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嗣杺白了我一眼,随后噘嘴道:“你说的啊!我记住了。”
安抚完徽嗣杺的不满,那前门接待也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她一见到我,就深深的鞠躬道:“不知道贵客登门,三位里边请吧!我家船主有礼。”
听言,我连头都没点,更没在多看那漂亮的女招待一眼,大踏步走了进去。
上门登船,走过舢板,旋梯,我们被领进了笑渔舸的内部。
刚进仓门,这艘船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静,出奇的静。
和那些大饭局门店的红花热闹相比,这笑渔舸里静的邪性,就连刚才在船外偶尔能听见的苏州评弹和吴侬软语,进到船舱中也反而听不见了。
恍然间,我知道,这是因为船舱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让每个饭局与饭局间的隔音做到了绝对封闭的地步,可能是为了让环境对客人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影响食客的用餐体验。
如此细心的设计,我真是佩服的很,不过再佩服……我也不能留露分毫,因为会露怯。
站在渔舸大厅当间,我对船舱内平静白粉的江浙装修风格并不感冒,唯独在抬头时,对看见的一块老匾颇为感兴趣。
那是一块“门头匾”,匾很老,脱色黑褐,横向顺着木纹还裂开好几道,为了防止那匾额彻底裂解,边角还被人用亚麻绳固定了几圈。
匾额估计是船上用的因故,所以比我们一般用的门头匾小三分之一。
在匾额正中,写着“笑渔舸”三个字。
我放眼看去,发现在时间的腐蚀下,那三个字已经依稀不好辨认,似乎……还多了一笔?
诧异中,我又揉眼仔细看了看,恍然发现,这笑渔舸的渔字与众不同,别的渔字左侧是三点水,唯独这个是“四点水”,最后一点儿还比别的点儿略大些。
错别字么?应该不可能,可如果不是错别字,那么……
看着那个异体的“渔”字,我只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有关于瑞木钧和笑渔舸真正来历的可能。
为了试探那种可能,我回身问领我进来的小姐道:“我说,这块匾有年头了!是你们老板传家的宝贝?”
“正是,先生好眼力!”前门招待挥手指着那匾额道:“这匾是我家姑娘祖辈从南方,带来的。有近百年历史了。”
“哦!”我点头,再次问道:“那你们家小姐……是富春江人么?”
“这……”门口招待见我说出富春江三个字,当时便慌张惊愕了一下,不过她职业操守和保密意识很好,依旧冲我摇头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我哈哈笑着,打马虎眼道:“带我们去见瑞木钧吧!”
这一次,前台女招待看我如临大敌一般,丝毫不敢再有片刻的怠慢,径直把我们领进了渔舸内的一处雅间。
这雅间不大,也就七八平的样子,但装修的非常细腻,船墙上挂着松梅竹兰四君子的扇面,窗台上还放着渔船上常有的烫酒小壶。
窗户开着,我抬头,便能看见启明湖对岸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远处大厦高楼的灯光。
船舱里并没有人,我们进去之后,女招待说了一句稍等,便关门出去叫人了。
人去匆忙,我刚落座,徽嗣杺便问我道:“你怎么知道瑞木钧是富春江的人?这又意味着什么?”
见徽嗣杺问,我便回应她道:“简单,这个牌匾上的渔字多一点儿是有特殊含义的,而这个含义……只有富春江地区的渔民懂得。”
“你先别告诉我意思!”徽嗣杺好奇的上下打量我道:“我很好奇,你一个北方人,怎么知道这渔民的事情的?你去过南方?”
“没去过,”我摇头坦然道:“但我以前是开鱼馆的,‘霍记煮鱼’,为了好好开,我在鱼上的研究可是很费心的,整整五年,我几乎天天都在研究鱼和渔民,所以说……”
我抬头,看着这笑渔舸里的摆设,冲徽嗣杺道:“所以说,你找我或许真找对了,至于这笑渔舸的渔字为啥多一点儿,是因为富春江上有一种渔民,叫……”
我的话还没能说完,就在这个时候,这舱室的门外传来一阵轻敲,随后有女人开口道:“里边的客人,方便么?我们船主有礼!”
瑞木钧……终于来了!
