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景幼南坐直身子,隐隐猜测到有事情发生,沉声道,“让他进来。”
“师尊,”
不多时,陈岩从外面进来,神色平静,但仔细看,可以发现眉宇间有怒气积蓄。
景幼南念头一转,就有了判断,开口道,“可是功德院那边出事了?”
“是,”
陈岩深吸一口气,答道,“原本还顺顺利利的,但到后面突然被人卡住,只说材料不够了,还要花时间收集,让我们安心等待。”
“看来是想无限拖延啊,”
景幼南怒极反笑,道,“可查出是什么人捣鬼?”
陈岩心思细腻,胸中自有锦绣,他既然来告状,当然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是功德院的执事范景堂,他的亲侄子和玉子敬玉真人的同胞弟弟拜在樊大修士门下,交情很好。还有,范景堂的道侣是傅家女。”
“世家大族的触手果真是长啊。”
景幼南笑了笑,神色转厉,道,“范景堂可能还不知道十大弟子次席加上正清院副掌院的厉害,陈岩,你去正清院找下陈宣华,限她三日内找到范景堂违规的证据,把他强制带回正清院接受调查。”
“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乱插手,这样的人,就得拿下!”
“是。”
陈岩答应一声,自己的师尊刚上位十大弟子次席,正是风头正劲之时,不长眼的小角色居然跳出来搀和,活该被祭刀。
正清院,丹桂殿。
中央是寒潭,白石临水,水色青绿,周围生有兰草,绿叶紫茎。
三只丹朱仙鹤栖息于潭边,高大神骏,雪羽上生有如梅瓣似的花纹,顾盼之间,隐隐有一种桀骜不驯。
陈宣华身材高挑,肤白如雪,盘起的高髻上斜插一支玲珑玉剑,烟岚之气绕臀缠臂,似彩带飘舞。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宝树下,捧着一本道经,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叮当一声,珠帘挑开,红衣侍女从外面进来。
陈宣华细眉一挑,面露不悦之色,开口道,“什么事?”
红衣侍女低头,她知道自家的主人最烦读书之时被人打扰,可来人太过重要,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太玄洞天的陈岩,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陈岩,”
陈宣华脑海中显现出那个银发银眸的少年,马上道,“快快有请。”
陈岩进来,两人略作寒暄后,开门见山地道,“家师让我带话,三日之内找到功德院执事范景堂的不法证据,带他回正清院受审。”
“功德院执事,”
陈宣华放下书本,凝声道,“这可是个硬骨头。”
在宗门中,功德院毫无疑问是最强势的机构之一,掌握弟子功德的考评,分发资源,等等等等,里面的执事位卑权重,后台很硬。
陈岩坐直身子,如出鞘的利剑,道,“只要掌握不法证据,就直接传讯缉拿。”
“我明白了。”
陈宣华听话听音,听出陈岩话语中的坚决,这样的大事肯定是有景幼南亲自下令,看来这个范景堂要倒霉了。
略一沉吟,陈宣华抬起头,玉声亦是铿锵有力,道,“最慢三天,一定会把范景堂缉拿回正清院。”
强势的部门,通常是油水多,应酬多,关系多,范景堂这样位卑权重的人物,不查则以,一查就是问题。
三天,足以!
第1053章 以势压人 敲山震虎
平堂山,功德院。
雕栾镂楶,青琐丹楹。
两侧是连绵成片的金宫玉阙,天宇琼楼,偶尔夹杂亭台楼榭,神骏异常的仙鹤们停在檐下,悠然剔着翎毛,鹤声呖呖。
仔细看去,嘉木明光,芳草如积,金户玉阶,彤庭生辉。
不少弟子出入,法衣道冠,大袖飘飘,举止有度,不事喧哗。
整个功德院有一种虎踞龙盘的深沉气势,让每个到此的太一宗弟子发自内心里敬畏,个个来去匆匆,并不停留。
范景堂看上去四旬上下,黑面无须,头戴高冠,身披水火仙衣,腰悬法印,稳稳当当地坐在宝座上,翻阅玉简。
十名弟子火衣红服,隐有暗纹,手按法剑,立于门前,威风凛凛。
要知道,功德院中的执事也分三六九等,普通的执事多是长生无望之辈,没了进取心,只能在院中谋个差事,或赚取灵石,或为家族子弟铺路,等等等等。
这样的执事是功德院中执事人数最多,地位最低的执事,相当于世俗中的刀笔吏。
当然,范景堂可不是这样的执事,他是顶级的一种,身份清贵,权力大,长期居于功德院,一来是获取功德,二来是替身后的势力把持显位。
“唔,”
范景堂看完下属呈上来的玉简后,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对于手下人的小贪小脑,他是不在意的,水至清则无鱼嘛,但是大方向绝不能出错,好在这一点他一直保持的很好,后台们也对他很满意。
慢悠悠地饮了一杯灵茶,齿间晕开细细的茶香,清清亮亮的,好似整个人都鲜活很多。
“范道友,你倒是悠闲啊。”
这个时候,只听脚步声响起,一个俊眉修目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进来,金冠锦衣,腰束宝带,一举一动,威严十足。
“潘道友,”
范景堂面上带笑,两人当年是同届真传弟子,后来又一道在功德院任职,身后的势力也算亲近,几十年下来,已经是至交好友。
潘亮也不客气,自己坐下,也要了壶灵茶,细细得品。
两人寒暄几句后,潘亮收起面上的笑容,目光幽幽,开口道,“老友,听说你卡了一下景幼南的资源?”
