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人会思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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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人会思考吗-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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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日本的经济成功对全世界的发展中国家正产生同样的心理影响,它们渐渐相信,它们同样也能取得成功并进入发达世界的行列。这个心理跳跃是至关重要的。直到最近,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潜意识里就相信发达国家的地位非其所能为也。今天,见识到日本及其邻国的成就之后,许多发展中国家坚信它们也有这个潜力。    
    日本可没有这样的打算。全球仁爱还没有输灌到日本人的性格之中。但是日本的成功使其从韩国到中国台湾、新加坡的邻近地区确信,它们也能做到这一点。“四小虎”的成功随之对中国大陆产生了重大影响,同时也有助于印尼这个世界第五人口大国确信有必要更快地解除管制。这说明新的经济协同正在东亚产生。    
    但是,这样的影响并不局限在东亚地区。难以引人注意的是,世界其他地区的朝觐者纷纷前来东亚参观学习。东亚的成功让墨西哥人、伊朗人和智利人流连忘返。如果东亚能够成功,为什么它们就不行?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伊斯兰国家成功实现了现代化。但假如亚太经济崛起的潮流(这个进程正在保持良好的发展势头)席卷了马来西亚和印尼这两个远离伊斯兰诞生地的穆斯林国家,那么伊斯兰世界的风向标将不再是从西方吹向东亚,而方向会正好相反。这是一个重大的历史变迁。随着时间的流逝,像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这样的国家可能也会投身到这个进程之中。    
    对日本的经济进步越来越感到威胁的欧洲和北美实际上在日本的发展中具有既得利益。如果经济发展的信念和期望可以移植到成千上万人民的观念之中,那么就可能避免大规模的移民潮。对来自北非的移民感到忧虑的西欧人应该做基本的战略反思,并以不同的眼光重新审视东亚的挑战。短视地提出一个问题将会产生长远的战略错误。    
    


第二部分:亚洲价值观经济之马 民主之车 1

    随着人口的增长、不断恶化的贫困前景以及大量移民的显现,认为第三世界并不完全无关紧要的大多数西方人确定:促进人权和民主是首要的对外政策选择。非殖民化之后,许多国家第一次被告知,即使像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这样的多边国际组织提供的发展援助也要将走向民主化作为附加条件。第三世界的民主战与人权战可能会适得其反,并会危及后冷战时代的西方安全。    
    在民主的挑战面前,“共产主义的崩溃”给了民主价值观的信徒一个强烈的新自信。这些价值观强化了西方社会的社会政治结构,因为它将所有公民融入到国家事务之中,因此产生了所有公民对社会的义务。此外,民主体制在统治精英内形成了持续不断的循环,这就确保了新鲜血液和新观念不断注入到重要的统治机构中。这些价值观的道德力量以及功能性力量将会促进全球的民主化趋势,增进对人权的尊重。从长远的角度看,不能适应这一发展趋势的国家可能会遭受达尔文“物竞天泽,适者生存”法则导致的痛苦。比如,如果中国不能构建一个与日本一样有效率的、能够选拔和使用其人才的体制的话,日本可能会继续遥遥领先中国几个世纪之久。    
    但是问题依然存在着:如何将民主成功地移植到那些从历史上看具有极大社会与政治体制差异性的社会之中?今天某些西方政治和知识界人士认为包括中国在内的任何社会能够迅速地实现这样的转型。但是,大多数西方社会(包括最近例证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并不是从传统或半封建的体制一夜之间就跳跃到了民主社会。建构工人阶级和中产阶级所必需的经济发展应该先行,这些阶级的一大既得利益就是稳定。因此,试图利用种族和其他差异的那些蛊惑人心的政客将不能使其分裂。东亚已经成功实现转型的社会走的就是这条道路。    
    今天的西方正在第三世界鼓励,有时是强迫推行与此相反的途径,这就是在经济发展之前促进民主的方式。这种观点认为民主完全可以成功地移植到经济发展水平很低的社会之中,也可以移植到部族、种族、宗教等方面存在深刻分裂的社会之中。在一个发达的工业化社会,民主体制吸引了以稳定为既得利益的广大中产阶级。但是,在许多根本不存在这样中产阶级的亚洲和非洲,国家政体分解了种族和部族忠诚。如果这相应导致了自相残杀的内战,那么人们还会认为民主总是能够产生美好的结果吗?    
    远在1861年,约翰·密尔曾经指出:“在不同民族组成的国家,民主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更早时,约翰·杰伊(John Jay)在《联邦主义》的著作中强调,美国人“具有共同的祖先,使用同样的语言,信仰同样的宗教,遵循同样的政治原则,风俗习惯也极为相似”。他还补充道,“美国人的确是同胞兄弟”,他们“决不应分裂为许多非社会、相互猜疑和相异的主权国家”。在早期的民主理论家看来,在不考虑发展阶段或内部分裂的情况下,民主完全可以应用于任何社会,这样的20世纪幻想简直让人惊诧不已。    
    为了避免误解,我要强调的是:我并不认为在当代的第三世界社会,民主体制与发展必然对立。从学理上看,二者是可以共生共存的。在某些情况下,二者甚至能够和谐发展。但是,冷静地观察一下第三世界的条件,就可以看出:在政府强大、坚定并承诺进行激进变革的时期,就有必要摆脱贫困的恶性循环,这是由于既得利益集团抵制任何实质性变革的社会结构所形成的。日本二战之后能够维持高增长率,部分原因是麦克阿瑟将军强制实行的广泛社会经济改革。任何民选的日本政府都无法做到麦克阿瑟将军所做的一切。与此相对,美国在菲律宾推行了类似的社会经济变革,但是失败了。其原因之一是菲律宾的经济在战后若干年里表现不佳。    
    当然,菲律宾的事例说明了独裁政府与经济发展是相互对立的。但是,一些独裁政府在经济发展方面已经有出色表现,韩国和中国台湾在早前若干年里戏剧性的经济增长就是例证,这同样也是真实的。如此看来,其要点也是简单的:决定第三世界社会是否进步的关键变量不是其政府是否民主,而是是否有一个“好政府”。    
    “好政府”是很难界定的,这在美国人的语境中尤其如此。在美国,这个词语几乎就是一个矛盾修饰词,“好政府”通常意味着“小政府”。而在具有巨大发展需求且任重道远的第三世界社会,在成功的东亚社会发现的共同特征有助于提供一个“好政府”的有用定义。这些特征包括:(1)政治稳定;(2)建立在精英治理基础上的健全官僚机构;(3)经济增长,并辅之以平等;(4)审慎的财政政策;以及(5)相对少的腐败行为。有了这样的标准,像世界银行这样的多边组织就应该可以制定出具有操作性的概念,以决定对外援助的条件。    
    西方对第三世界政策的如此重新定位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它们很少关注第三世界政府的行为过程,而更多地关注它们的业绩。如果其业绩将导致人民生活水平的显著而持续的改善,那么对于以人道主义和现实主义为基础的西方政策而言是令人满意的:符合人道主义,那是因为饥馑和苦难将更少;符合现实主义,那是因为生活条件的改善意味着流向西方的移民将更少。    
    西方政府通常将人权战描绘为一种绝对的道德善行,必须无条件地推行之。实际上,它们是谨慎而选择性地运用人权这个工具。比如,只要在沙特阿拉伯具有安全方面的强大既得利益和稳定的石油供应,那么西方就不会向这个国家输出人权或民主标准,这是因为西方知道:任何改变沙特政府稳固统治的行动将极有可能对西方不利。    
    


