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没给我商量的时间,赵海鹏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的视线,自己去饭店里他住宿的地方,收拾被褥。
赵海鹏一走,我这厨房顿时安静了下来,更让我有些失落。
“终于……要走了么?”我不由自言自语道。
这几天,赵海鹏让我见识了他的手段和技艺,也让我对他的能力从怀疑到钦佩,这样的人才如果能留在我这里当主厨,肯定能支撑起我这霍记煮鱼的金字招牌来,而且他似乎是我爷爷找了多年的“五脏庙”后人。我也由衷希望从他那里知道更多,有关那个“庙”的故事。
可他这一走,我找谁问去呢?
看着渐渐关闭的厨房木门,一种惆怅,迅速席卷了我的身心。
我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缓缓游动的鱼群和慢慢燃烧的香烟,思索着这个人有没有挽留的余地。
就在我深思的时候,突然听见厨房的门被人敲响了几声。
“谁?”我警惕的质问。
“我,”一个熟悉而令我心花怒放的声音回答我道:“阴女梅!”
“阴女梅?这么晚你来干什么?”我愕然疑问,同时心里带着一点激动。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阴女梅平静而感性的声音对我说道:“你在电话里说今天是我爷爷头七,你想祭奠一下,顺便请我吃饭,我就过来了。对了,你这门怎么打不开呀?还有,你店里咋只有三个小女孩?还都穿一身红……”
说话间,阴女梅使劲推了推我饭店的门。那门晃动的声音极大,同时也像在撞我的心一样让我惊颤!
我肯定没给阴女梅打过电话呀!小女孩,一身红?难道说是我饭店里的怨灵,把她找来了?
一瞬间,我脑子迅速活络了一下,想通了其中的环节。
肯定是的,阴五甲那个集阴怨法所涉及的人,除我之外,只有女梅还在世上。我仅仅是三年前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就被那些猫灵“报复”,更何况阴女梅是集阴怨法的直接受益人,又是阴五甲的直系血亲。能不被怨灵盯上么?
她来这,纯粹是来送死的啊!
咱好歹也是个男人,判断出这些之后,我怎么能看着我的女神和未来的媳妇出事呢?
于是,我赶紧跑到厨房门前,希望赶在那些红衣女孩动手之前,把女梅救回来。
我和阴女梅只隔着一道门。我跑过去,却发现赵海鹏关闭那道门时,无意间碰倒了立在门口的笤帚,那笤帚挡住了门栓,才导致女梅打不开门。
情况紧急,可就在我正挪开笤帚时,忽然又听见门的后边出现了新的状况。
这个时候,阴女梅“咦?”了一声,冲一个方向说道:“小妹妹,你拽我干什么?找不到妈妈了么?”
听着阴女梅略带怜爱的声音,我整个人丝毫都高兴不起来。心里更是不自主的骂道:“找个毛的妈妈呀!人家是来找你命的,还不赶紧跑么?”
心狠间,我不由加大力道,将卡在门把手上拿不出来的扫帚直接踢断,大汗淋漓的打开了门。
而我……还是慢了一步。
阴女梅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只在厨方外的门和地板上看见了一只血手印造成的爪狠。那痕迹深而长,一直拖向楼梯,通往二楼雅间的方向。
阴女梅,被猫怨灵……抓走了。
第一时间,我没有丝毫犹豫,发疯一般顺着地上的痕迹追了出去。满脑子都是阴女梅被怨灵虐待致死的模糊画面。想想那些被怨灵戳烂五官的照片,我真怕这一切在女梅身上如实上演。
飞快前进中,我来到了那一扇“钓鱼菜”所在的单间前面。地上的爪印,血痕,拖拽印记,也到此戛然为止。
刚才跑的太急了,我早忘了看那只烟烧没烧完,但赵海鹏说千万不要打开门的话,我还是牢记的。
一下子,我陷入了难题。
退一步,阴女梅很可能悲惨的死在里边,进一步,我又可能把猫灵变的老太太给放出来。
横竖都是极难抉择的事情,因此我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单间门里又起了动静,我听见门后突然响起了摔门砸碗的声音,伴随那声音的,还有阴女梅断断续续,歇斯底里的嚎叫颤音。
“我的眼睛……不要挖我的眼睛……指甲,指甲居然……”
那泣血之音让我头脑发麻,进而愤怒,最终我血液也极速燃烧沸腾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我想不想进去的问题,而是我必须进去,履行一个男人职责的时刻。
没再有任何犹豫,我一脚踹开了单间的房门,一步进去,冲里边喊到:“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话只说到一半,我就被整屋子阴森如冰的气氛震慑住了。随后,我看清了眼前的事实。
第十三章:赤命翁
那里边,居然根本就没有阴女梅!
