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刚刚合上,宜萱就飞快从床上跳了下来,蹑手蹑脚走到梳妆台前,又把那只刚刚搁置下的珐琅鼻烟壶给取了出来,美滋滋地放在鼻下闻了好一通,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
话说,认识子文这么久……他似乎从未私下送给她什么物件——这鼻烟壶,竟然是相识多年以来,第一件礼物呢……
只是她才刚放回去,一个没放稳当,鼻烟壶便歪倒在了抽屉里。宜萱忙伸手要去扶正起来,却突然发现鼻烟壶的底部居然有字!!
那应该是用最小号的毛笔书写的小楷,只有蝇头大小,不过宜萱目力过人,自然看得清楚,那正是“昌平后山”四字!!
宜萱瞬间心头扑通扑通乱跳,什么意思?昌平后山?她昌平皇庄的后山?也就是鸣鹤园的后山?!!
瞬间,宜萱忽然想起了哪一年在后山山林中,子文力挽弯弓如满月的气势……那一次,他乌琳珠死亡的威胁,或许从那一日便注定了,乌琳珠终有一日死在了他的手中。
宜萱忙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空旷的房间,然后忙不迭地嘟嘟嘟把字迹给擦掉,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赴约呢?——照往年,快到夏天了,她的确要去昌平避暑了,去年汗阿玛刚刚登基,圆明园又还在修缮中,又因太后的大丧,所以就没有去避暑。可今年,汗阿玛已经下旨叫内务府准备着了,显然过不了多久就要起驾了。
所以,宜萱今年也是肯定要去鸣鹤园的。子文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约她的吗?
可是,她有丈夫,他有妻子……这样做……
唉,宜萱叹息连连,到底要不要赴约呢????
想了半天,宜萱狠狠咬牙,赴约就赴约,又不是偷情!!
只是再次之前,她必须把额娘面临的困境先解决掉再说!!不找出毒物以及下毒的人,宜萱如何能安心呢?!
定下心思,宜萱忙爬到床上,开始修炼月华吐息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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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鹤顶红
翌日,是个艳阳天,太阳似乎已经初见毒辣,宜萱纵然是早早递牌子进宫,却依然能感受到烈日的灼灼之威。拭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吩咐太监快些抬肩舆行进。
此时,却忽的见前头颇具气派的仪仗从前头经过,似乎是一副贵妃级别的,宜萱定睛一看,果然是额娘……这宫里只有两位贵妃,而年氏素来喜欢娇嫩颜色的衣裳,而额娘多是素淡或者沉稳的颜色,所以只需要一眼衣裳,就能分辨了。
吴嬷嬷也忙道:“似乎是贤贵妃,要不要奴才去拦下?”
宜萱忙摆手,“不必,额娘似乎是往养心殿去了。咱们去永寿宫等着就好了。”——心里却是暗暗想着,额娘不在永寿宫正好,她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地查找毒物来源了!!
永寿宫。
迎出来的自然是大太监徐一忠,“公主来得可是不巧了!娘娘前脚才被万岁爷召去了养心殿!”
宜萱装作十分随意的模样,语气平淡地问道:“汗阿玛宣召额娘,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徐一忠略一思忖,道:“这个……奴才就不晓得了,想必多半是皇上得了空闲,请娘娘去叙叙话罢了!”
宜萱“哦”了一声,“如此不必去打扰额娘,我在这儿等会便是了。”
徐一忠低头道了一声“嗻”,又道:“皇上新赏赐了娘娘几个手艺不错的厨子,有个擅长做点心的。公主可要品鉴一二?”
宜萱点头道:“也好……”——不过,永寿宫以前的厨子手艺也算顶尖了,怎么突然又赏赐了新厨子?汗阿玛不是这么闲工夫和闲心思的人吧??
宜萱不曾多想。仍谨记着自己的“任务”,便一寸寸地用自己的目光“扫描”这额娘的寝殿——目光停滞在一尊珐琅熏炉跟前,宜萱忙快步上前,盯着放在旁边小案上的一盒熏香看得入神。
添香的宫女忙躬身禀报道:“公主,这是娘娘最爱用的蘅芜香,乃是云南进贡的上品熏香。”
宜萱淡淡“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执着那套画珐琅牡丹缠枝茶盏。吩咐道:“茶水有些凉了,你去重新沏一盏来。”
“是。”宫女忙躬身退了下去。
宜萱微微一笑,忙趁机用长长的护甲挑了些许。径自收入进了戒子空间中的一枚小盒中,想着回头叫卢照堂在检查看看是否有问题。蘅芜香,日夜都在内殿燃烧,若这个东西有问题。的确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缓慢中毒。
——只不过也不能说蘅芜香肯定有问题……
宜萱暗暗瞄了一眼额娘紫檀梳妆台的上的香粉、玫瑰膏等物。这些都是用来擦脸的,若是有毒,也会透过皮肤渗入身体,想到此,宜萱也不懂声色均收进了空间戒子少许。
这时候徐一忠捧着点心和热茶奉了进来……
对了!点心——会不会是额娘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呢??
