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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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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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合上了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她已经习惯了子文在她身边。习惯了他的音容笑貌。

    但是他现在离开她了,不告诉她一声,就离开了。

    不是说好了,我们都会有很漫长的生命吧?那么接下来漫长的生命里。没有了你,叫我如何过下去?

    子文……你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会死。

    你不是天下无敌的吗?为什么会死?!

    你怎么可以死掉……?

    你答允我的,永远陪伴我。为何说话不算话?

    哭声哭到嗓子哑,泪水流到流不出。

    身体已经冷得麻木了。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不晓得过了多久,这片天永远那么晦暗无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或者更久。

    玉簪上来想要来开她,但是她却倔强地抱着子文的躯体,丝毫不肯挪动。

    玉簪跪了下来,其他人也跪了下来。

    玉簪哭着,哀求的眼神,嘴里说着恳求的话。

    宜萱只麻木地望着她,望着这片阴沉沉的天气,望着扑簌簌越下越大的雪。

    洁白的雪已经覆盖了子文一身,盖住了他那不满血污的衣衫,仿佛要盖住一切一般。

    宜萱依旧像一尊石像一般,坐在地上,抱着她的丈夫。

    直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一件带着体温的玄狐斗篷披在了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

    一双大手捧着她冻得发青的脸庞,“萱儿,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眼里再度蓄满了泪水,她嘴唇颤抖着道:“是老天爷,跟我过不去。”——既然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既然让子文走进她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夺走他?

    除了恨天,恨命数,她不晓得自己该恨谁!

    旋即,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躯一软,便倒在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雍正低头看着怀中悲痛如斯的女儿,又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纳喇星徽,他始终不明白,此人到底好在哪里,竟然值得萱儿哀毁至此?!

    “厚葬之。”雍正低声吩咐道。根据粘杆处的回报,纳喇星徽杀死了他的儿子,如今他却不得不给他一个厚葬。

    罢了,他人都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ps:  催泪~~

三百一十六、扼杀(上)

    沁人的幽香,那是聚仙帐中香的气味,绵绵不绝,丝丝如缕,里头的一味沉香,是早先董鄂氏献给额娘的。

    柔软的锦被,暖暖的汤婆子。

    这是她现在能闻到和感受到的。

    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是绣了瓜瓞绵绵的鲛纱帐,半边被勾起,额娘坐在床头,眼睛红肿地望着她,满脸都是喜极而泣。

    额娘说,她已经昏睡了五天五夜了。

    太医说是悲痛过巨、五脏哀损,伤了身子的本源,所以就算醒来,也必须细细温养。

    第七日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下床了,行宫正在为皇四子弘历举办尾七的祭礼,即使在镂月开云殿已然能够听到丧钟鸣响。

    额娘跟她说,四贝勒弘历已经被汗阿玛下旨追封为宝亲王,加以厚葬。还说,宝亲王和科尔沁郡王齐默特多尔济是受到前明余孽刺杀,幸有纳喇星徽挺身保护,科尔沁郡王方才侥幸生存,而宝亲王不幸被流矢射中,纳喇星徽也不幸身死。

    皇上也追封了纳喇星徽为二等勇安侯,已经厚葬了。

    还有弘历的那些随从侍卫,因为护主不利,已经被皇上赐死了。

    一切都被如此盖棺定论了。

    站在镂月开云殿殿外的月台上,看着这个萧索冬日里那个叫人无法感觉到一丝温暖的太阳,看着那已经掉光了叶子干枯的合欢树,已经没有了夏日满树花开。

    李佳氏将一件厚厚的貂皮斗篷披在宜萱肩膀上,“风大。别总站在外头。”

    宜萱回头看着额娘那双心痛的眼睛,心头突然酸酸的。她倒头扑在额娘怀中,问她:“这辈子。我该怎么活下去?”

    没有了子文,她该怎么才能活下去?

    李佳氏紧紧抱着她,也落下了浑浊的老泪,“你还有额娘,还有兄弟,还有儿子啊!!”

    ——但唯独没有丈夫了。宜萱无声无息,吧嗒吧嗒掉着泪。

    “人总要活下去,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李佳氏哀叹哽咽,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肩膀。“人这辈子,谁没有几个坎儿?当年昀儿、昐儿夭折的时候,我何尝恨不得陪着一起去了?!但我不能啊!!我若是去了,你怎么办?弘时怎么办?!心里再有一千一万个苦,还不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迈过去,也就是了。”

    “额娘……”宜萱轻轻唤了一声,却再也无他言。

    她病居镂月开云殿的日子里,汗阿玛纵然朝政再忙碌。也每日都回来,弘晋每日下学回来,都会陪他一起用膳。弘时也每日都会进宫来,但他的目光格外瘦削憔悴了许多。起初宜萱没多想旁的,后来见她每次都是独自一人来,却没有带妻子董鄂氏前来。

    宜萱便问了他。为什么董鄂氏这么久都没进行宫来请安。

    弘时眼底有一抹哀恸之色滑过,“额娘不让我说。但这种事儿,总是要叫姐姐知道的。”

    宜萱怔怔看着他。有些恍惚,董鄂氏出了什么事了吗?

