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会心地一笑,便对周太医道:“那敢问安贵人的卖相上来看,可曾受寒?”
周太医不明所以,只摇了摇头:“安贵人胎相安稳,并不曾有受寒之相。”
贤贵妃抿唇笑了:“那倒是奇了怪了,方才的金银花茶,安贵人饮用了无碍,怎么偏生春贵人喝了便胎动了呢?”
年氏听了这番话,不禁挺起了腰杆:“的确!同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凉茶,怎么偏生春氏你喝了就不好了?!你该不会是自己吃错了什么东西,要赖到本宫头上吧?”
春氏俏脸隐隐发白,她眼底露出恐惧之色,急忙摇头道:“我、我真的喝了那凉茶才肚子痛的!在场众位姐姐可都看到了啊!而且我当时口渴,喝得也比安贵人多呀!”
钱氏见春氏难以支撑,急忙道:“这寒凉之物,也是因人体质各异的。如此看来,想必是安贵人身体强健,而春贵人体质虚弱些吧。”说罢,她看了周太医一眼,便问道:“太医觉得,可有道理?”
周太医微微思忖:“的确如此。”
年氏冷哼了一声,“是她自己喝的,又不是逼的!别人喝了好端端的,偏她矫情!!自己身子不中用,来赖到本宫头上来了!这般身娇肉贵的,本宫的翊坤宫可招待不起!赶明儿,本宫便跟皇上说,给春贵人挪宫吧!”——不管她生男生女,年氏是都不想伺候了!照顾了春氏这么久,结果却照顾出错儿来了!哼,瞧这架势,只怕是个白眼狼呢!
事到如今,年氏岂会看不出来春氏和钱氏已然联手?
贤贵妃微微一笑,她敛袖端身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各回各宫,莫要打扰春贵人歇息了。”说着,她笑着朝年氏点了点头。
年氏回身看了一眼殿内的嫔妃、公主们,露出一脸温和的微笑:“原想着请诸位来赏菊散心,却不不曾想出了这样的意外,是本宫处事不周了。等过些日子,再请姐妹们来聚一聚。”
宁嫔、懋嫔、裕嫔及安贵人急忙躬身,一一道了告辞。
钱氏见状,也知这是逐客了,她微微屈膝道,“婢妾改日再来探望春妹妹。”
年氏挑眉道:“钱氏对本宫宫里人,倒是格外关心啊!”——年氏心中早已是咬牙切齿,自己宫里的嫔妃,自己竟然没看住,竟然叫她私底下个钱氏勾结在了一起!!
钱氏忙笑道:“春妹妹身怀龙裔,婢妾自然关心。”
年氏轻轻哼了一声,只轻蔑地从钱氏掩不住苍老的额头上睨过,脚下莲步轻移,从钱氏身旁掠过,便走到贤贵妃跟前,客气亲自送贤贵妃出了翊坤宫门外。
宜萱跟随额娘回到永寿宫,用了午膳,便吃着酸溜溜的果脯消食。殿外风吹竹叶的潇潇声,细碎婆娑,倒是难得地宁静。
宜萱此事还没有完全消化在翊坤宫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先是春氏动了胎气,直指是惠贵妃的金银花茶过于寒凉,才致使伤胎。原本年氏难逃干系,可偏生在这个时候安贵人有喜了,且她也饮用过金银花茶,却胎相无碍。如此一来,倒是洗白了年氏。
贤贵妃微微一哂,道:“若非安贵人有喜,只怕年氏少不得要受些罚了。”
宜萱点头道:“如此可见,人心算计,终究不可能算无遗策!”——再完美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快。
花梨木高花几上一盆秋海棠开得娇艳繁簇,累累硕硕如红玛瑙一般妍丽,宜萱指尖轻轻划过那娇嫩含露的花瓣,仿佛是划过了美人嘴唇。素手一翻,便折下来一朵,放在手心把玩着。
贤贵妃徐徐道:“今秋的海棠开得甚好,只是这海棠,最不耐寒,冬日若得不到细心庇护,便要香消玉殒。”
宜萱一愣,忙问:“额娘是在说……春氏?”——春氏得到了惠贵妃庇护,所以肚子平平安安度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可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春氏反用自己的肚子算计了庇护她的人。
贤贵妃轻蔑地笑了:“她真以为自己叛出翊坤宫,日后便有好日子过了?!”
宜萱抿嘴道:“如此可见,钱氏蛊惑人心的本事当真不一般。”——竟能说动说动春氏背叛旧主,可见是钱氏替春氏描绘了一个十分美好的前景。
贤贵妃微微迟钝了片刻,她道:“照例说,我与钱氏的旧怨最深,没想到钱氏会突然算计了年氏……”
宜萱微微一叹,说来这倒是她的缘故了,若非那本手札……只是这件事宜萱不想然额娘知道,便道:“想必是因为之前钱氏身边宫女和敬事房副总管太监对食之事被惠贵妃挑破,叫钱氏颜面丧尽吧。”
一提到此事,贤贵妃脸上满是鄙夷之色:“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儿,还不许别人挑破吗?!”