只见徐一忠却先夹了一块糕点,笑眯眯自己吃了,然后才退到一侧。
额……这个似乎不大可能,永寿宫可是设有尝菜太监的。所入口的东西,一律先入太监的口。若是中毒。可应该徐一忠先中毒才对,可宜萱看得分明,这厮丝毫不曾有毒气侵体的样子。便放心地捏起一块点心,慢慢咀嚼着。——因为脑袋里在想到底还有什么可能中毒的渠道,倒是没注意嘴巴里的点心的味道如何了。
养心殿。
“皇上,院使罗悌前来给您请平安脉了。”苏培盛禀报道。
雍正将手中的一枚黑子随意落下,便淡淡道:“传吧。”
贤贵妃此刻看着榧木棋盘上交错的黑白玉棋子,满面都是疑惑之色,四爷突然召了她来,却只说叫她下盘棋,全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仿佛打发时间一般。所以,贤贵妃李氏很不解,四爷如今是皇上了,每日都有忙不完的政务,怎么会抽出实现来叫她陪伴下棋呢?
贤贵妃只觉身子愈发疲乏,脑袋昏昏,倒是愈发想不明白了。
罗悌已经提着药箱子进殿中来,请脉,片刻后,便道:“万岁圣体安康。”
雍正看了一眼李氏,便道:“贤贵妃这两日气色不佳,也诊个脉吧。”
贤贵妃听闻,急忙想说没什么大碍,可却发现雍正的目光异常笃定,全然是不容反驳的神情,便按下喉咙里的话,只好伸出手腕让罗悌诊脉了。
罗悌跪在一侧,熟稔地搭了脉,突兀的,罗悌眉心一挑,旋即不动声色继续压重了几分,仔细确诊脉搏,罗悌忽的问:“请问贵妃,可有食欲不振、眩晕之症状?”
贤贵妃惶惑地点了点头,“最近的确胃口不是上佳,整个人也是提不起精神来,偶尔也却又眩晕之感。”
罗悌又抬头仔细看了看贤贵妃的面色,便微笑着以尽量温和的口吻道:“贵妃早年曾有产后大出血之症,当初虽然也仔细调理过,但仍有亏损,如今时隔多年复发,的确需仔细养护,才能渐渐康复。”
贤贵妃听了,虽然有些许惊讶,但听着罗院使的口气,应是可以调养回来的,便安心地点了点头。
雍正点头,便温声嘱咐李氏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好生歇息,六宫之事暂时交由年贵妃打理,朕会叫裕嫔、宁嫔等人协理。等你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贤贵妃忙起身道了一声“是”,便跪安告辞了。
贤贵妃刚走出养心殿,雍正的脸色陡然变了,他看着须发花白的罗悌,沉声道:“说吧,到底如何了?!”
罗悌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回万岁,贵妃的确是中毒,而且中的是鹤顶红!!”
雍正面色隐隐泛青,已然狠狠攥紧了手中的蜜蜡佛珠,旋即碰的一声撩在紫檀云龙纹炕几上,他声音冷森地吓人:“鹤顶红?!!竟然是鹤顶红!!这毒可是致命的!!”
罗悌浑身一紧,赶忙跪下来,急促地道:“不过幸好,贵妃似乎是慢性中毒,是极为少量的毒素,数日累积下来,才会表露出疲乏、厌食等症状!”
雍正面上满是恼怒之色:“朕已经暗中彻查了永寿宫的膳房,的的确确不曾查出有毒之物!更何况是鹤顶红这样的毒药,银针便可测出!!可为什么她还会继续中毒?!!”
罗悌低头道:“奴才不知……”
永寿宫宫门前,宜萱已出来相迎,她凝眸望着从肩舆上走下来的贤贵妃,不由瞳仁一缩,她眉心的青气竟然比上次的时候更重了几分!!——如此一来,只怕下毒的人,便是永寿宫的内鬼!!
宜萱心中咬牙切齿,脸上却带着微笑,几步上前,搀扶起额娘手,随后笑问道:“汗阿玛叫额娘去养心殿,可是有什么事儿吗?”——一边说着,已经不动声色一点点传递月华灵力。
贤贵妃虽然难掩疲惫之色,但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也没什么大事,去手谈了一局,恰好碰到罗悌去养心殿请圣安脉,然后你汗阿玛叫罗悌顺便给我也请了脉。”
“罗悌请脉?!”听到这话的宜萱,戛然停止传送月华灵力。
贤贵妃握着女儿的手,道:“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弱了些,多歇息些时日就好了。皇上也发话说,暂且叫我不必协理六宫事务了,专心养好身子。”
宜萱忽然想到,额娘的永寿宫厨房新来了御厨的事情……看样子,汗阿玛也似乎察觉额娘中毒了——要不然今日的事儿没法解释。
扶着额娘入了内殿歇息,宜萱笑着捧了一盏燕窝给她,“额娘从前就是打理六宫事务太辛苦,才累坏了自己的。”
贤贵妃笑着道:“宫里的事儿,的确比从前王府的事儿多而繁杂。也罢,我是该歇息歇息了。只要宫权没有回到皇后手中,就完全无须担心。”
宜萱暗想着,如今恨额娘欲死的人,在宫里的头号人物,只怕就是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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