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断然摇头:“没有。”
白芬芳垂下铅笔,在那襁褓上轻轻画了个圈。
“我猜,这就是你,你在襁褓之中,看到了那里的情况——对了,把你的双掌伸出来,我想给你看看手相,怎么样?”她忽然改变了话题。
我有些迟疑,但仍然镇定地伸出双手,掌心向上,任她审视。
白芬芳微微蹙着眉,盯着我的掌心看了一分钟之久,却一个字都没说。
襁褓中的婴儿不是我,我百分之百肯定。
“龙嫡?那婴儿本是龙之嫡系,所以才应该出现在那里。可是,既为龙嫡,就应该投奔东海,兴风作浪……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不是你,你不是他,你也不是龙嫡。”白芬芳失望地低语。
我收回手掌,平静地看着她。
猛地,白芬芳扔下铅笔,抄起已经画完的四张画“嗤啦嗤啦嗤啦”撕成碎片,往地下一扔,颓然坐下。
“抱歉,今晚的事变化太大,我也许认错人了。你们走吧,再见。”她喘着粗气,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我缓缓地起身,并不怪罪她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点点头,然后向外走。
红袖招跟在后面,不明所以,只是跟随着我。
到了门口,红袖招又折回来,到我们最早坐过的位子上,拿起那个装着“梅花公馆手记”的塑料袋。
为了配合白芬芳狙杀刀神,之前我和红袖招匆匆离去,连最重要的东西都遗落在这里了。
“喂,两位,今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知道吗?”白芬芳在我们身后叫。
“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谁。”红袖招替我回答。
我们开门走出来,凌晨三点钟的鞭指巷静得如同冷森森的巨大墓地一般。不过,向东或者向西,过两条街就是繁华的省府前街、红尚坊、芙蓉街,或者掉个头,向西走出五百米,就能到趵北路护城河酒吧一条街,当先的就是苏荷酒吧,一个红遍了中国的最佳夜晚消遣场所。
将军花园已经回不去了,我们必须另外找地方歇息。
“今晚白来了,没想到闻长老会夜不归宿。按照规律,他每天都会在这里过夜,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红袖招悻悻然。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只能偷偷等待,在不被闻长老发现的情况下,悄悄地引他进入“癔症之术”的环境里。
杀人很容易,但我们不是要杀闻长老,而是要得到他心里的秘密。
“走吧,去芙蓉街。”我提议。
我知道,我们必须快速离开鞭指巷,以免跟白芬芳起另外的冲突。
作为燕王府八神将之一,她把据点建在鞭指巷,一定不是心血来潮才做出的决定。
红袖招把抽了一半的烟扔掉,然后又拿出烟盒。
不等她解释,我就主动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分给她一支。
“烟里加了一些类兴奋剂,能够让人的脑神经兴奋起来。我怀疑,白画神偷偷对你做了一些手脚,好像把画梦之术又应用到你身上了。如果你的脑力跟不上,就会被她控制,那就危险了。”红袖招说。
她先帮我点烟,自己也点上。
燕王府八神将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为了达成目的,肯定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必须提防所有人,而首先就是要防备白芬芳的绘画奇术。
我们横向向东走,沿着省府大院的外围走了一阵,横穿小巷,进芙蓉街。
这里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三才之中,先占了“地利”。一踏上凌晨的芙蓉街,我的心就安定下来。
这条街上只有一半的店铺关门收工,另一半则全都是通宵营业,而且顾客不少。
我带着红袖招一直向北,到了芙蓉街结尾,找到了一家名为“泉河”的小家庭旅馆,推门走进去。
柜台后面的服务生已经趴在桌上睡着,我径直拿了旁边钥匙架上的301室钥匙,然后蹑手蹑脚地领着红袖招上楼。
这个家庭旅馆是我发小王力开的,据他说,这个生意根本不赚钱,就是为了体验当老板的感觉。
正因为生意不好,所以三楼的房间全都空着,从无例外。
到了三楼,我轻轻打开房门,跟红袖招无声无息地进去。
“这样也行?这不是做小偷吗?”红袖招问。
我没有回答,更没有开灯,而是三步两步到了窗边,把窗帘掀开一角,悄悄观察着芙蓉街上的动静。
如我所料,有三个既不像游客又不像便衣的年轻人停在旅馆门口,探头探脑地先里面张望。
“是白芬芳的人?”红袖招问。
我判断不出,因为我还没弄清燕王府的最终目的。
红袖招摸黑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我坐在墙角沙发上,给红袖招站岗。
这种保安工作极不严密的小旅馆里,半夜闯进人来是常有的事。
我手里握着两个玻璃杯,旁边茶几上还摆着四个白瓷杯,只要敌人敢摸上来,我就让他们尝尝各自身上的血腥味道。
第341章 食脑之术(2)
