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冲冲的甩下这句话,娄胜豪直接将惊鸿斩塞到了顾怀彦的手上,命令道:“用这把刀将百里川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否则我便不能解气。”
伸手点了他两处穴道止血后,顾怀彦才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横竖他也跑不了,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待你伤好以后亲眼看着我动手割他的肉,这才算真正的解气,你说是不是?”
除了云秋梦以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冲向了被鲜血染红衣衫的娄胜豪。
缓缓卸下娄胜豪左臂所有衣物后,大家都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声赞叹,这该是多么义薄云天之人才能这般舍己为人。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阮志南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伤成这样,这手还能保住吗?”
刀伤之深,渗血白骨清晰可见,裂骨处尤挂着道道肉丝,那些肉丝是被惊鸿斩周身散发出的余力所造成的。
望着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钟离佑指着其中的金丝软甲深深的叹了口气:“若非帝尊提前将此物穿在了身上,以惊鸿斩的威力……你这只左臂定是要当场被斩落的。”
“什么金丝软甲?”娄胜豪强忍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咬着牙问住了这句话。
尽管那金丝软甲大部分都被染成了红色,钟离佑还是从中看出了端倪:“无论是构造还是材质,这件金丝软甲的确不是你们幽冥宫所产之物。”
自娄胜豪无比诧异的眼神便不难看出,今日之前他确实从未见过此物,这一点绝对不是装的。
“这确实不是我们幽冥宫的东西,但我所有衣食住行都是由近身侍婢姬彩稻负责的。除了她以外,没人可以为我穿上此物……她自来幽冥宫那日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家境贫寒的她是如何拥有此物的?”
面对娄胜豪一脸的纠结,钟离佑轻轻在他右臂上拍了一下:“既然那位姬姑娘是你的近身侍婢,帝尊又何须自寻烦恼呢?不管她究竟是从何处寻得此物,今日保住了你的左臂,总是这位姑娘的功劳。”
听过此话,娄胜豪略带得意的笑了一声:“那是自然,整个幽冥宫中,没有一个人的忠心可以超过她。”
猛然间,一直担忧娄胜豪伤势的顾怀彦突然闷声问道:“你当真是要以自己一臂换我一臂,金丝软甲意外护住你的手臂……只是侥幸,根本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对吗?”
纵使衣衫被鲜血浸透,娄胜豪依旧改不了那天生自带的冷傲:“是又如何!但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你我一正一邪,势不两立,迟早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谁也避不过你死我活……我不杀废人!
我娄胜豪堂堂幽冥帝尊,纵使残废……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惊鸿诀何惧?惊鸿斩又何惧?”
听闻有人要杀顾怀彦,柯流韵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这一小小的举动却尽数入了娄胜豪的眼。
娄胜豪只轻轻晃了下右手手腕,一股强烈的气流便撞的柯流韵连人带刀飞了出去。尘土飞扬间,他整个人重重的摔到地上,手中的刀也应声滚落至别处。
刹那间,所有人都傻了眼,即便是顾怀彦也万万想不到他竟会有这般的本事。
直至柯流韵的哀嚎声响起,阮志南才匆匆忙忙跑了过去:“流韵,你怎么样了?”
只听得“噗呲”一声,柯流韵径自吐出了一口鲜血,明明难受的要命却依旧死撑着,坚持说自己并无大碍。
在众人布满诧异的眼神中,娄胜豪才淡淡的说道:“万幸,我今日受了重伤,否则这小子早已命丧黄泉了。”
对此,钟离佑只是嗤笑了一声:“他不是幸运了一天,他是幸运了很多年……若是某位买主以高价诱惑,要他去杀一位像帝尊这样的高手,他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句话里包含着多种复杂的情绪,想来他是既心疼柯流韵又敬佩娄胜豪,却又在一定程度上担忧顾怀彦他竟招惹上了娄胜豪这样的人。
二人处在正邪对峙的两方,纵使今日娄胜豪舍命相护,来日杀他时也定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顾怀彦紧蹙双眉,用略带嗔怪的口吻说道:“胜豪,你太鲁莽了!流韵是我的朋友,你为何要出手伤他?若非你有伤在身使不出全力,我岂非又要痛失一位好友?”
“是他起攻势在先,所有想要杀我或者有可能杀我之人,就都得死!”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实则彰显了娄胜豪的为人处世。
别忘了,我们这位幽冥魔帝素来是靠手段狠辣出名的,历年来,多少人只要听到这四个字就吓得浑身哆嗦。
谁又能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帝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第四一三章 人彘
“你杀旁人我管不着,杀我的朋友我便要管上一管。你救我是一回事,杀我的朋友又是另一回事!”
