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忍不住暗暗吐舌头,这个小兔崽子,口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大将军是那么好当的吗?除了骑射功夫了得,更要紧的是统率千军万马的能力,熙儿的骑射虽然在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排兵布阵的能力……哼!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学好兵法呢!
贤皇贵妃却是一脸笑意盈盈,“我就知道,这孩子志向不俗!”
宜萱耸了耸肩膀,不置一词。
这时候,雍正大手一挥,道:“这个豹子皮记下,鞣制好了,到时候要赏赐到固伦公主府!”
苏培盛忙低头道了一声“嗻”!
可雍正大约是心情太好了,他扬声道:“盛熙,你是勇毅公雅思哈嫡孙,虽然上头有堂兄袭封爵位,但本朝惯例,再有一二子孙恩封爵位,亦是常有之事!就当是表彰雅思哈当年善战之功,朕今日也恩封你一个爵位!”
宜萱顿时愣住了,她刚反应过来,便听雍正道:“你堂兄是三等勇毅候,你总不好越过去,朕就封为一等伯吧!”
此话刚刚落音,宜萱急忙起身上前,蹲下身子来,急忙推辞道:“汗阿玛!恩封也就罢了,可一等伯爵位,也太高了吧?”——对与异姓功臣,清朝的爵位赏赐也基本延续前朝,无非是公侯伯子男,不过底下多了轻车都尉、骑都尉、云骑尉、恩骑尉四级爵位,而公侯伯这最前头的三等,都是超品的爵位,是等闲军功换不来的!
雍正却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只封一等伯罢了!没有越过勇毅候,就不算逾矩!”
宜萱不由一噎,的确,袭封又着严格的规定,可恩封——说白了就是皇帝格外的恩赐,只要别比袭封的爵位高,就没人能说不合规矩!何况盛熙是皇帝的亲外孙,皇帝偏疼自己外孙,谁敢不长眼的反对?
宜萱讷讷道:“可是熙儿才九岁啊……”——还是虚岁九岁……
雍正笑道:“这有何妨?!等他长大了,朕还等着盛熙立下军功,再加封他侯爵、乃至国公呢!”
看着四爷爹大人一脸豪气的样子,宜萱也知道这位是笃定心思了,便只好低头道:“怀恪替熙儿谢汗阿玛恩典!”——不管怎么说,有爵位总比没爵位好,爵位高总比爵位低好!
盛熙见自己额娘都不反对了,也急忙跪下谢恩,“谢郭罗玛法!熙儿不会让您失望的!”——他那小脸上的自信之色,当真有几分耀眼呢!
宜萱莞尔一笑,九岁的一等伯啊,只比盛煦的三等候差一级,估计要破纪录了。
也是汗阿玛偏心,子文作为雅思哈的儿子,都没有获得恩封,反倒是熙儿这个孙子先得了这么高的一个爵位!这下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了。
宜萱暗暗想着,幸好熙儿孝期未过,接下来可得好好教教这个臭小子,让他学着改改自己张扬的脾性才好。
如此想着,宜萱轻声道:“熙儿,以后你……”
额?!熙儿哪儿去了?!!
你妹的,刚才还在她手边儿呢?怎么一转眼就没人了?!
贤皇贵妃微笑道:“熙儿方才跟我说想解手,人已经出去了。”
宜萱一脸黑线,这个小兔崽子,吃饱喝足,不但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金钱豹皮,还白得了一个一等伯的爵位,这会子应该是心满意足,所以跑出去玩了。
如此,一直到满蒙宴饮结束,熙儿都没有再回来。
宜萱从皇帝的黄幄离开,走在回自己的蒙古包路上,却瞥见了一个不起眼里的角落里,连月光都只是疏疏朗朗地照射到,子文双手握拳,道:“既然如此,世子,咱们明日靶场见!”
世子……
宜萱眼睛一眯,仔细凝聚视力,果然,和子文面对面而立的高大的蒙古人,正是科尔沁郡王之子——博尔济吉特齐默特多尔济。
明日靶场见?
是齐默特多尔济挑衅子文,所以子文答允了明天再靶场比较一下弓箭?
宜萱没有走上前,反而默默走开了。反正以子文的骑射本领,应该是不会输的吧?而那个蒙古王子,虽然有傲气,想必也不是个输不起的,蒙古人素来都是尊重勇士的,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就行。
宜萱回到自己蒙古包中的时候,看到熙儿已经躺在被窝里酣睡了。
玉簪凑近低声禀报道,“小公子离开黄幄之后,去找了徽三爷,似乎是跟徽三爷说了里头发生的事儿。”
“哦?”——既然如此,子文应该是从熙儿口中得知了齐默特多尔济想他求婚的事儿吧?如此一来,倒是指不定放在是谁挑衅谁了。
玉簪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来,她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徽三爷让奴才转交给您的。”
宜萱打开一看,不禁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子文约她今晚去赛罕湖东畔相见。就是那个子文射杀了金钱豹的地方。
宜萱默默将纸条烧毁,便起身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便去赴约了。
夜晚的木兰,星空朗朗,漫天繁星密布,横贯天空的是耀眼的银河,亿兆星辰,盈盈闪烁,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壮阔,还有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整个赛罕湖。
宜萱手中提着一盏宫灯,花盆底鞋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呼吸着夜里沁凉而清新的空气。直到她看到前方的篝火,红彤彤的火焰照亮了那里的主仆二人。
火上架着一口锅,三首闷头用粗盐翻炒着用荷叶包裹好的竹鸡,宜萱深深嗅了一口,仿佛已经问到了竹鸡美味的肉香。
“居然真的来做盐焗竹鸡了?”宜萱眼中有些惊喜,他抬头看了看那个素来木讷的三首,“没想到三首还会下厨?”