    弘时说:“永珪……殁了。”

    宜萱瞪大了眼睛,“永珪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殁了?!”——想到那个白胖可爱的孩子,宜萱心中不由一揪。

    弘时眼里一片湿润,“我从东陵赶回来的时候,就听汗阿玛说,永珪生了天花。然后过了五日,永珪就夭了。”

    “天花……?”——怎么会得天花?如今京畿可没有闹天花呀!!

    弘时眼中有一抹恨毒之色,他一副仿佛要将人撕碎的模样,“凭什么?!凭什么汗阿玛竟然还追封他为亲王?!他也配?!!”

    宜萱一愣,追封亲王……

    “弘历?!是弘历所为?”宜萱愕然地望着弘时那遏制不住激愤的面孔。

    弘时突然上前一步,他大声道:“姐姐!子文也是他害死的!他带着大队侍卫前去,便是要置子文于死地!只不过子文拼死反击,才同归于尽罢了!!”

    宜萱没有出声。

    是弘历。

    也只有可能是弘历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这一点,只不过这些日子只一味沉浸在子文死去的哀恸中不可自拔,才忽略了这一点罢了。

    她不知道弘历是用什么样的计谋让子文身中剧毒的,但毫无疑问就是他。

    可是,弘历已经死了。

    汗阿玛也给了他亲王追封,就算她想报仇,也无人可报了。

    不——

    宜萱眼底突然滑过一抹从未有过的阴狠之色,不,这笔仇,还是有人可报的。

    弘历是死了,可他还有后代。

    就在他最宠爱的侍妾高氏的肚子里!

    宜萱无声无息笑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有如此恨毒的杀意。

    十月底,御驾回鸾北京。

    额娘不放心她,所以将她强行留在了永寿宫暂居住。

    宜萱望着李佳氏憔悴的容颜,愧疚地道:“对不起,额娘。”——她现在才知道,额娘在几乎同一个时间,面临了两个巨大的打击,一个是她昏迷不醒,另一个是永珪染天花夭折。

    李佳氏柔声道:“傻丫头,说这些做什么?”

    宜萱低头咬着嘴唇,道:“时儿已经告诉我了,永珪……没了。”

    李佳氏眼圈一红,“我明明嘱咐他,暂时不要告诉你的!”

    永珪,是额娘最疼爱的孙儿,他的夭折,固然董鄂氏这个做母亲的最是悲痛欲绝,然而额娘的伤痛却也不见得少多少。

    子文的死,永珪的命,都不能白白没了。

    死了弘历一个,还不够,远远不够!

    毒恨的种子,在她心口发芽,不可遏制地成长起来!

    雍正八年的年节,一如往常的热闹,通红的宫灯,弥漫的酒香,灼灼盛开的红梅,咿咿呀呀的戏曲,粉墨登场。

    畅音阁中,近支的皇族成员全都到齐了,不过两月未见,瘦得已经脱了形的董鄂氏看得叫人心痛,她一杯一杯给自己灌着酒,脸上含了朦胧的醉意。

    弘时看着自己的嫡福晋,眼中亦是痛处的哀悯之色,他一把夺过董鄂氏手中的白玉酒盅,“喝多了伤身。”

    董鄂氏笑着道:“今儿是年节,妾身开心才想多喝几杯的!”

    弘时眼底哀恸,他低声道:“庭兰,咱们还会再有儿子的。”

    董鄂氏眼里的泪,扑簌簌落下。

    宜萱看在眼里,心中同是戚戚然。

    目光渐渐挪到已经成了未亡人的宝亲王嫡福晋西鲁特氏身上,她虽然衣着朴素,但脸上却不见有太多的哀伤之色。宜萱扬了扬唇角,也对,弘历何尝爱惜过他的妻子,自然他死了,西鲁特氏也不会为她伤心落泪的。

    反倒是坐在西鲁特氏身后坐席上的水红色宫装女子,脸上悲悯之色浓得化不开。大约是哀伤太久,她的脸色已经失去了从前的娇媚,仿佛迟暮的美人,脸蛋都瘦削了下来,唯独那隆起的肚子,格外显眼。

    她是高氏,已故宝亲王最宠爱的侍妾高氏。

    李佳氏看着宜萱,不禁叹息,“若不想看戏,你便早早回去歇息吧。”

    宜萱刚想开口拒绝,却见高氏起身离席,眼底嗖的浮起一抹浓浓的杀意,便也起身,朝额娘见了一个福,便叫玉簪扶着,走出了畅音阁。

    高氏萧索地站在一株开得如火如荼的梅花树下,泪眼婆娑,不胜可怜。

    宜萱的眼中,却沾染不上半分怜意。

    满地积雪,踩出一串清晰的脚印,每走一步,便发出吱呀的声响。

    高氏看到是宜萱走来,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见了一个规整的万福,“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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