闻声而穆,我们仨停止了讨论,齐刷刷站立起来,迎接正主。
这个时候,舱口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暗红色超短摆旗袍,长腿黑丝袜的女人,娓娓而来。
瑞木钧的照片,我在何芝白的资料中见过,堪称绝色,可当见到真人时,我还是由衷的感到惊艳。
这是个女画的女人,一双秋水眼,两叶杏花唇,看多了令男人心神荡漾,脑后盘着的金丝步摇与胸口典雅的金叶胸针又衬托着她的雍容。超短的旗袍和丝袜彰显着诱惑,淡淡的粉黛又体现着典雅。
很……会捯饬的女人,懂得把自己身体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同时又不太艳丽,免得刺伤别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这一身看似合理的打扮,却总感觉那里不对,好像……
正在我思索间,这女人先对我们行了一个躬身,随后她扭头,望着徽二丫头道:“二小姐远来,照顾不周,还望海涵。”
瑞木钧的话柔滑如绢,让人听着打心眼里舒服,徽嗣杺听人家俏声恭维,自然也不好绷着。
但就在二丫头颔首,刚说了一句“好说……”,的时候,我却挺身把她的话硬生生顶了回去。
我拦住徽嗣杺,旋即开口,大大咧咧冲瑞木钧这个狐狸精道:“喂!我说,我说!你上来就给徽二丫头打招呼算怎么个意思?今天和你谈判的正主是我!她徽二丫头,就是个给我打杂提鞋的丫头。”(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屁股垫
常言道,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话说多了,难免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而我要的,就是让瑞木钧搞不清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明白,以我的身份,若果我说是跟着徽嗣杺来帮腔的,那顶天也就是徽嗣杺的水平,依照瑞木钧那玲珑八面的脑袋,绝对不会尿算我。
但如果我张狂一些,说徽嗣杺是给我提鞋的,那么我保证这个女人会晕头转向,搞不清我的来历目的。
而胡乱猜忌,难免会漏出真实的想法来。
有了这个打算,我才会尽情的“踩”徽嗣杺,让她这朵红花……甘当我的屁股垫。
我这野路子,徽嗣杺和瑞木钧这样的人恐怕连想都没想过,因此在我狂言出口的瞬间,瑞船主整个人都是错愕的,更是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看我,又看看徽嗣杺,片刻后,她还是将头探向徽二丫头道:“这位是……”
我遍踩的话,已经让徽二丫头气的脸都粉了,不过好歹这女人知道大局,现在不是拿我开刀的时候。
于是乎……人家认了!
徽二丫头点点头道:“没错……我给人家提鞋的,我只管引荐,有什么事您找他谈。”
“哦?!”瑞木钧这女人对徽二丫头的语气和承认异常震惊、意外,于是她回过头来,非常沉稳,但又如临大敌的问我道:“您是谁?方便露个底么?”
听着这女人的话,我冷笑一声,随后当仁不让的翘起二郎腿坐下,紧接着开口道:“下雨天打破伞,出门不怕淋?张口就抓龙抓虎的,抓住了你养的下?规矩呢?烧了?”
我这话,是火工语,更是欲盖弥彰,头一句是在告诉瑞木钧,不要多问我的来历,问多了怕淋坏了伤身体。后一句则是告诉他我背景硬,说出来怕吓到她,反而“养不下”。
可其实,我哪里有什么背景可言,无非是借力打力而已,而且按照我的计划,只要今晚能把这女人唬住,到了明天,我不怕他查我……
听了我的话,瑞木钧脸色明显变的不那么游刃有余了,她连连点头之余,又匆忙开口道:“这位先生好大的源流,那我先报个堂口……”
说完这话,瑞木钧缓缓抬头,细细审视着我道:“小女一张杨帆起,生于秦淮河人家,葫芦蔓子结着藤,鱼刺编篓背生娃。”
瑞木钧的话,头两句是自己的来历,后一句是恭维与套近乎,最后一句则是威胁。
用鱼刺编制的背篓怎么能背娃娃呢?还不把孩子扎死?她这分明是在告诉我不要挑刺,纵然我势力大,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过可惜的是……我还真是她的对手,因为就在她用火工语报出她的“蔓子”(来历)的时候,我就已经看穿这个女人了。
从那块四点水的渔字匾额,到这女人的装扮,从她唯唯诺诺的表情,到她隐隐扎扎的威胁,我确信我掌握了她的一个把柄。
而做实了这个把柄……我便有办法让瑞木钧就犯。
到时候,她想不去展交会当评委都不可能。
听完瑞木钧的蔓子,我平静的笑了笑,随后冲她开口道:“陈八妙船主,咱们俩能不能借过一下,单独谈谈呢?”
“单独?”瑞木钧陈八妙被我接二连三的咋呼和古怪的要求完全搞晕了,因此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抬眼拧眉,仔细盯着我这个人。
从她眉眼间,我看出这个女人在猜我,我的出身,来历,能力,背景……不过,她猜不透。
我口气猖狂,不按照常理出牌,徽嗣杺却又对我言听计从,这女人屡次试探,却又全被我抵挡了回来,搞得莫名其妙。
在我强大的烟雾弹下,她已经彻底懵了,而我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见瑞木钧不说话,我打了个哈哈,站立起来道:“到底约不约?不约,我就带着徽二丫头走人了,往后出了什么事,你可别后悔!”
说完话,我撂挑子便走,但脚还没出阁门,后耳便听见陈八妙那个女人道:“这位先生请留步。”
闻言,我把以迈出去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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