子文手中拿着酒囊,他灌了自己一口酒道:“简单的东西,他还是会的。我放在进黄幄的时候,看到你桌子上剩的菜不少,便想着,你肯定没有敞开了胃口吃足。”(未完待续。。)
二百六十三、星德坠马
高台之上,演武阁前,巨大的红色的盘龙大柱旁,只有皇帝坐在一架九龙宝座上,旁边站着一溜串黄带子皇子,从年纪最大的弘时,到弘历、弘昼、弘晋和弘旸,也就是说除了襁褓中还未取名的八阿哥和九阿哥,所有儿子都来了。
而女儿,宜萱这个亲生的,外加两个养女,四个闺女来个三个,可算得上是搭一大家子济济一堂了。
至于盛熙那小兔崽子,在台下距离演武阁最近的一处,正在拉弓射靶子呢。
宜萱径自踩着汉白玉九级台阶,拾级而上,登上高台,规规矩矩给四爷大人见礼:“汗阿玛万福金安。”
四爷大人抬了抬手,叫了“免礼”。
宜萱起身,旁边一溜串五个大小不一的弟弟想他问好行了常礼,宜萱点头微笑,算是还礼。其实较真地说,在场的弟弟中,只有弘时的爵位有资格受她的还礼。
木兰校场,秋风猎猎。
宜萱侍立在四爷爹大人身旁,俯瞰着这个校场中满蒙八旗子弟的风姿,如今的八旗子弟还没有失去征战沙场的血性,这些年轻的勋贵子弟们,表现的可以说是可圈可点,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皇帝陛下观看的缘故,他们自然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
这时候,雍正陛下吩咐道:“去叫盛熙过来吧!”
苏培盛忙道了一声“嗻”。
盛熙可以说是蹦蹦跳跳窜上高台的,他笑嘻嘻一脸得意之色。上前来见了朝着雍正外祖父打了千儿。礼数瞧着还算周正。
雍正满意地颔首道:“四十步外,十靶中九心,着实不错!”——除了距离稍微有点短——不过倒也正常。小孩子的臂力,能射到四十步外的靶心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雍正侧脸看了一眼宜萱,道:“看样子,在家守孝的日子,盛熙格外用功。”
宜萱只得笑对,从前在宫里,是宜萱不许自己的儿子表现得太卓越。其次是守孝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盛熙每日有半日学习弓马骑射、练习武艺,公主府后花园东南角有个小校场。就是专门给熙儿开辟的。比起枯燥的书本知识,盛熙自然更喜欢这些,大约是男孩子都如此吧。
做外祖父的称赞外孙几句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雍正接下来的话。就实打实是在给自己外孙拉仇恨值了。
雍正瞥了一眼四阿哥和五阿哥。道:“反倒是弘历和弘昼,骑射功夫没什么长进,比起年幼的外甥都不如了!”——雍正的话没有刻意加重语气,表情也没有表现得格外严肃,但皇上寻常的斥责也足够叫这两个即将成婚的皇子吓得跪下来请罪了。
弘历、弘昼齐齐低头,做出认错的态度来,弘历脸色似有几分不以为然之色,嘴上却急忙道:“是儿子惫懒了。汗阿玛赎罪!”
弘昼也忙道:“儿子资质鲁钝,有负汗阿玛教导!”
雍正脸色并未露出怒色。只是那张老脸板着,终究给人严肃的感觉,他平声静气道:“既知惫懒,就该把工夫都用在读书骑射上,而不是整日琢磨不该琢磨的东西!!”
琢磨不该琢磨的东西?——雍正这话无疑是在警告弘历收敛自己的野心和行为!
明明是两个儿子都跪下来认错,但是遭到警告的却只有弘历。如弘昼自己所言,这个孩子的确是资质鲁钝了些,但胜在孝顺安分,雍正也就无心敲打了。左右总不可能各各儿子都争气,结果弄得跟先帝朝似的,全都去争夺皇位了。
弘历想到雍正给她指婚的嫡福晋,四品典仪之女西鲁特氏,心中就难免愤愤不平,同样是皇子,可为什么他和弘时的差距就那么大!弘时随便一个侧福晋都是国公之女,她的嫡福晋却连庸碌鲁钝的弘昼都不如!!弘时早已是和硕亲王,而他的多罗贝勒爵位还是圣祖爷赏赐的!弘时的生母,被封为皇贵妃之尊,而她生母到现在都只是个贵人!
巨大的差距,没有让弘历理智的分析到他根本没有那个资本去跟弘时争夺储位,此刻他心中早已被积蓄多年的不甘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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