颇具威势的抛下这句话,顾怀彦扭头便向柯流韵走去,却在抬脚的瞬间被娄胜豪以左手攥住了衣袖。
“我若真有心杀他,你觉得以我的武功,我当真会这么容易就失手吗?难道你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我有对他手下留情吗?”
顺着娄胜豪的左臂看去,顾怀彦只瞧见了他肩膀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为了不让他为难,钟离佑刻意清了清嗓子,做了一次老好人。
“依我之见不如这样,佐佐速速带帝尊去墨林峰找卢神医治伤,我与志南和秋梦留在此处。既方便照顾流韵,又能毫无杂念的将此地处理妥善。”
钟离佑话音刚落,顾怀彦便径自将娄胜豪背到了背上,临别时还不忘嘱咐众人定要好生照看柯流韵。
索性这柯流韵也是个豁达之人,不仅不计较娄胜豪伤他之事,反倒不住的称赞他是世间罕有的豪侠,否则怎会具有这般舍已为人的凛然大义。
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钟离佑轻轻叹了口气:“若是他来日不与佐佐为难,那才是真正的大义。今天这事儿算什么……救了他又如何,难道不是为了将来杀着方便吗?”
就在这时,那名被斩断双手的军师突然爬起来向外跑去,云秋梦欲要拔剑却被钟离佑所阻:“算了,丫头。随他去吧,如今他这副模样,怕是再也害不了人了。”
“也好,反正我真正的仇家便只有百里川一人!”
云秋梦虽听劝放过了那名军师,却没有将剑收回,而是一步步走到百里川身边接连砍下了他的左臂与右腿,疼的百里川当即昏厥过去。
“百里川,你终于落到了我云秋梦的手上!我砍你两刀,一刀算作我爹爹的,一刀算作我兄长的!”
“我的妈呀!这姑娘下手好狠哪!”
柯流韵当即惊呼了一声,阮志南与钟离佑亦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年仅十多岁的小姑娘竟然下得去这样的手。
换作旁人,只怕连看都不敢看,更别提用剑砍人肢体了。但云秋梦不一样,她曾在仁义山庄的地牢中承受过多种毒药带来的生不如死,她曾亲眼看见自己兄长被百里川捅过一刀,亲眼见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关上了那扇求生之门。
瞥了柯流韵一眼后,云秋梦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很小的时候我便在古书上读过吕后与武则天造人彘的故事,今日我也效仿一次!我要将他带回去装在酒坛子里,然后好好折磨他。”
伴随着云秋梦近乎疯狂的笑声,阮志南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燃心剑丢到了一旁,皱着眉头质问道:“我知道你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我不希望你变成像他一样暴虐之人!人彘……亏你想得出来。”
云秋梦愤怒的自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剑,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你知道什么?就算我真要把他做成人彘,那又如何?他不仅杀了我最亲近的人,还在仁义山庄的地牢内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
你凭什么说我暴虐?蒋连君杀你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暴虐?你自己废物的难受,至今连杀父仇人都杀不死,就来阻止我杀人报仇吗?”
阮志南有些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不希望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残暴不仁!你一剑杀了他,我没有任何异议!我支持你报仇,但我不支持你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报仇!”
一声冷笑过后,云秋梦才扯着嘴角吼道:“如果没有我兄长,如果没有我哥哥……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现在我将他做成人彘出口恶气,怎么了?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你以为你是谁呀?”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能不能不要没完没了的提你兄长和哥哥了!”说这话时,阮志南显得极其不耐烦。
云秋梦倔强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阮志南看去:“为什么不能?我偏要提!你给我听好了,我云秋梦这条命就是我兄长和哥哥给的,就是这两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给我的!我到死都忘不了他们俩!”
“你给我闭嘴!”
一时冲动的阮志南竟然在吼完这句话后伸手将云秋梦推倒在地,任是一旁的钟离佑努力伸手也只是够到她的裙摆一角,却又因为巨大的后坠力而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角自手心溜走。
摔到地上的云秋梦瞬间没了刚才的戾气,冷静的让人害怕,一双眸子在泪花里转动着,却始终没有任何晶莹之物自她眼中流出。
阮志南涌上脑海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扶她,却巧妙的被云秋梦避开了:“我云秋梦要嫁的男人纵使不能事事对我百依百顺,也绝对不会动手推我。阮公子,你好自为之!”
一脸冷淡的说完这句丝毫不带暖意的话,云秋梦起身便由此处飞离而去。
“我、我居然动手推了我的梦儿……”
轻轻呢喃了一声,阮志南一下子便瘫倒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双“犯错”的手看去,似乎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云秋梦做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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