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的爹也是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儿,不住地给小河夹菜。
姞月微微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小河,你为什么要去白家当丫头?是不是家里……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小河的娘连忙说道:“没的事儿没的事儿!家里好好的,只是小河这个孩子想多挣些钱罢了。姑娘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小河没有兄弟,这以后要是想出嫁,更没个像样的嫁妆。唉,我们小河去给人当个丫头使唤,好歹能挣出些东西当个嫁妆……”
小河被她老娘说得满面通红,嗔道:“娘,你说什么呢!女儿还不想嫁啦!去白家帮工只是要去赚些月银,将来为你和爹养老的!”
小河的娘边扒着饭边同姞月换了个“咱们啥都清楚”的眼神。
“真的么?”姞月促狭地笑了,“不想嫁人?小河你真的不想嫁人?那在这里种地有什么不好的?有粮有菜的,少了哪顿饭了,为什么还要去白家挣钱?还说你不想嫁人呢,其实就是为了准备嫁妆才去做活的吧?”
小河瞪圆了眼却掩不住红着的脸,她跺跺脚急促地说了句“烦死了”,就匆匆收拾了碗筷飞也似的跑出了堂屋。
姞月和小河的娘彼此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小河的爹也笑眯眯地弓着背拿了旱烟袋抽了几口,出门往前面街口的那棵大树方向而去——每到饭后,村里的男人们都会蹲在那里闲聊。
院子里传来小河乒乒乓乓洗碗刷锅的声音。
姞月还不肯饶过她地说道:“小河,仔细别把碗摔着了呀!”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地与小河的娘笑弯了腰。
或许真的不想回去了,这个据说叫“大安朝”的地方,很不错——姞月在心里如此想着。
但何家村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事。就是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姞月一厢情愿要留在这里的想法。
反穿越!
小河在白家的工作看上去进行的很顺利——这是来自姞月的定义。
但是往往苦处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小河在白家并不像其他同时进府的女孩子们一样,她为人直爽却不擅溜须拍马,更不清楚在这种只需出力的地方也是需要人情世故的。
最最要命的是,那个一脸色样的管家似乎对她有意思,总在示意她用一些“特殊方式”去找他帮忙。
小河曾经在无意中听到一些丫头们的窃窃私语,说很多刚进府的丫头凭借姿色去找过这个管家后,都能到主屋或是其他比较轻松的地方干活,要是不从的,就会被扫地出门。
附近一带很少有像白家这样对下人出手阔绰的。在白家做事的人,领到的月钱都很高。小河不想轻易放弃,所以她忍了管家在言语上的频频调戏。
所幸小河在同时进府的丫头中长得也不十分惹眼——当然也可能是哪个漂亮丫头目前正勾搭着管家——总之,没过多久,管家就不再色迷迷地对小河动手动脚了。
没有管家的“扶持”又不会拍马屁,只懂得埋头干活……这些加在一起,使小河在白家总比别人做更多更累的事情。
正午时分,白家后院。
“小河,快来吃饭,不要再干了!”与小河一起进府的二妞看不过去了,在午间开饭的时候扯住了小河,她实在不明白小河为什么总有做不完事情,“先吃饭要紧呐!过了这会儿,饭都凉了,谁去给你热?你就吃凉的东西然后再干活?”
小河撸撸袖子,又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把脸,对二妞笑了笑:“我先把这些衣服洗干净了吧!”
“这怎么行,你……”二妞大步上前拉着小河就要把她扯走,小河没防备她来了这一手,脚下带翻了木盆。
“砰”“哗”两声之后,盆里的水全都躺在了地上冒泡泡,那堆已经洗干净的衣服也陪着脏水一起卧在地朝天看。
“我不是故意的……”二妞张了嘴巴,半晌才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小河有些发呆地瞅着那些只差最后甩干就能拿去晾的衣服,它们现在又变脏了,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变脏。她愣神过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没法吃午饭了……
“哎!小河呢?后门,有人找!”前面传来叫人的声音,打破了无声的院子。
小河勉强拉出一抹笑容,对二妞说:“……没事,你先去吃吧,我一会儿回来整理就行。”说完,她就三两步匆匆跑出了院子,边跑边捂了嘴巴,生怕自己会哭。
天天做不完的事情让她本来就有了不少怨言,只是放在心底一直没说出口。每餐只能吃冷掉的剩饭剩菜并没有打倒她,前些时候管家的骚扰也没有压垮她,但今天的事情却让她绷断了最后一根弦。她知道二妞不是故意的,她也知道二妞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是……
姞月两手提着东西站在后门里面,无聊地抬头数起围墙上的瓦片。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暖洋洋的,因而小河穿得不多就走了。谁知午前飘来了几朵乌云,遮住了太阳,天气开始变化,阵阵冷风吹得人发寒。不放心小河的姞月带上了一件衣服,又拿了家里的斗笠,与正好要去卖柴禾的小狗子一起进了城。
好不容易找到了白家,却止步于那高大且紧闭的正门。她遛了一圈终于看见后门,在那里外鬼鬼祟祟地观望了好久,才托到了一个正要进去的丫头去喊小河。
这丫头打量了姞月半天后,让她跟进了门。
姞月在遵照那个丫头的指示,老实地站在那里等。数瓦片数了有一刻钟,她就远远地看见小河横冲直撞而来。
“听说我来了是不是很高兴?呵呵,不用跑这么快的……”本来姞月还笑着对小河打趣,可待小河一路奔至她眼前,她才看清了小河脸上的泪水。姞月一把就抓住了乱跑一气的小河,“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小河一头栽进姞月怀里,抓着她的前襟小声地哭着。姞月见她如此伤心,一时愣了,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一手是衣服,一手是斗笠,也忘了该怎么去安慰人,唯有口吃地不住说道:“这是怎么?真有人欺负你?”