在只有灰色衍射光线的雅间中,三个钓鱼菜被抢食殆尽,那暗红夹袄的老太太正坐在屋子正中,满脸褶皱,额生猫毛,张开血红色的口牙,啃食着那一具糖醋鲤鱼的最后骨肉。
看见我进来之后,老太太突然停止了啃嚼,她站起身子,浑身骨骼发出解体般“咯吱咯吱”的声音,迈着缓慢的步伐,向我走来。
寒冷,一股巨大的寒冷冲我扑面而来,冻的我直打哆嗦。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阴女梅去了什么地方,在我眼前,只看见那老太太的肚皮衣物忽然破解,紧接着从里边窜出三只穿着红色袄裙的黑猫来,“嗷,嗷”的冲我叫唤。
这一人三猫,逐渐从三个角度逼近着我,看着那些渐渐变红的眼睛,我知道他们接下来能干出多么残忍的事情,眼下需要的是跑,可不争气的身体却实在不能移动。
不知道是猫儿那红的渗人的眼睛摄魂,还是老太太口中吹出的阴风定魄,总之我就像被鬼压身的感觉一样,纵然使出天大的力量,也不能移动半分半毫。
绝望,彻头彻尾笼罩了我,而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在临死之前,尝试着闭住眼睛。
可是……我居然连眼皮子也没眨一下。
这个时候,那浑身是鱼腥味的老太太突然给我一个恶心到不能再恶心的笑,她指指自己,用三个阴阳怪气,却异常同步的声音道:“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你快活了三年,该我们快活了。”
这话明显是在冤枉我,但我不可能,也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辩解。
很快,老太太那双冰凉的手,便在那三只猫的注视下戳向了我的眼睛。
不用看,我也知道,她这完全是按照套路来的,阴五甲当年怎么对他们,恐怕他们就得怎么对我!
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可就在我搜肠刮肚,在临死之前想喊出几句壮行的话时,一只手突然勒住我的脖子,一把将我拽出了单间。
那手的主人,是赵海鹏。
赵海鹏穿着迷彩背心,他一把将我拽出来后,顺势将单间的门狠狠关好,随后在里面巨大的撞击声中,顶住门房,苦苦支撑。
“厕所里点灯,你找死啊!开门干嘛!”他狂吼着埋怨我道。
听着赵海鹏的话,我才从那股子透心凉的阴寒中回过神来,舌头都捋不顺,更没法和他说那些复杂的情况。
这个时候,单间的门撞击的更厉害了,那里面老太太每一次撞击,都让赵海鹏气血翻腾。这家伙冲我高吼:
“赤命瓮!赤命瓮!取冠子血给我!”
“赤命瓮”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从种种迹象判断,赵海鹏说的应该是他今天下午买回来的那只大公鸡。
不知道赵海鹏为什么要说这么“专业”的词,我想开口求证是不是那只公鸡,可冰冻的舌头还是缕不顺,最后无奈,我只得“哦哦哦”的学了几声鸡叫,在装出鸡的样子学走路下蛋,摆手示意,问赵海鹏是不是那只鸡。
顶住门的赵已经大汗淋漓了,显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超乎了他的预见。因此赵海鹏面色也有些慌张急切道:“就是鸡!快给我滚!”
说话,赵一脚将我踹下了楼。
我踉跄下去之后,一边安慰着自己饱受虐待的屁股,一面赶紧奔向厨房,找出那只鸡,拿着菜刀不顾一切的把鸡冠子剁开,随后拿着活鸡便往楼上跑去,血流了一身一地,也顾不得。
到位之后,赵海鹏那里的局面已经恶化到慎人的地步了。
此时,赵依旧在进全力抵住门,可那门还是被老太太巨大的力量撞开了一条门缝,门缝里,老太太长满猫毛的脸扭曲变形,一只锋利而露骨的黑爪伸在外边,竟然将我的实木门框挖出了一个大坑!
赵海鹏在用最后的力量为我争取时间,他看见我后,直接说道:“洒鸡血!往门框洒血!”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已经顾不上害怕和思考了,只完全按照赵海鹏的意思,将鸡血喷洒在门框的四周。
血染门框,就难免溅射到老太太的手,而就在鸡血沾染到老太太手背的那一瞬间,一股子带着恶臭味道的白烟立刻腾空而起。
那恶臭的味道,和六天前我鱼肉中的恶臭味如出一辙!
鸡血仿佛有毒一样,让老太太“嗷”的嚎叫了一声,随后那手和头脸,也全部收了回去。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单间的门再也没东西来撞了,赵海鹏压力消失,离开门,往后退了一步。
在我手中公鸡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赵海鹏伸手,以指沾血,于我雅间的木门上画了一个像骷髅又像花的图案,他随后跑下楼去,从饭店后厨中拿来一些醋,合着食盐,朱砂调配好,又猛的浇灌在那朵骷髅花上。
“刺啦”的一声过后,我听见雅间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哀嚎,随后屋子里最后的动静也消失全无。
赵海鹏释然而退,摊坐于地。
空气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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