宜萱不禁嗤嗤笑了,“能豁出脸去,也是钱氏的本事。”
贤贵妃眸底一暗,道:“是啊,能不在乎颜面,又能有那般蛊惑人的本事,这个钱氏,的确是愈发不可小觑了呢!”
宜萱笑道:“不过这番,钱氏是白忙活一场了!之前对食丑事,已经叫汗阿玛十分厌恶了,今日之事,只怕年氏要与她不死不休了!”
贤贵妃冷笑道:“一个小小贵人,也敢算计贵妃,的确是自寻死路!她也不瞧瞧,惠贵妃在皇上心目中是什么分量,她又算个什么东西?惠贵妃是什么家世出身,她娘家又什么破落货?!简直是云泥之别!她这般蚍蜉撼树,也太不自量力了!”
额娘鲜少说这样刻薄的话,可见是她当真厌恶极了钱氏。更因去年的巫蛊之事,在额娘心目中,钱氏只怕是皇后的帮凶,自然恨之欲死。(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二百二十七、年氏禁足
对于钱氏,宜萱亦不会存有半分心慈手软。这位,按照原本的历史,由一个藩邸汉军旗侍妾格格,到满洲著姓大族钮祜禄氏熹妃,再晋贵妃,最后更成了圣母皇太后。
“钱氏的野心,怕是大着呢!”宜萱揉烂了手中秋海棠,揉得手心满是嫣红如血的色泽。
这时候,徐一忠躬身进来,禀报道:“娘娘、公主,皇上下旨,禁足了惠贵妃!”
“什么?!”贤贵妃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这怎么可能?!”
徐一忠忙道:“苏公公亲自去传的旨意!而且禁足半年,且任何人不得探视!连住在偏殿的春贵人也被挪去了宁嫔娘娘的启祥宫!”
宜萱也不禁吃了一惊,这事儿,明摆着不是年氏的错,汗阿玛不可能看不透这一点!且以年氏在汗阿玛心目中的分量来看,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被禁足,而且还是禁足整整半年!!
汗阿玛是重视春氏肚子里的孩子,却也不至于因为一点点胎动,就降罪昔日宠爱多年的惠贵妃!
宜萱与贤贵妃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想到了那种可能……
汗阿玛这不是对年氏下手,而是要对年家动手了……
贤贵妃长长叹息一声,“关于年家,我早劝过年氏了,可她从未听进去——其实就算她听进去了,也未必能改变什么。朝堂之事,又岂是深宫妇人所能改变的?你汗阿玛既然禁足了年氏,可见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宜萱点头道:“汗阿玛禁足年氏。想必是不打算因为年羹尧而迁怒与她。”——禁足,自然就是要将她隔离于事外,如此。既能叫汗阿玛不受打扰得处决年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庇护年氏。
这是身为一个帝王,最明智也最正确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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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中,惠贵妃年氏姣好的面孔上满是惊愕之色,她早已顾不得什么端庄礼仪,上前一把抓住了苏培盛的马蹄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皇上怎么可能禁足本宫半年之久?!春氏胎儿躁动之事。根本大有蹊跷啊!为什么皇上连查不都查?便认定是本宫害她?!”
苏培盛客客气气躬身道:“娘娘,圣旨已下,您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不!!”年氏急忙摇头。“本宫就算有过错,也是无心之失!何况春氏不是没有大碍吗?为什么皇上要如此待本宫?!本宫要去见皇上!!”
苏培盛板着脸道:“从今日,您已经被禁足!您若是走出翊坤宫半步,便是抗旨不遵。”
听了这番话。年氏满腔委屈难以发泄。她仰头望着四四方方的澄碧天空,双拳紧攥,“皇上……竟然连本宫的面儿都不肯见吗?!本宫连自辩都不可以吗?”
苏培盛看着这个昔日得宠贵妃却是如此失魂落魄,便道:“娘娘,只是禁足而已,您依旧还是贵妃。皇上还说了,特许七阿哥每日前来给您请安。”
年氏苦笑了笑:“这么说,本宫还要谢皇上恩典了?”
苏培盛缄默了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娘娘,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
年氏面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在今日之前,本宫也一直以为,皇上对本宫很好。”
苏培盛轻轻摇了摇头,心想如今是多说无益了,便打千儿道:“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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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最得宠的惠贵妃年氏被禁足,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欢喜的人,总是占大多数的。一些年轻的新晋嫔妃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因为惠贵妃这个平日侍寝最多的嫔妃禁足了,就表示她们侍寝的机会多了,对于她们而言,这当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御花园里三三两两的小嫔妃们,忍不住嚼着舌根。
某答应幸灾乐祸地说:“惠贵妃以前多得宠,娘家又有那么能干的兄弟,没想到也会失宠于皇上。”
某常在酸溜溜道:“谁叫她那么胆大包天的?居然敢谋害皇嗣!这事儿要搁在别人身上,只怕就是三尺白绫赐死了?又岂止是禁足那么简单?”
……
景阳宫的偏殿中,钱氏忍不住仰头大笑。
“年氏,你也有今日!!”——当初雍王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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