第二部分:亚洲价值观经济之马 民主之车 2

    最近阿尔及利亚的经历说明了西方鼓吹的迅速民主化的又一复杂性。西方对阿尔及利亚军事政变的反应显示了道德和政治的含糊性。从官方的立场看,大多数西方政府谴责了这次政变。但是,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公民对阿尔及利亚的民主是否对它们国家有利提出了质疑,大多数西方政府悄悄地欢迎了这次政变,它们基于西方的利益而采取了明智而现实的立场。在许多第三世界的观察家看来,这次道德价值观的现实运用使其相信,所谓西方促进民主只是发生在符合其自身利益的时候。同样的看法在人权战中可能继续演变下去。    
    以秘鲁为例。就像阿尔及利亚一样,秘鲁的民主化进程同样面临着引人注目的逆转。但是,秘鲁因此遭到了西方的制裁,而阿尔及利亚则没有。欧洲人聪明的算计是对阿尔及利亚的制裁将使该国爆炸性社会经济状况更加动荡,并加剧阿尔及利亚难民的外流。因此,它们什么都没做。秘鲁与任何一个西方国家都相距遥远。即便秘鲁的社会经济状况像阿尔及利亚一样具有爆炸性,制裁也会导致同样的后果,但是它还是遭到了制裁。    
    西方人确实应该了解一下藤森政府是哪种类型的独裁政体。他将成为又一个马科斯(菲律宾军法统治独裁者,后被放逐,遭国际法庭审判———译者注),聚敛个人财富?或者说,处于崩溃边缘的他将绝望地颠覆社会进程吗?这样的问题是重要的。令人奇怪的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如果现在的西方政策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就贯彻执行,那么韩国和中国台湾引人注目的经济增长可能在要求当时在位的政府下台的时候就已经终止了。    
    在秘鲁,令人关注的一个额外理由是:如果制裁成功地实现了将藤森政府轰下台的目的,那么可能的骚乱或波尔布特式的拉丁美洲版本就会使秘鲁人民更加不幸。坚定鼓吹对秘鲁进行制裁的人应该准备为这些制裁的良好或糟糕的后果承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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