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羊,你很准时。”曲龄起身,与那年轻人握手。
很明显,肥羊只是他的代号,而非真名。
“是啊,端人饭碗受人管,你叫我来,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顶着脸盆按时过来。”肥羊回答。
“这是夏先生。”曲龄介绍。
我也站起来,跟肥羊握手。
肥羊推开帽子,露出满头乱糟糟的卷发。
“夏天石。”我自我介绍。
“肥羊。”年轻人自报家门。
他大喇喇地拖了把椅子坐下,撕开啤酒箱,拎起两瓶啤酒,瓶盖左右勾住,双臂一振,两个瓶盖应手而落。
“先喝酒还是先谈事?”他望着曲龄问。
“说说玉罗刹的事,也说说有人出钱请你刺探‘镜室’秘密的事,再有就是,如果可能的话,你把搜集到的所有跟‘神相水镜’有关的线索,都讲给夏先生听一遍。”曲龄吩咐。
肥羊冷笑:“讲给他听?这些事我都写成书面材料报送到你电子邮箱里了,何必那么麻烦,请这位夏先生看文档不就行了?他又不像是不识字。”
曲龄摇头:“肥羊,不怕告诉你,夏先生是‘镜室’新任的主管,与竹夫人直接通话联络。你能跟他同桌喝酒,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你不是跟我说过,想要在济南立足发展,并且求我在‘镜室’为你找一份新工作?现在,机会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肥羊愣了愣,转过头来,深深地打量我,似乎想从我脸上印证曲龄所说的话。
“你?‘镜室’主管?”他问。
我默默地点头,不多说一个字。
“可是,夏天石,我认识你,也见过你。上个月,你不是还在曲水亭街那边的老房子里摆摊卖书?现在就成了‘镜室’主管?别开玩笑了,唬弄谁呢?我是黑客,不是三岁小毛孩子,你说你是主管我就信了?‘镜室’那么大的秘密科研机构,请你去做主管,他们疯了吧?我才不信,说下天来我也不信!”肥羊轻蔑地冷笑起来,仰头喝酒,不再看我。
曲龄并不着急,等到肥羊一口气喝完了半瓶啤酒,才开口问:“肥羊,要怎么样你才相信,夏先生真的是‘镜室’主管?”
肥羊摇头:“我说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
曲龄一笑,举瓶喝酒,任由肥羊自饮。
“你要工作?”我沉声问。
“对啊,夏主管,我想给‘镜室’打工,要一份正式工作。我是亚洲黑客排行榜上的第五名,全球黑客排行榜第二十二名,只要给我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条百兆线路,我就能黑进亚洲任何商业单位的主机里去。如果肯多加一些佣金,我会在四十八小时内攻克亚洲任何一个国家的金融系统防火墙。同样,十日之内,只要你说出单位名称,无论它是谁,我都有把握采取一切办法黑入主机,盗窃资料。”肥羊懒洋洋地回答。
我点点头:“好,看在曲小姐面子上,你已经被录取了,明天一早就可以来‘镜室’上班。”
肥羊并不当真,而是斜睨着我冷笑:“好,我明天去上班,但人家不让我进门怎么办?”
我同样还以冷笑:“到‘镜室’去,找简娜,就说是我安排的。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位置,但同时也会教给你一些做人的礼貌。”
身为“镜室”主管,安排合适人手进来,是我职权范围内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曲龄插嘴:“肥羊,别闹了,开始聊正事吧。”
肥羊狐疑地盯着我看,然后哈哈一笑:“夏哥,你真的非常有幽默感,装得像真的一样。改天我抽空到曲水亭街去找你玩,我们可以认真切磋一下喝酒吹牛的技术。”
他既然认识我,当然就无法理解短短几天之内,我能从一介平民晋升为“镜室”主管,包括曲水亭街的老邻居们也肯定如此。
第120章 玉罗刹的彩蛋(3)
接下来,在曲龄催促下,肥羊说出了两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第一条,他谈到:“近期内,因为亚洲的各种国界争端此起彼伏,国内的黑客就联手攻击了日本列岛的二十几个军事基地主机,大肆从中下载机密文档,转卖给邻近小国的谍报机构。其中,有一份来自横须贺的绝密文档引起了我的关注。文档中说,鲛人异动,时机成熟,反攻西方,可获成功。一直以来,我对日本的‘鲛人’很感兴趣,因为这是一个崭新的物种,据说日本已经垄断了该物种的研发专利,并且在中国渤海、黄河、东海的外围公海领域,大肆捕捉那种生物,企图成为国际第一鲛人研究中心。我把那份文档挑出来,按照其关键词特征,又找到了十几份文件,都是汇报鲛人情况的,而上报的机关,全都是日本海岸防卫总部。如果只有‘鲛人’这关键词也就罢了,在一些文档中,还提到了‘神相水镜’,把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考量,并始终坚称,鲛人能够发现‘神相水镜’,是最好的探测工具。另一份文档中,我读到过这样的建议,把鲛人全部训练完毕后释放出来,在全球海域寻找‘神相水镜’。这种训练虽然极耗人力、物力、财力,却是寻找‘神相水镜’的最可行办法。”