要是换个外人,范景堂肯定是不认,但对潘亮,他不会隐瞒,爽朗得道,“只是卡个一年半载的,我有分寸,不会做的太过。”
“这样啊,”
潘亮用手指一下下敲着玉案,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手段,行事果敢,偏偏又心思细腻,他即使要卡景幼南,起码明面上其他人肯定挑不出理。
反正功德院里的弯弯道道很多,他们侵淫多年,都是个中好手。
潘亮犹豫了下,还是劝道,“老友啊,景幼南可是在宗内以强势著称,雷厉风行的很,最近又上位十大弟子的次席,声望一时无双,这样的人物,可不会吃哑巴亏,你千万要小心。”
“很多时候都是神仙打架,咱们不好下场啊。”
范景堂知道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和景幼南乃至太玄洞天没有牵扯,能说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主要是朋友之意,心中感动,面上却是平和,举杯饮茶,道,“多谢道友提醒,我心中有数。”
他为难景幼南,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他的亲侄子和玉家子弟联袂而来,这个面子不好驳。
二来,他和尚依依关系恶劣,看到尚依依上蹿下跳地收集材料,很是看重,就顺手下个绊子,可以借此来打击尚依依在功德院中的威信。
三来,他气量狭窄,看到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景幼南迅速蹿升,没有半点的好感。
潘亮见范景堂信心满满,也放下心来。
自己的这位老友做事谨慎,即使是景幼南知道自己被卡,只要找不到真正的证据,也没有办法。
毕竟,景幼南再是强势,再是风光,他也插手不到功德院来。
潜规则也是规则,没有人能随意打破。
绕过这个话题后,范景堂和潘亮舒舒服服地靠在王座上,喝着小茶,说些门中趣事。
“最近又是一轮隧井喷发啊。”
“是啊,是啊,黑水弥漫,不知道积蓄了多少年的怨气。”
“功德院中专门开启了针对隧井黑水和地下妖魔的功德体系,奖励很丰厚。”
“不少年轻弟子都出动了,我看啊,这次是危机,更是个机遇。”
“说的也是,要是平时时候,宗门怎么会拿出这么多的资源来供应?”
“祸兮福之所伏,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正在两人谈的高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范景堂神情不虞,斥声道,“连点规矩都不懂,想挨板子不成!”
“尚执事硬要闯进来,小的挡不住。”
门外侍卫的少年进来禀报,很是委屈。
哗啦,
下一刻,一个女仙从外面进来,她生的面如银月,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嘴角隐有美人痣,平添几分俏皮活泼。
“尚执事,”
看到来人,范景堂面色更难看了,沉声道,“闯门而入,平白让下人看了笑话。”
尚依依本来就和范景堂不对付,这次又知道是他捣鬼,更是厌恶,径直道,“范执事,这次不是我找你,而是另有他人。”
“其他人?”
范景堂眉心一跳,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哗啦,
话音一落,从外面走来三人,为首的是个女修,玉颜清冷,面色如霜,法衣上暗红色的花纹交织,有一种森森然的冷酷。
女修来到范景堂身前,取出符牌亮了亮,道,“范景堂,有人举报你上下其手,侵吞宗内资源,还涉嫌打击报复,跟我们走一趟吧。”
“正清院,”
范景堂已经看清楚符牌上的篆文,面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逝,强行忍着恐惧,道,“我是功德院执事,要调查的话,要掌院大人同意,你们没权利缉拿我。”
尚依依站了出来,给了他致命一击,一字一顿地道,“范执事,掌院大人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好好配合正清院的调查,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配合调查,”
范景堂听得身子一个踉跄,面无血色。
潘亮在一旁看得也说不出话来,他还以为范景堂手段高明,即使景幼南不罢休,没有证据,也只能吃哑巴亏。
没想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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