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的混小子轮着揍,丁点儿反抗意识都没有。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气之处。
第三?第三还没想到,他总觉的,他该为这个世道做点什么,比如,起草一篇《全世界的乞丐站起来》什么的。
作为一个理科博士,他的归纳总结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江半仙听完,赞许道:“短短三个月时间,你就能悟到这么多,有的人穷其一生上问天道,也未必达到你这个境界。”
洪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可是一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随口掰了点常识,竟然能糊弄住江半仙。
只听江半仙还在夸他:“可见,你果然是个可造之材,我没有看走眼。”
幸而金坚不在,江半仙感知不到他此刻一双黑眼球上下翻飞的古怪表情。
无意间,洪琪瞅见了江半仙腰间一块巴掌大小的黑铁牌,嘴上说着:“这是什么?”
不由自主地,伸手就去摘。
江半仙也没有阻止,任他摘走,道:“这是掌门令牌,将来……你也会有一块。”
“我?”洪琪试探着手指轻弹这块黑铁牌,似有一股来自未知空间的魔力,正在吞噬着他的原始意志。
“对,就是你。”江半仙很肯定地说。
“做一派掌门,应该很风光吧?”洪琪摸索着黑铁牌,不舍得撒手,幽幽道:“尤其是江字世家这般财大气粗的帮派。”
“风光?风光个鬼!”江半仙立时变了脸色。
听他语气乍变,洪琪双手一个哆嗦,差点儿摔了他的掌门令牌。
“你可知我三个月前为何要偷偷溜出门?”
“因为你调皮任性又贪玩”,洪琪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只道:“名气太大,独自行事,容易被仇家盯上,又不喜家人跟着,碍事儿。”
“说的没错,”江半仙叹道:“与我本人有仇的,想找我报仇,跟江家其他人不睦的,也想杀我泄愤,还有那些想要扬名天下的野心家,也以打败我为荣。唉,做老大的,仇家到处都是。出门在外,都要讲究个排场,跟着一帮打手随从,看似风光,其实,一点自由都没有。”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任性?”
自由就那么重要吗?从未失去过“自由”的洪琪,对此,不能感同身受。
“任性?呵呵,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被人说任性,呵呵……”江半仙嘴角泛起苦笑,他笑完了,才又道:“我是为了去见一个老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为什么不能把他请到江家来?”
刚要说“你眼睛瞎了不方便”,又憋回去了。
“因为不能,”江半仙再次叹道:“我是黑道,他是白道,私底下的交情,让旁人瞧见了,又不知该生出多少是非。”
洪琪讷然,没想到,江半仙是如此情深义重的一个人。
隐隐地,他觉的,江老伯口中的“老朋友”,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而且,对他来说很重要,可以不顾身家性命前去相会,难道,又是一段曲洋与刘正风的故事?
“白道的人跟黑道的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白道的人……都是假正经。”
第十章 少侠罗攀
很快,洪琪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乞丐,并不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被迫卖身卖笑的青楼女,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要交保护费的小商小贩,乞丐,反而是这些人里最不值得同情的一类人,他们有手有脚,却在做着不劳而获的事情,实在可耻。
当他把心中想法说给他的乞丐兄弟们听的时候,却引来了一阵嘲笑。
“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整天不做事吗?中远镖局私底下养的信鸽是谁给喂的,绛龙轩前天截到的情报是谁给送的?切勿事事都要推己及人。”
“普天之下,没有一个老大是真心把他的小弟们当兄弟,给人当打手,干的是提脑袋的营生,受人管束,又容易丢性命,还不如做乞丐自在。”
……………………
乞丐兄弟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羞得洪琪简直要钻到地缝儿里去。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认真地做乞丐。
正当他懊恼之际,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小兄弟,你那个‘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提议挺不错,不如,咱们合计合计?”
洪琪回头一看,是个白面书生,平日里坐在街口替人写信为生。
也是个苦命人,一封信只能赚得少少几个铜板,还要定期交保护费。
“你要与我……共图大业?”
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真想抽自个儿大嘴巴子。
一定是被江半仙洗脑了!
这么狂妄的话,居然张口就来?
“明日午时,雁湖石亭见,我等你。”
说完这句话,那书生又退回到街口,眉目低敛,续墨持笔,该干吗就干吗去了。
洪琪神色恍惚,一下午的时间都在琢磨一个问题:
雁湖石亭在哪儿?
“你,挡爷的道儿了!”