“……没有。”小河在姞月毫无章法的话语中稍稍冷静了,哭声也停了下来,“……没人欺负我,就是看见了你高兴的。”
姞月要是能信这种话才怪。不过既然小河不说,她也不好勉强。
于是姞月故作轻松地说道:“哭过了就更高兴了吧?哈哈,我是来给你送衣服和斗笠的,看这天可能会有雨,我怕你下午回家的时候淋到,就带上了这两包东西跟着小狗子进城了。那啥,你这里有没有地方能坐坐?小狗子说等他卖完了柴禾就一起回村,在这之前,我想我需要歇歇——走得快累死了。”
小河抹把眼泪。哭过之后确实舒服了不少,她见姞月脸上笑容依旧,知道自己在说谎却也没点破,不禁有些为自己刚才没来由的哭泣感到不好意思:“跟我来。我洗衣服的那边有几把小凳子,你坐着等等小狗子吧!”
姞月跟在小河身后到了后院。
刚一进院子,走在前面的小河就被一个浑身簇新打扮的女子给揪住了头发:“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偷懒了啊?看看你做的好事!”
小河辩解道:“对不起!我不小心才弄翻了盆子,我马上就洗干净……”
“什么对不起!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才故意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解气?”这个女子揪紧小河的头发,拉得小河不住仰头,空下的手则使劲地往她身上拧去。
姞月大怒:就算有错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啊!
她甩开斗笠,一步上前,拽住那女子的后领就往一边拖。姞月力气向来不小,而且这个女子一直都不认为姞月敢对她动手,所以瞬间就被拖得踉跄了好几下,迫不得已放开了小河。这边姞月再一松手,该女子就栽在了水盆边。
这还了得!
这个女子尖叫连连:“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姑奶奶我?!”
姞月惹了事儿也不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打你了又怎样?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不过是几件衣服脏了而已,再洗就是了。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你就要动手打人吗?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小河头发乱糟糟地立在一旁,双手捂住了大张着的嘴,无声地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惊呆了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你……”女子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忿恨不已地哆嗦着指向姞月,“你知道我是谁吗?”
姞月好整以暇地笑道:“我倒真不知了。请问您是哪位高人?”
她不傻,当然能看出这个女子不是姑娘千金之流。她穿的衣服虽然崭新,但也不是什么很高级的衣料,头上也只戴了几支不值钱的小钗子,行为泼辣、语言粗鲁——怎么看怎么不像白家的闺秀。
看着事情就要闹大,小河连忙息事宁人地扯了扯姞月,又对女子赔罪道:“三姐姐,别和我家妹妹计较,她人还小……今天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不好!三姐姐,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妹妹她不懂事……”
“哼!”被小河称为“三姐姐”的女子冷笑,“你妹妹吗?胆子这么大,还敢推倒我三姐儿?不要命了?哼,姑奶奶今天就告诉你好了,要是不想在白家呆,趁早说,姑奶奶自有办法成全你!还有,让你这个妹妹跪下,给姑奶奶我赔罪!要不然……早晚有你好果子吃!”
什么?!
姞月愤怒到极点: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向来不服输的小河低头?明明是她先打人……她还要人家下跪赔礼道歉?那她打了别人又该怎么说?
小河突然像是喝酒了似的涨红了脸,她看了看姞月,一闭眼一狠心,“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三姐姐!看在我天天不顾吃饭只为你洗衣服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求你了!”
“小河!”姞月惊叫,急切地拉扯着她,试图把她从湿乎乎的地上拉起来。
小河一动不动地任由着她拉,却坚持地跪着。
三姐儿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看了姞月一眼,方才离开了后院。
“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让我、你让我……你让我……”姞月实在扯不起来小河了,惊怒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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