勒,都是明目张胆的,不算犯法,惟有妓禁极严,也极易闹事,都老爷查的也最紧。……犯了这件事,做官的照例革职。”《孽海花》也写道,京师士大夫“懔(lǐn)于狎妓饮酒的官箴,帽影鞭丝,常出没于韩家潭畔”(像姑堂子)。    
    清代官吏中比较有名的狎像姑者,如乾隆朝大吏毕沅与京师昆曲旦角李桂官昵好,赵翼、袁枚均有《李郎曲》记二人事,《品花宝鉴》对此也有描写。在鸦片战争中丧权辱国的奕经,不但是个昏庸无能的官僚,还是个狎像姑的好手。晚清官员潘祖荫任侍郎前,与一个叫朱莲芬的善唱昆曲兼工绘画的像姑关系甚密,任侍郎以后虽与朱关系渐疏,但仍保持联系,朱每遇年节必往叩贺,潘必赠以银券,至老不衰。《孽海花》写了个叫庄立人的官员,“喜欢蓄优童,随侍左右的都是些十五六岁的雏儿,打扮得花枝招展。乍一望,定要错认做成群的莺燕。高兴起来,简直不分主仆,打情骂俏的搅做一团”。据说庄立人是影射光绪时户部主事张权。    
    清代官场曾发生过像姑冒籍捐官的事。乾隆末年,有个叫胡公四的雏伶,色艺超群,自幼缠足如女子。有个翰林与胡狎,为其“老斗”。该翰林外放道员,胡辞班随往,其间发了大财,便改为何姓,冒籍顺天,捐了个管盐场的官,后来竟把持两淮盐务。    
    清代禁止官员狎妓的法令,咸丰以前贯彻尤为严厉,以至妓馆大量减少。咸丰以后,随着国势衰败,禁令渐弛,官员狎妓之事逐渐多起来,始而不敢公开,后来则堂而皇之,并形成风气,有些地方的官场甚至酒席间无妓不饮,无妓不欢。光绪中叶以后,禁令更加松弛,这使得官员狎妓之风空前鼎盛起来。此时的妓馆,高张艳帜,车马盈门,南娼北妓纷纷角逐于官场,一些官吏还公然纳妓作妾。与此同时,狎像姑之风则渐趋衰颓。有人作诗咏清末北京官僚士大夫习于声色,其中说到官员狎妓:“街头尽是郎员主,谈助无非白发中。除却早衙迟画到,闲来只是逛胡同。”“郎员主”,即京官中的员外郎、司员、主事。“胡同”,指八大胡同等妓馆。逛妓馆,已成为这些京官们主要的娱乐方式之一。李伯元《南亭四话》录有一首《官狎妓》诗,咏天津的候补官狎游之状:“帽儿多半珊瑚结,褂子通行海虎绒。谁是官场谁买卖,夜来都打大灯笼。几人前导轿如飞,不是蓝围便绿围。记得大风倾侧日,何如车马压尘归。”这些候补官弄来了官服,坐起了官轿,长随开路,打着灯笼到妓馆去狎妓,十足表现出官老爷狎妓的派头。    
    官员狎妓者,如丁汝昌身为北洋水师提督,一次路过上海,慕当地名妓胡宝玉之名,到其寓所张筵摆酒,由胡宝玉主觞,大肆玩乐一番。端方作为出洋五大臣之一经过上海,招名妓林黛玉来行辕,一见林便极为喜爱,欲纳为妾,但因人极力劝阻,遗憾作罢。载振去东北办理公务路过天津,酒席上认识了天津名妓杨翠喜,道员段芝贵为了升官,花巨款将杨赎了身,献给了载振,载振欢喜若狂。直隶某县有个县令,素喜狎妓,县境内多数娼妓都被他玩弄过,他甚至暗遣心腹家丁招妓入衙,狂荡无度。    
    晚清有许多妓馆、妓女与官场的关系非常密切,官吏是她们经常接待的狎客之一。如名妓赛金花与京师官场交际频繁,不但在妓馆和家里接待客人,还经常出入官僚王公府第去应酬。她曾说道:“京里在从前是没有南班子(南妓)的,还算由我开的头。我在京里这么一住,……每天店门前的车轿,总是拥挤不堪,把走的路都快塞满了。有些官职大的老爷们,觉着这样来去太不方便,便邀我去他们府里。这一来,我越发忙了,夜间在家里陪客见客,一直闹到半夜,白天还要到各府里去应酬,像庄王府、庆王府我都是常去的。”


第四章 官员生活第22节 一杆烟枪闹公门

    《清稗类钞》又记有官署几成烟窟的情况:“鸦片盛行,官署上下几于无人不吸,公门之中,几成烟窟。有人仿唐诗一首曰:‘一进二三堂,床铺四五张。烟灯六七盏,八九十枝枪。’”    
    吸鸦片是危害清代国运的一种严重的社会陋俗;将中国推入半殖民地深渊的鸦片战争,就与此陋俗息息相关。清代官场与其他社会阶层一样,也染有沉重的吸鸦片痼疾,且甚为难治,同时又具有许多官场的特点。鸦片战争前,官场吸鸦片的情况已很严重,鸦片战争后,此弊并未禁绝,相反,随着国势的衰颓、吏风的败坏而愈加严重。瘾君子的普遍存在,是清代官场吸鸦片之弊的突出表现。鸦片战争前的情况,据时人蒋湘南分析,京官中吸鸦片者占十分之一二,外官占十分之二三,幕宾占十分之五六,长随、吏胥不可胜计。林则徐分析说:“衙门中吸食最多,如幕友、宦亲、长随、书办、差役,嗜好者十之八九。”可见当时官场中已是瘾君子成群。但其中官员的比例尚不高,大概是官箴约束之故。到了晚清,官员中吸鸦片者大量增加,许多官署几成烟窟。李伯元《文明小史》说:“现在凡做大官的人,没有一个不吃(鸦片)的。”《清稗类钞》又记有官署几成烟窟的情况:“鸦片盛行,官署上下几于无人不吸,公门之中,几成烟窟。有人仿唐诗一首曰:‘一进二三堂,床铺四五张。烟灯六七盏,八九十枝枪。’”活画出官署中的瘾君子们吞云吐雾、乌烟瘴气的吸烟之状。    