跟踪者很嚣张,不到二十分钟后,三楼走廊里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吱的一声,电子门锁被打开,三个人鱼贯而入。
借着外面走廊上的光,我发现三人手上都端着短枪,一走进来就指向了床上的红袖招。
我没有出手,相信这三个人再大胆,也不会在闹市区随意开枪,除非他们是想多吃几年牢饭。
“起来,起——”带头的刚刚叫了两声,红袖招已经从门后闪出来,轻飘飘的,如同一只夜行的狸猫。
她冲过来,在三人后颈上各砍了一掌,三名跟踪者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不出手?”她问我。
我笑了笑:“晚出手一点,就能从他们的行动中瞧出端倪,知道隐藏在他们背后的是什么人。他们不敢杀人,那枪里肯定只有钢珠,没有子弹。”
红袖招伸脚一踢,将一把枪踢到我脚下。
果然,这是一只靠着拉簧的力量发射钢珠的仿真枪,杀伤力最多不过是在十米之内穿门板,对穿着外套的真人没有任何威胁。
“一定是济南的小混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来了。”我悬着的心放下来。
济南城里有很多这种无所事事的混混,浑身描龙刺凤、纹虎画猫的,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毫无能力,只要见到警察马上就蔫。
“他们不会是白芬芳的人,燕王府有的是人马,根本不用雇当地混混。我猜,他们是越南人雇来的。”我试探着分析。
济南城里的这碗水已经够浑了,可是有的人还不嫌浑,还在继续搅和,而花千岁就是这样的人。
红袖招关上门,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凉水,放在房间的中央。然后,她打开灯看了看,把一个像是头目的年轻人拖起来,头浸在水里。
年轻人被冷水一泡,马上清醒了,愣愣地盯着我。
“越南人在哪里?”我开门见山的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越南人。”年轻人否认。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是谁吧?”红袖招问。
年轻人用力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红袖招又问。
“我们只是……我们只是晚上赌输了,想出来找点钱花。”年轻人说。
红袖招向我看了一眼,我摇摇头,对付这种小混混,打或者骂都没有效果。
我站起来,走到年轻人面前,低声说:“兄弟,找你们办事儿的是越南人。这些外来人没安什么好心眼。咱们都是济南人,济南人应该帮助济南人,你说是吗?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只要你告诉我实情,今晚的事可以不追究,马上放你们走。”
年轻人眼睛眨巴了两下,又向旁边躺着的两个同伴看了看,视线重新回到我的脸上:“哥,你是不是曲水亭街姓夏的?”
我点点头:“没错。”
他把耷拉在额头上的几绺黄毛撩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哥,我是起凤桥小三子,咱们是老邻居。我比你小两岁,小时候咱们还一起去大明湖捞过鱼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依稀记起来,他的确是住在起凤桥那边的邻居,大家经常在曲水亭街上碰见,只不过从没打过招呼。
我小时候虽然顽皮,但却不是社会混混,跟这样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小三子,认出来了。”我点点头。
“哥,我说实话吧,的确有人雇我们出来干活,不过不是越南人,而是南上山街九哥。”小三子说。
我听过“九哥”的名字,那是市中区有名的“滚刀肉”,青皮混混。
“他怎么说?”我问。
“他说,让我们三个跟着你,看你去哪里、见什么人,随时打电话向他汇报,基本就是半小时一个电话。”小三子回答。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再说了,他这样的小混混没有太高智商,不会编复杂的谎话骗人,一般张嘴就是说实话。
“九哥跟越南人有关系?”红袖招问。
小三子摇头:“我不知道,哦对了,据说九哥有个相好的是越南边境上的,回来跟着九哥回济南来,住在经四路万达广场的公寓楼里。那越南女人很多江湖朋友都见过,长得挺漂亮,像那个姓杨的广州女歌星。”
我确信,九哥就是花千岁在济南的马前走卒。他派小三子盯我们的梢,所有资料都马上报给花千岁,这一群大小混混都是为越南人服务的。
我不喜欢花千岁,但也并不讨厌她。
她就像济南之战里的一个插曲,充满了变化,很可能将影响战局。
“带你的兄弟走吧。”我吩咐小三子。
小三子叫醒了同伴,拿起仿真枪仓惶逃命。
“没事,是越南人在捣鬼,混混们又没规矩,才搅扰了我们的好梦。”我告诉红袖招。
红袖招仍旧睡回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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