第二条,则是跟玉罗刹有关的,他如此说:“从二零一三年起,日本高层对于奇术界人士进行了军事化管理,消灭害群之马,加强民族凝聚力,将所有奇术师编成了十队。其中一队,其代号为‘黑马’,专门负责研究二战中日军的失败战斗例子,并从中找到可以翻盘的关键点。在所有例子中,最重大的一个,就是‘吴之雪风号’诅咒事件。在黑马小队的调研报告中说,如果当时相邻舰船上的重炮一起开火,就能将那军舰直接击沉。潜水员可以从水中将大人物捞上来,绝对不会重蹈国运被诅咒的覆辙。现在,黑马小队正在搜集跟玉罗刹有关的线索,试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防患于未然。简单说,如果一切重来,他们就会抢先一步进入中国的苗疆,把一切擅长诅咒的苗疆炼蛊师全部消灭,甚至调集重兵,荡平苗疆。目前情况下,日本高层调用了另一支名为‘长枪’的奇术师小队,秘密潜入中国大陆,为消灭玉罗刹的灵魂而来。中国的奇术师一直都是结构松散、各自为战的民间人物,彼此间矛盾重重,无法合作,形同一盘散沙,而日本奇术师却拧成了一股绳,又有资本力量做后盾。这种战斗,未开战,中国奇术师已经输了。”
“如肥羊之前所说,他是亚洲顶尖黑客,所提供的资料都是百分之百真实的。”曲龄说。
“是啊,资料是真实的,如果不能真正派上用场,也是白搭。有些关键资料,我都原版拷贝下来,发送到应该对它们感兴趣的机关公开邮箱之中,但却石沉大海。所以我现在都懒得发了,因为根本没用。现在,我想加入‘镜室’,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在阻击日本奇术师的战争中出一份力。”肥羊玩世不恭地笑起来,“可惜啊可惜,我连高中都没毕业,被学历条件卡住,连报名应聘的机会都没有。”
曲龄摇头微笑:“肥羊,别自怨自艾了,其实你已经被‘镜室’录用,只不过自己不敢相信而已。”
我沉浸在肥羊提供的两份重要讯息中,日本奇术师采取“编队战斗”的模式共同发展,这几乎是在复制日本于二十世纪初期崛起的科学模式。历史证明,日本海军正是以这种先进模式大力发展,最终在中日甲午海战中重创晚清北洋舰队。
“好了,该说的说完了,喝酒吧。”肥羊又举起了酒瓶。
曲龄提醒:“再说说有人花大价钱雇用你入侵‘镜室’主机的事?”
肥羊一边喝酒一边回答:“嗯……那件事说来简单,有一名同行在北美黑客论坛上找我,高薪聘请,要我拿到‘镜室’主机管理员权限。他先通过国际金融通道付我二十万美金,事成之后,再追加二十万。我没有冒然行动,虽然我也非常缺钱,但我首先得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请我出手。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如果是黑北美、欧洲、中亚的主机,给钱就可以干;如果是针对中国大陆范围内的主机,我会先弄清买家意图,再决定做不做。这一次,我通过网络地址反查的手段,很快就锁定了那同行的上线位置,竟然是在日本的东京。事情很明白了,是日本人拿钱雇我做事,而且黑的是济南的主机。这种事我才不干,为了四十万美金脏了自己的手,得不偿失,所以我没再理对方。不过,我敢肯定,这件事就算我不做,也会有人抢着做,毕竟四十万美金折合成人民币的话,差不多是二百五十万人民币,足够在对面小区里买套大房子了。”
他说完,我也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镜室’已经成了某些人的攻击目标,有些攻击来自网络,有些则直接接触,如同有人刺杀鬼菩萨那样。再不做出反应,每个人都有什么危险。”
“喂,夏哥,怎么不说话了?”肥羊问。
我抬起头,正色告诉他:“肥羊,你做得很对,如果华人中的黑客高手都能有你这样的做事原则,我们中国大陆的主机就相对安全了。”
他摸着自己的尖下巴怪笑:“夏哥,这是做人的觉悟问题。我从小接受国家义务教育,在青龙街小学待了七年,其中包括留级一年,又在济南五中待了三年,最后好不容易托人进了济南七中,好说歹说上了一年半……总共十一年半的教育下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道理就是‘中国人团结就是力量’。我们国家有十几亿人口,只要不起内讧,不自己斗自己,就这么安安稳稳发展下去,再有十个日本也不能把咱们怎么地。就怕是,有人为了钱甘当卖*,去抱日本人的大腿,人家丢根骨头下来,就好几条狗抢破头。我原先班里学习好的同学,有几个刚考上大学就跑日本做交换生去了,半年多回来,个个都装得像日本人,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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