    在吸鸦片的官吏中,有些人烟瘾极大,离开了鸦片就不能活。清末河南有个姓文的知府,因吸鸦片量太大,脸上都是烟灰色,难以见客,所以只好每天洗脸后敷胭脂水遮盖。有时烟瘾上来后终日卧床吸食,为了不让别人打扰自己,还在房门上写了“此处停灵,闲人免进”的字样。清末神机营管理大臣桂祥也是个鸦片瘾甚大者。他随慈禧太后西逃时,因事出仓卒,疲于奔命,竟一时忘了吸鸦片。途中经人偶一提醒,触发了烟瘾,立即全身瘫软,神智昏迷,直到下属侍候着猛吸了一阵鸦片才缓过劲来。晚清民初小说中时有关于清代官吏吸鸦片的描写。《如此官场》写一个叫黄龙基的参将“长枪不使使短枪(烟枪),在衙无事,吸上洋烟”。他因犯罪被发配,“途中烟瘾大发,寸步艰难”。天虚我生评此书时作诗讽刺道:“不使长枪使短枪,乌烟老将(即烟瘾大者)夜登场。营门破晓点名去,鼻涕横拖一尺长。”《负曝闲谈》写一个八品小军官到烟馆去过瘾:他“打完了靶,又气又急,烟瘾又上了,实在熬不住,所以打抚台辕门上溜了下来,到这烟馆里,狂抽了一会,又乱吃了一会,他的肚子这才不受委曲。”《近十年之怪现状》写一烟瘾极重的落魄知县,身边总预备着烟泡,有一次与人共进晚餐,忽然烟瘾大发,他怕让人知道自己是个烟鬼,“便暗暗在身边掏出指头大半寸来长的两个烟泡,放在嘴里,故意多搀点牛奶在咖啡茶内,搀得凉了,呷了一大口,如法一咽,把两个烟泡送到肚子里去”。    
    有的官吏不只自己吸鸦片,而且举家皆吸。有个姓王的京官,外放后携家属出都,其行李车后面另有一车,所放皆鸦片烟具。有人问起烟具何以单用一辆车,王家的仆人告知说:“车里共有三十六枝烟枪,除王老爷用的以外,还有太太、姨太太、少爷、少奶奶、孙少爷、孙少奶奶等用的,他们都吸鸦片;再加上幕友家丁中吸鸦片者所用的,烟枪总数恰好是《水浒》上的天罡(ɡānɡ)之数(三十六)。”此官之家真称得上是烟鬼之家了。    
    对于清代官吏吸鸦片,时人有不少讽刺文字,较有代表性的是李伯元写的《某宦祭烟枪文》。该文模仿嗜烟官吏的口吻,以祭文形式,反映出嗜烟官吏的心理、吸烟的感觉和状态等,使人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嗜烟官吏的形象。其文云:“维年月日,某某以心血一升,民膏五斗,祭汝烟枪之灵曰:呜呼!痛哉!吾生也有涯,而思也无涯,读书愈多,心计愈巧,求利愈工,然究不若得君臂助之柔劲而有神也,含蓄而老到也,酷烈而浑涵也。吾也服官有年,赃私巨万,其资之深,而左右逢源,如兵家之出奇制胜者,孰非拜君之赐也耶!譬之用兵,吾士卒也,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者也。是故惟我与尔,晨夕相依,衾枕与共,孱弱困惫,则必求助于尔,忧愁惨郁,则必藉解于尔,尔非吾之至爱乎!尔非我之良相乎!吾虽与尔相离别,而吾心固未尝一刻而忘尔。今当困苦流离之际,惟尔可以解我忧,惟尔可以启我智,吾今愈知尔之恩不可忘,吾虽没世,感尔深矣。……吾如弃世,吾必取尔以为殉。呜呼!尚飨(xiǎnɡ)!”    
    由于官吏吸鸦片对吏治和世风都有恶劣的影响,所以清廷屡次下令禁止,并采取了一些查禁措施,有的措施相当严厉,有的则极有损官员体面,但仍难以禁断。不少官吏想方设法逃避查禁,有的宁愿被革职或者主动辞职也不愿戒烟。以晚清而论,其查禁措施主要有:1。凡官员吸鸦片被参者,皆革职永不叙用。2。对已染有烟瘾者限定六个月内戒除,否则处罪。3。在京师和各地设立禁烟公所,查验官吏是否吸烟或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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