冷不丁,洪琪被踹倒在地,抬头一看,是个猛汉,于是,这口气忍了下来。
他两手撑地,正待站起身,只听“扑通”一声,恶人猛汉摔倒在他身边,不知为何。
洪琪大吃一惊,两条小细胳膊一软,又瘫坐了回去。
“只会欺侮弱小,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猿臂蜂腰的英俊少侠很拉风地出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酷似古天乐。
他手上没有武器,他的双拳就是武器,他的双腿只用来打辅助。
他的马,是他的兄弟,陪他吃饭睡觉,就是不陪他比武打架。
“他奶奶的,你谁呀?”
那猛汉怒喝道,强壮声势,因不知来人什么路数,不敢轻举妄动。
猛汉身后还跟着四个弟兄,一律穿着统一的黑色五旗服,看样子,是五旗门的人。
见那少侠孤身一人,并无后援,恶人猛汉起身大喝道:“兄弟们,上!”
血花飞溅,场面凄烈,伤人者自伤。
显然,受伤的不是那位路见不平的英俊少侠。
五人之中,一人被打断了鼻梁,一人被打掉了门牙,另外三人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一哄而上。
以多欺少,本来就是这帮江湖败类常干的事。
这时,坐在地上看“热闹”的洪琪总算认出了那少侠的武功路数——霹雳拳。
霹雳拳很威风,但,双拳难敌十手。
以一敌五,少侠渐渐落了下风。
除去已被干翻的两人,还剩下三人。其中两人,一人一拳往少侠那张清俊绝伦的帅脸上招呼,另外一人背后偷袭,铁锤重重砸在他的后脑勺上,血水染红了黑发。
当那偷袭者自以为得手的时候,英俊少侠以超出他想象的速度回身,瞬息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打败他的是一颗脑袋,一颗正在流着鲜血的脑袋。
以脑袋碰脑袋,脑袋硬者胜。
看着躺在地上的五个残兵败将,少侠不屑道:“滚!”
以五对一,竟然输了?还输的这么惨,那五人颜面尽失,麻溜地滚了。
待那五人走后,英俊少侠才露出了疲态。
他摆摆手,意思是不需要洪琪起身道谢,牵过他的马,转身离去了。
路见不平,挥拳相助,助完就走,真乃侠士本色,洪琪已被他的强大与伟大所征服。
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洪琪一眼。
洪琪小跑几步,跟了上去,问他:“你就是铁血会的罗攀吧?”
罗攀,又名罗霹雳。
他年少成名,成名绝技——霹雳拳。
除了历年武林大事,近几年江湖上冒出来的后起之秀们,魁星阁的卷宗中亦有记载。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罗攀。
第十一章 卖身南山寺
罗攀回过头来,死死地盯住洪琪,问:“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洪琪一下子又被他帅到了,帅哥板起一张脸的时候,也是帅哥。
“你十岁那年死了老爹,卖身葬父给南山寺干苦力,一干就是五年。十五岁那年,你被南山寺的冷禅大师相中,学了他的一身功夫,也学了他的冷硬脾气,后来你嫌弃南山寺太闷,一心要下山去喝花酒、找姑娘,冷禅大师怒火中烧,将你逐出师门,老死不相往来,还撂下狠话,说,不是你不要师父,而是他不要你这个徒弟了。从那以后,你们师徒恩断义绝,冷禅大师伤透了心,再也没收过一个徒弟,而你呢,小小的心灵亦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发下重愿,从此,再没用过冷禅大师交给你的功夫。流落江湖,潜心修行,做了两年乞丐,竟然被你悟出了一套霹雳拳法,可见心智之坚。十八岁那年,你加入三流帮派铁血会,从小弟做起,得到铁血会大当家——铁樵的赏识,步步高升。最辉煌的战绩,是于两军交战中,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下了铁老大的性命。那时起,你就成了铁血会的二当家。但,你心中时刻不忘师恩,剃发以明志。你始终认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花和尚也是和尚。如果没猜错,你这头发是假的吧?”
洪琪绘声绘色地叙述着罗攀的前半生,好似是他的红颜知己一般。
且越说心中越是得意,根本停不下来,瞧不见罗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古怪表情。
从前,他总嫌弃自个儿脑子笨,记不住事儿,自修习龟息功以后,脑容量似被刚开发出来一样。
罗攀再也忍不住了,放开了牵马的缰绳,大步冲他走来。
他边走边吼:“把我调查的这么详细,你是谁派来的?对我有什么企图!”
洪琪一愣,和善的笑意僵在嘴边,这才明白,他犯了一个江湖大忌——
随便道人**,必遭杀身横祸。
洪琪挠挠后脑勺,还在不知死活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